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染端坐在朱紅木排之上,整個身心陷入了忘我的境界,天地間萬物皆無,唯有指間流瀉出來的清悅音符,湖水之中魚兒擺尾,不遠處野鴨停靠著,枝林間,鳥雀靜謐,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一彈琴,這些飛鳥魚禽的都會從各處過來,停靠在她的四周,傾聽著她演奏曲子。
她也樂得無事撫琴弄月,和這些動物分享一下動聽的琴聲。
迷濛的霧氣之中,清音飄蕩在湖水之間,水波泛起淺淺的漣漪,曲音從高慢慢的到低,直到一曲終了,四週一片寂靜。
餘音繚繞在山林湖水之間,經久不息,直到一道掌聲響起來。
魚兒沉入水底,野鴨撲騰著翅膀逃走了,枝林間的鳥雀受了驚,簌簌抖了兩下,趕緊的飛走,原有的詳和被打斷了。
雲染抬頭望向身後,只見迷濛的霧氣之中,有人從薄薄的霧氣中走出來,一身月牙白的白色中衣,墨發輕瀉在肩上,週身上下無一件飾物,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了,卻展現出最真的華美風姿,皎皎氣質,渾然天成的融入於身後的青山綠水之間,好似一道巧奪天工的畫作。
雲染看得眼神一暗,隨之想起這傢伙可是個惹禍體,從昨兒個救了他開始,她就沒好過,這樣的禍害還是早點送走的好,所以她淡淡一笑。
「看來你恢復得不錯。」
「嗯,」
「膚白眼亮精神好,可以走了。」
「嗯,」
「那走吧走吧,別再給我招惹麻煩了,對了,臨行贈你一句話。」
「嗯,」
「不該招惹的不要招惹,以免被人背後捅刀子,對了,不是每次都會遇上像我這樣心地善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美女願意出手相救的,所以閣下好自為之吧。」
燕祁眸光幽暗,還有比這女人不要臉的女人嗎,就她這樣還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美女,要他說她就是山間長著的一枚酸果子,摘了嫌礙手,吃了嫌酸,不過倒是有其獨特的韻味,燕祁唇角勾出若有似無的幽冷,淡淡的聲音好似琵琶錚音。
「那在下謝過這位美女的出手相救了,日後若是有緣,在下定會報答美女的救命之恩的。」
雲淡風輕的話,偏能讓人聽得出他話裡的冷諷,他說完悠然的轉身離開。
身後的雲染一陣氣惱,不過也懶得理會他了,這人就是災星,淮南王府的人現在還在外面盯著呢,所以早走早好。
寂靜的山林中,忽地湧起波動,雲染的臉色一變,飛快的開口:「快躲起來,有人過來了。」
她話音一落,下意識的掂腳騰身直往岸邊躍過來,等到她身子騰到了半空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眼下她內力盡失,根本沒辦法施展輕功,所以她這是找死的節奏啊,難道她要跌到湖中不成,雲染忍不住啊的一聲叫出來。
岸邊的男子緩緩的轉過身子,正好看到她朝湖中墜落,唇邊掛著一抹似笑非笑,懶懶的開口:「要我出手嗎?」
說話間雲染的身子又下墜了幾分,忍不住罵人:「你就是一頭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這種時候應該二話不說的救了她,他竟然還有空問她要不要他出手,分明是藉機報復她昨晚讓他泡湖水的事。
眼看著雲染要落湖了,岸邊的燕祁手一抬,月牙白的袍袖飄起,一抹泛著紫芒的絲索疾射而出,一下子圈住了雲染的腰,一股內力穩穩的托住了她,使得她免於落湖之苦,而此時她離湖面只有一尺之餘,心裡不由得慶幸了一下。
「算你還有點良心。」
雲染冷哼,誰知道她話音一落,身子陡的一沉,再次下墜,她的心也跟著一沉,眼看便要墜湖,偏偏又被腰間的玉索給定住了,此時的她面朝下,離得湖水只有寸許之餘,那散發著冷冽氣息的涼意撲面而來,令人下意識的打了一下顫,雲染在心裡把岸上的傢伙給從頭到腳的罵了一遍。
她現在可以百分百的肯定,這傢伙是故意報復她,沒錯,就是在報復她昨晚對他所做的事情,所以才會戲弄她,小雞肚腸的男人,雖然長得又美又仙的,不過也是假仙的那種。
偏偏岸邊的男人還一臉嫻雅的開口:「在下向來是有恩必報之人,怎麼會讓美女姑娘落湖呢。」
他話音一落,玉索一動,雲染被牢牢的帶到了湖岸邊,待到雙腳落地,她臉色難看的瞪向那身著白衣,翩然若仙的男子,冷哼一聲,扔下一句話,轉身便走。
「有人過來了。」
「是我的人,」燕祁聽到暗處的動靜,早已知曉來人是他的手下,所以先前才不急不燥的。
雲染一聽,腳下一頓,頭也不回的冷語:「滾,有多遠滾多遠,別再給我惹麻煩了。」
她說完看也不看身後的人,逕直離開了,粉色綴雲霧桃花的煙霞裙,逶迤拖地,好似一道淡粉的粉色霞光,隱於薄薄的霧氣之中,身後的燕祁眸光一閃而過的興味,這個女人真是與眾不同。
身後有破風之聲響起,兩名身著青衣的手下閃身而出,飛快的跪地恭聲開口:「爺,屬下無能,請爺責罰。」
燕祁收回視線望向跪在面前的兩名手下,如玉珠落盤般清悅聲音淡淡的響起:「這不怪你們,這是本郡王大意了。」
這一次他之所以會出現在鳳台縣,乃是暗中查探淮南王府的人是否有謀逆之意,先前他們得到密報,說淮南王私下在鳳台縣設下了兵器庫,他為了一查真偽,所以暗中來了淮南鳳台縣,經過一連番的查證,並沒有發現淮南王有謀逆的動向。昨天晚上乃是上元佳節,他一個手下都沒有帶,逕直逛起了花燈會,不想途中竟然聽到兩個路人議論,說皇商之家林家燈籠作坊之中總是響起一些奇怪的聲音。
他聽了立刻聯想到,這淮南王府的兵器庫是否就隱藏在林家的燈籠作坊之中,所以他們才會查不到,他一得到這個消息,立刻悄聲無息的潛進了林家最大的一座燈籠作坊,不想卻誤觸了作坊裡的機關,被機關內設的刀劍所傷,那刀劍還抹了毒,若不是被救,只怕他是死路一條了。
「起來吧。」
兩名手下親信俐落的起身:「爺,外面有淮南王府的人監視著,我們離開吧。」
若他們想走,就算有人監視也沒用。
「好,」燕祁點頭,回首望向身後淡薄的霧氣,眸光深邃,然後回身領著兩名手下離開了。
等到他們離開,身後的淡霧之中,走出一個身著粉色煙霞長裙的身影,凝神望著這些人離去的方向,鬆了一口氣,總算把瘟神送走了,昨夜折騰了大半夜,快累死她了,現在去補眠。
雲染唇角擒笑,悠然的進房間去補眠了。
這一覺睡了大半天,待到再睜開眼睛,外面的天色已微微的暗了,房間裡掌起了燈。
她所住的這處別院,因為隱於山林之中,所以白日也較之外面暗一些,傍晚的時候天色更暗。
櫻桃和荔枝二人正在房間裡收拾東西,見她醒過來,兩個人走了過來,櫻桃笑著開口:「小姐,苗師傅有事找你,讓你一醒過來就過去。」
苗師傅乃是雲染的師傅,流花堂堂主,對她恩同再造,三年前她初穿越到這具身子,那些刺殺前身的兇手,尤不放心的想再補她兩刀,若不是師傅出手,只怕她早沒命了,不但如此,師傅還把自已的功力傳了一半給她,並教她習了天魄神咒,當初她之所以選了天魄神咒這門武功,便是因為此武功有一種玄妙之處,可修復別人的經脈和接骨,不管這人受了多重的傷,哪怕是骨頭碎裂,身中劇毒,她的這門武功都可以幫助此人修復好骨骼和經脈,甚至於逼出身上的劇毒。只是她若是幫助別人,必然要失去三個月的內力,三個月之內和平常人一般,甚至於比平常人還要虛弱一些,所以一般時候,她不會用這種自傷的方法,除了無計可施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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