當初趙家抱養孩子是經過村裡的,這麼多年苛待孩子就夠不對的了,現在這麼做實在讓人看不過去,村裡人當面不敢說可背後戳脊樑骨的不少。
裡正就跟村裡的幾個族老一起上門,所以這次趙家之所以去給趙源說親,那是村裡頭出面壓著的。
「那咋行……」一聽老太太說完沈承安就忍不裝了出來,人已經是激動地站了起來,「我說那天去家裡頭,那個趙源怎麼老是低頭不說話,我還當是沒看上我小妹呢。」
「說啥說,源小子本來是老趙家的老大,可你瞅瞅,那倆親生的小的都娶媳婦了,就扔下源小子不管,這還不算,還愣是說源小子是老三,讓他管兩個弟弟叫大哥二哥,你讓他說啥?」老太太倒是真替趙源心疼,一聽他這麼說,臉吧嗒就撂下來了。
「奶,我小叔不是那個意思,主要是老趙家去了這些都瞞著沒說,這做親一開始就藏著掖著,誰家要是被騙了也不好受不是?」七夕趕緊給小叔使了個眼色,自己過去找補道,還把話拉到老爺子最惦記的地方,「那老趙家還說啥家裡頭有唸書出息的親戚,往後指定照顧我家,咱不是非得指望著啥,可這沒邊兒的事兒咋能往出說?」
老太太這才沒那麼氣了,順著七夕的話又把老趙家那親戚給說了,這個倒是沒騙人,確實家裡頭在縣裡府城都有親戚,要不在趙家村憑啥那麼跋扈,可關鍵是他們家連趙源都給趕出來了,還能指望以後會顧著趙源的親家?簡直就是做夢！
聽完這些爺幾個心裡也都有數了,往下就不用問了,光衝著這人家辦的事兒就不行。
趕緊謝謝老太太告訴這麼多,湯氏也會圓場面,看見女婿拿來的那餃子,直接就把這母女倆留下來吃飯了。
知道他們這是著急回去,李遠親自趕著馬車送幾個人。先拐去趙家村看了趙家的屋子和趙源現在住的房子,幾人都沒說啥,接著就把人送到了鎮裡。
一下車沈承安就奔著小妹跑過去了,脫口就倆字:「不行！」
沈惠君正洗碗,一聽五哥的話手就頓了一下,七夕後頭跟過來歎了口氣,把小姑手裡的碗接了過來,推他們去旁邊兒人少的地方說話了。
剛把攢下的碗洗出來,李氏聽丈夫大致說了是啥情況也過來了,沒開口就先歎氣:「不是咱嫌貧愛富。可那趙家小子都被趕出來了。就是成親趙家還能給啥咋的?我聽你爹說了。地也沒有,趙家小子現在住的房子……哎,啥啥都沒有的人家,你小姑嫁過去得吃多少苦。這過日子柴米油鹽哪樣不得錢?就像咱家……要不是有你這些主意,咱的日子現在指不定咋難呢……」
「娘,咱都想我小姑嫁個好人家,咱們就是覺得趙源家裡窮也沒啥不能承認的。」七夕聽了搖頭道,「關鍵現在不只是這樣,窮沒啥,只要人肯干,錢都是人掙的,可說是他分出來單過了。但那趙家為人處事根本不像樣兒的,趙家村他們都成一霸了,小姑往後要真是在那頭過日子,有那樣的婆家,還能省心了?」
「說的是啊。這要是沒個好婆家,哪管在家的時候日子過得咋樣,到了婆家都……這可真不行啊。」李氏由小姑子想到了自個兒在家做閨女和嫁到沈家後的日子,越發覺得這門親事結不得。
「娘,我在想當初這趙家尋親事是怎麼找上小姑的?」七夕看看那頭小姑低著頭聽著,小叔有些激動地說話,好在離得遠旁人也聽不清楚說的是啥,就瞇了眼說道。
她這一問出來,沈承厚夫妻倆都是一愣,是啊,當初去了老宅沒多會兒趙家就上門了,接下來又鬧得不可開交,還真是沒問過,這樣的一家人家是怎麼找上沈家的?
也不知道沈惠君是怎麼說的,本來挺激動的沈承安過來的時候神色平靜了許多,姥娘家留飯他們著急回來也沒吃,幾個人找空位置坐下一人先吃了碗餃子,這才接著幫著忙活起來了。
七夕想問問小姑咋想的,可這人來人往的也不好說話,乾脆就等收了攤子回家再說。
「夕兒,夕兒你過來。」雲朵從他們回來一直在忙著收拾桌子啥的,剛倒出功夫過來,就神秘兮兮地招呼道。
「去吧,你二姐高興一頭午了。」李氏見了知道是咋回事兒,就叫小閨女過去,轉頭瞅瞅小姑子還跟先前一樣幹活,歎了口氣就也去煮餃子了。
「二姐,啥事兒?」七夕心裡頭記掛著小姑的事兒,倒是沒怎麼高興。
雲朵還不知道小姑的事兒,自個兒高興半天,看小妹這表情就忍不住伸手胡嚕道:「瞅你,臉上連個笑模樣都沒有,不過我說完你指定高興,今兒個你不是留了餃子讓我等那老爺子來嗎?結果早上你們走了沒多會兒就來人了。」
「那老爺子來了?」
「沒有,老爺子沒來。」雲朵搖頭道,「不過那天跟著他的小廝來了,說是老爺子明兒個就要回府城,這會兒正在家裡忙著,可就是這樣也沒忘了咱的餃子,而且……你看……」
雲朵說著偷偷摸摸拿出來個十兩的大元寶,轉頭看沒人注意到,這才趕緊塞到了七夕的手裡興奮道:「來的小廝說那老爺子吩咐他了,要是咱們說話算話果真給準備了薺菜餡兒的餃子,這十兩銀子就是給咱們的,是額外給的,餃子另算呢。而且還說了,要是餃子吃好了,等老爺子從府城回來,保管少不了咱們的好處」
七夕這才知道二姐怎麼這麼高興,倒是沒想到那老爺子會留下那樣的話,瞅瞅手裡的銀子,也忍不住感歎道:「每次人家一高興給的銀子比咱做生意掙的都多了,再這樣下去,我看咱就專門找有錢人去得賞錢得了,碰上一次比咱趕一個月的集掙得都多。」
這話當然是說笑,不過第二次拿到賞銀倒是讓七夕覺得,這做生意還是得講信譽,本來也不過就是做到了說好的事兒,可人家偏偏就看中了這一點。
賞銀畢竟是少數,還得好好做生意是正經,由著二姐高興了一會兒,七夕揣好了銀子就又跟著忙活起來了,直到晚上收攤子,今兒個可比往常省事兒多了,桌椅啥的不用再搬來搬去的,全收利索把門別上就行了。
「你們可回來了。」收攤子晚,到家天都黑透了,一進門雲容就趕緊迎上來,院子裡也沒外人,雲容直接道,「大伯娘今天來了好幾次,非說啥咱家把我小姑給藏起來了,問咱家想幹啥?」
「她想幹啥?啥時候輪到她管了?」因為小妹的事兒,沈承安對大嫂和四哥都有了敵意,把手裡的東西放下扭頭就往回走,「我倒要看看她想幹啥?」
「我跟去看看,這東西你們別動了,等我回來收拾。」沈承厚一見也趕緊放下板車追了出去。
李氏在門口瞅了瞅,擔心這哥霖去又會吵吵起來,可她跟過去也沒用,就在家裡轉著不安心,最後還是讓七夕硬是給按著坐了下來,說她再這樣小姑更不安心了。
可沒多會兒沈承厚就回來了,一進門就是滿臉的疲憊,幹了一天活兒回來時他都沒有這樣過。
「咋的?」李氏趕緊過去接過丈夫脫下的外衣,緊張問道。
「沒事兒,家裡說爹身子不舒坦早早歇下了,正房裡頭燈都熄了,老五一看也沒吵吵,跟我說這就洗洗睡了。」沈承厚說道。
「身子不舒坦?沒事兒吧?」李氏到底是兒媳婦,還是得問一句,後頭想到小叔子跟著忙活一天,就又道,「那頭都歇著了?老五還沒吃飯呢,你咋沒叫回來?」
「沒,咱娘聽著動靜出來了,說是給老五留了飯,我這看不能吵吵起來就回來了,也省得你們擔心。」沈承厚說了抹了一把臉,「就是爹……哎……」
李氏也不說話了,七夕也忍不住朝門口的小姑看去,她爹不說還好,這麼一說她們反倒是擔心了。
不能怪她多心,她記得以前聽她爹說過,說老爺子打年輕的時候身子就好,到老了身子骨也硬朗,老些年連個風寒都沒染過,咋就這時候突然就不舒坦了?
因為啥不舒坦,因為小閨女不聽他的話?那這不舒坦要到啥時候?不知道為啥,一聽說老爺子病了,七夕這心裡頭突然就覺得有些不安。
沈惠君站在門口啥都聽見了,七夕瞅她小姑低著頭,趕緊過去接過端進來的飯,故意提高聲音道:「哎呀指定沒事兒,你們就別擔心了,要有事兒我奶能不跟咱說嗎?快吃飯吧,這都餓了半天了。」
「對,吃飯吧,大傢伙兒都餓了,要不飯菜都涼了,趕緊趁熱吃。」沈惠君回過神,也趕緊扯出個笑容來招呼道,跟著過來收拾桌子,卻是沒提她爹的身子,大概她心裡也有數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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