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也心急了,這緊著干就是不出活計,一聽小閨女說更是發愁地瞅瞅滿屋子的東西:「咱再加把勁兒吧,不行就貪個晚,咋也不能明兒個讓人撲個空不是?」
西廂房炕上地下放的都是面和餡子啥的,餡子還能都剁出來和好了慢慢包,那面卻是得隨用隨和,李氏這是剛和出來一盆面過來接著擀劑子,要不放久了這屋子裡頭又暖和,還不得發了啊。
李氏雖然不說累,但那動作越發緩慢孩子們都看在眼裡,兩個小子也去試了試和面,到底不如常幹的應手,再說那剁餡子和擀劑子也挺累人,上午到現在,大傢伙胳膊手都酸得不行了。
「娘,小妹說的是,這都下晌了,咱這還沒包出來多少呢,就是再加勁兒,趕到明兒個人家來取,咱怕是也交不出東西啊。」雲容瞅了瞅,也跟著開口道。
「那咋整?要不……」李氏想了想才道,「咱找你姥家的人來幫忙?」
「不行。」七夕一聽就一口給否決了,「娘,咱要是只包這一天找姥家人幫幫還行,可今兒個包完了,往後呢?這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那是每天一百斤,到趕集那天就得是兩百多斤,說不定往後還要多,這咋是能找人幫忙的事兒?」
「要不,咱僱人吧?」敬晟聽出來小妹的意思了,低頭想了想,就道,「像是我二舅家雇的夥計那樣,咱給發工錢,算起來不還是掙得多,也不耽誤事兒。」
「娘你等會兒,我去把爹叫進來。」七夕沒等她娘張口要說啥,就先出去把她爹給叫進來了。
沈承厚正在院子裡頭釘架子,他也著急想幫著包餃子,可不在天黑前把架子給釘出來,餃子就是包出來也沒地兒擱,只能加緊拾掇。
一頭霧水地被小閨女給拉進來。聽倆孩子三言兩語說完了現下的境況,就詫異道:「真要僱人?」
敬晟點了點頭:「不雇不行了怕是……」
「爹娘,你們看這樣行不?」七夕剛才稍微想了想這事兒,就道,「咱先把眼巴前兒這個給解決了,娘去村子裡找找相熟的嬸子啥的,找那乾淨利落家裡也想要添點兒進項的,請她們幫忙先把今兒個這餃子給包出來。」
「不給錢?」李氏一聽說找人先來幫忙,就瞅瞅手上的餡子,「咱這可不老少啊……」
「不是不給錢。」七夕搖了搖頭道。「等她們今兒個走的時候。咱肯定要不給餃子要不給錢。哪能讓人白跟著幹那老多活兒?就是娘去的時候先別提,要不回頭咱要是不用人家不好說,咱藉著今兒個看看來幫忙的人,有那幹活兒利索心眼也實誠的。要是願意掙幾個錢貼補家裡,回頭就乾脆雇了常幹。」
這僱人也不是個簡單的事兒,尤其是這樣吃食上頭的東西,品性信不過的還真不行,可這不是說一下子就能看出來的,往常不深打交道都挺好,要真是牽扯上錢和出力啥的,還真得瞅瞅再說。
「我看這樣行,咱這不僱人也不是個事兒。別誤了人家的生意。」李氏還有些心疼僱人的錢,沈承厚卻是先點了頭,到底考慮得要長遠一些。
李氏一聽也琢磨過味兒來了,這要是能堅持他們自家肯定就堅持了,但現在眼瞅著都要耽誤事兒了。咋能還心疼那幾個錢?
趕緊的洗了手換身衣裳就出去了,沈承厚也出去接著打架子,七夕瞅瞅天色,乾脆把她大哥二哥也給打發出去幫忙,左右待會兒也有人來幫忙包餃子,可那架子天黑了就沒法打了。
姐幾個在屋裡又包了沒多會兒,李氏就急匆匆帶著七八個媳婦回來了,都是村裡往常相熟的,幹活兒都很撒楞兒,其中有兩個家裡過得還不錯,怕是往後也未必想要掙這幾個辛苦錢,可這一時半會兒的也只能先找能湊手的了。
「嬸子們來了?」七夕趕緊站起來去兌了熱水,端過來笑著道,「我家這活計麻煩嬸子們了,家裡正要做飯呢吧?待會兒就在這兒吃吧。」
「瞅你家七夕嘴甜的,咋的,嬸子們來幫忙還得惦記你家一頓飯了?」跟李氏一向交好的吳氏聽了就逗她。
「那指定不是,再說嬸子要怪也怪不著我,是我娘說的,待會兒嬸子們來了就都留家裡一起吃餃子,說啥咱自個兒包的還能自個兒吃不著,其實是我們都等著跟著沾光吃點兒呢。」七夕笑嘻嘻道。
「哎喲喲你家這七夕都要成精了,瞅瞅這話說的,我這不出力都不行了,得,嬸子自家的活兒不管了,今兒個說啥也得給你家這餃子包出來。」孩子口裡的話誰能不信,都當是李氏背後真這麼說了,心裡頭越發樂意給幫這個忙,再說往前也都是交好的。
來幫忙的媳婦都笑開了,也聽李氏說了這餃子要得急,就趕緊洗了手坐下來幹活兒,把幾個小丫頭給替換了下來專門就去包餃子。
幹活的空隙嘮嗑,看有人問,李氏順道就把這餃子要往出賣的事兒給說了,聽了閨女的暫時沒提僱人的事兒,不過有幾個媳婦也大概聽出來了,都趕緊說現在家裡也閒著,要是忙不過來就言語一聲,李氏也高興地應了。
一直忙活到天兒都黑得透透的了,七夕這才想起來還都沒吃飯呢,幾個人都說回家吃,李氏哪能讓,這時候回去家裡怕是都要歇著了,趕緊燒水煮了餃子吃了,臨走還每人給裝了一大碗。
都是手不比李氏慢的,再加上七夕一家人,緊著忙下來還真是包得差不多了,晚上一家人把剩下的包出來,又把西廂房給收拾了,餃子都拿外頭凍著去了,這才放心回屋去歇著。
李氏這會兒手都要沒法自如地伸開握起來了,就有些擔心村裡人能不能願意幹這活兒。
七夕卻覺得沒啥:「娘,咱雖沒直說要僱人,可有今兒個家裡給她們連吃帶拿的餃子在,等這些人回去一琢磨,娘就放心吧,那肯定就有想要掙錢的會找上門來了。」
第二天「仙客來」派了夥計趕車來取餃子了,來的算挺早的了,可村裡人家起的也早,不少人都看見了七夕家裡鼓搗出來的那架子,還有上頭一層層滿滿的餃子。
餃子裝上車,酗計當時就把一兩三錢銀子給了李氏,說是往後每天來取餃子的時候順道就把錢給結了。
李氏拿著到手的銀子,等馬車都走了老遠了,好半天才蹦出來一句話:「咱這真得僱人了,咋算還是掙得多。」
把沈承厚和幾個孩子都笑得不行,說李氏這也是讓小閨女給帶的,啥啥都鑽錢眼兒裡頭去了。
果然不出七夕所料,還不等七夕家裡吃過早飯要開始忙活,昨兒個幫忙的幾個媳婦就過來了,還帶著各自相熟的媳婦,一打眼竟然來了十來個人,這還是幾個人有心先不把這消息給傳出去,要不得了信兒上門的只怕更多。
昨兒個一家人已經商量過了,再說看來的幾個也都是能幹活兒的,只有兩個媳婦家裡頭牽扯些,一個就是敬晟說的小順子她娘王喜家的,一個是王大柱家的,家裡頭孩子多老人身子不好也要伺候,不過李氏可憐她們家過得窮,就也先都給留下了。
一看來的人正好十二個,乾脆就分了兩撥,要不這天天干誰也受不了,再說也得讓她們得閒顧著家裡。
六個人一撥,兩個剁餡子,兩個擀劑子,兩個和面,誰閒下來的就包餃子啥的,看哪兒忙就幹啥,這兩兩的也是干一天就換的,這次剁餡子下次就擀劑子了。
早上吃了早飯就過來幹活兒,中午不管飯,下午接著過來到包完一百斤為止。
不管幹啥活計兒的都一天五文錢,畢竟是換著來,到月底額外還有兩個幹得好的能多得二十文,也算是變相激勵大家勤快點兒,另外每到年節啥的還給節禮。
一天五文錢可是不少了,就是鎮上那些個酗計一個月下來也賺不了多少,尤其是這冬天裡根本找不著啥營生,這些媳婦就只能在家裡待著,現在能兩天來一次,每個月下來七八十文錢,要是那勤快的再得了月底的二十文,就有一錢銀子了,這樣的好活兒誰不樂意,生怕晚了讓別人搶去了,都趕緊應下了。
「大傢伙兒都應了那就忙起來吧,今兒個這幾個嫂子留下來,明兒個就得嫂子你們幾個過來幫忙了。」李氏看都點了頭,就笑著說道,她這心裡頭也著急。
留下的忙都去洗手幹活兒,那走了的也滿心歡喜,畢竟明兒個就輪到她們了。
七夕家這西廂房算是徹底熱鬧起來了,一天都不帶斷人兒的,人多就是好幹活兒,到天還沒擦黑的時候,一百斤餃子就都包好了,李氏也痛快地每人給了五文錢,也沒說要壓著錢啥的,送走了高興的幾個人,一家人也鬆了口氣,這算是個好開始了。
晚上收拾利索屋子,一家人趕緊坐下來算賬,又買東西又給工錢啥的,咋也得算算這到底淨剩下多少,哪知敬文提筆還沒等要寫字,外頭就光光傳來了砸門聲。
「呦,這咋還掛著門呢,啥時候就老早掛門了,可是有錢了還怕人看著咋地?」于氏的聲音響起來,一邊嚷著一邊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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