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忽然打起佛語來,婉寧有些詫異,「難不成是被罰了抄佛經?」
被婉寧打趣,裴**伸出手來給婉寧呵癢,「你就不能盼著我好些,難不成我好端端的就不能聽些禪語。」
婉寧邊笑邊躲,「不生生不可說,生生亦不可說,後面是什麼?可還記得?」
裴**笑著再不肯說。
婉寧道:「說是聽禪,該不會就學了一句。」
兩個笑了半天,裴**看到婉寧襟上別著一隻七彩蝴蝶,「這是怎麼做的?真是別緻。」
婉寧捂嘴笑,湊到裴**耳邊,「是我一個族姐做的,不過她這個蝴蝶不能隨便送人,你想要?」
裴**點頭,「怪不得,我說一般人沒有這樣的手藝。」
婉寧用手微捂著嘴,「等你要成親的時候,我去幫你求一隻來。」
裴**的臉霎時紅了。
落雨端了茶上來,裴**喝了口茶,看著婉寧,「多虧了你,否則現在我還不知道要怎麼辦。」
婉寧知道裴**說的是鄧家的事。
「都是你自己的功勞,堅持自己的道理。」
要不是裴**一直堅持,裴太夫人也不會答應和鄧家退婚。
裴**不知道在想什麼,半晌才道:「你說隨心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到底人該隨心,還是該收斂心性規規矩矩的好?」
婉寧正在低頭倒茶,沒有瞧見裴**的神情,以為她在玩笑,「不過一陣子不見,你還真悟道去了。」
說完話沒有聽到裴**的笑聲。婉寧抬起頭來,看到裴**迷茫的眼睛,才知道她這句話不是隨便說說。
裴**將目光挪過來,滿臉詢問的神情,「我覺得……人這一世……活得很累,到處都被牽絆著,想要做什麼卻做不得。不想要做什麼偏偏必須要去做。難得有自在,笑過之後卻又覺得心裡空落落的,真不知是該放開心懷。還是收斂自己,如果做個規規矩矩的人或許就沒有了這些的煩惱。」
裴**還真是有了愁思。
婉寧道:「是不是家中又在給你張羅婚事?」
裴**輕輕頜首,「母親說過些日子就帶我出去宴席。」
將閨閣中的小姐帶出去宴席,一般都是為了張羅婚事。
裴**道:「有時候我想。真的應該剪了三千煩惱絲,隻身上山修禪去。」說著頓了頓,「什麼時候才能像你一樣自在。」
裴**看起來十分的沮喪,婉寧拉起裴**的手,「有時候不必想那麼多。只要不傷害別人,自在些也沒什麼錯。」
裴**道:「真的麼?」
婉寧頜首。
裴**偏頭靠在婉寧的肩膀上,「等你嫁了人。興許我們來往就不會這樣方便。」
婉寧失笑,「怎麼會。我請你過去做客,你心裡有什麼不快就來跟我說。」
裴**輕輕點頭,「我哥哥真是錯過了一樁好姻緣,你……應該做我的嫂嫂,那樣我哥哥會高興,我也會覺得歡喜。」
婉寧握緊裴**的手,「在說什麼胡話。」
裴**豁然笑起來,恢復了從前爽朗的模樣,跟著婉寧包紅包,紅紅的紙將兩雙手的指尖都染紅了。
……
崔家,剛剛修葺了第三進院,院子裡種了許多花樹,崔夫人走過去瞧,吩咐下人,「梅花樹不要太多,種些桃花過去,屋子裡多擺幾盆石榴,讓他們好早些生子。」
高媽媽應著道:「我這就去安排。」
兩個人正說著,下人來道:「夫人娘家的二姨奶奶來了。」
崔夫人不禁欣喜,「這麼快,不是還要四天才能到嗎?」
下人道:「聽說是路上遇到了舊識,就搭了船因此走得快些。」
崔夫人在垂花門迎了趙氏,趙氏笑著道:「沒想到能早些到,這下好了就能多幫襯你些,」說著向府裡張望,「誰嫁給了你們家,可是天大的福氣,這裡裡外外都張燈結綵,你家姑奶奶當年嫁給宗室也不過如此。」
崔夫人道:「這是皇上賜婚,自然要辦得隆重些,也算不負皇恩,許多事還都是禮部幫忙張羅。」
趙氏立即滿臉羨慕,吩咐下人從馬車裡取出大大的包裹,「你是第一次娶媳婦難免許多事不清楚,我可是過來人,我從前犯的錯如今可不能出在你身上。」
崔夫人滿臉笑容,「哪裡有什麼錯,都是那些禮數。」
趙氏一本正經,「那可不一樣,你那媳婦不知品貌如何?進門之後能不能聽話,奕廷是個好孩子,若是跟著媳婦一條心,就要將你這個娘忘在腦後,可別說我沒提醒你,光顧的那些臉面最後虧的是自己。」
崔夫人搖搖頭,「都是京中的閨秀,禮數是不會少了。」
趙氏不肯依,吩咐下人去廚房拿了一塊和好的面,捏成麵餅,又壓上口,一條條紋理捏起來,然後遞給管事媽媽,「放在床下,讓新媳婦進門之後不敢在奕廷耳邊吹枕頭風。」
崔夫人不禁失笑,「你這是從哪裡學來的法子?咱們京中不興這個。」
趙氏正色道:「我們這些人家也就罷了,你們崔家是外戚,掌家大權不在你手裡
握著,假以時日定然要出亂子,我為何來到京中,就是知道你心裡軟,難免被人拿捏,三言兩語哄了你高興,你就什麼都依著他們,不說防備,就說他們到底年輕,豈能胡亂行事,我這都是為了你好,尋常人可不會這般。」
崔夫人點點頭,二姐嫁得早,就恰逢夫家出事,跟著丈夫就回去了族中,難免沾染那些世俗的風氣,卻到底都是為了她好,就讓高媽媽,「收起來吧,就算是我娘家的風俗。」
趙氏臉上頓時露出笑容,「快跟我講講奕廷的媳婦到底怎麼樣。」
崔夫人不著急,「二姐這次來京中能住多久。」
趙氏道:「這次不急,要多些時日,你姐夫談了一筆買賣,做好了我們一起回山東。」
崔夫人笑道:「那可好,等奕廷成了親也該給奕征張羅了。」
趙氏沒有想到,怔愣片刻,「那可好,反正已經是從前定下的事,早該有些消息,免得讓人家好好的女兒心中沒有著落。」
崔夫人點點頭,原本是要等到奕征考上功名定親也就好看些,誰知道奕征落了榜,再等三年未免時間太長。
譚家的女兒和奕征是同歲。
人逢喜事精神爽,奕廷從前不在家中住,而今成親就願意搬回來,父子兩個的關係彷彿也緩和不少,崔夫人覺得額頭上的皺紋都開了些,笑著和姐姐去屋子裡說話。
崔奕廷從衙門裡回來,換了衣服就去書房裡,崔奕征正提著筆發愣,不知道在想什麼,聽到腳步聲就抬起頭,立即去迎崔奕廷,「二哥今天怎麼回來這般早?」
「昨晚當值。」
兄弟倆說著坐下來,崔奕廷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帖子,上面寫著幾句禪語,「不生生不可說,生生亦不可說,生不生亦不可說,不生不生亦不可說,生亦不可說,不生亦不可說。」
崔奕廷皺起眉頭,「這是什麼時候參了禪?」
崔奕征低下頭去收字帖,「就是突然想起來就寫下來,也沒什麼。」
崔奕廷看著弟弟模樣還似尋常,想起上一世崔奕征退掉了譚家的婚事,害得譚家小姐投繯自盡,之後崔奕征又迷上了參禪,三天兩日往外面跑,氣得母親生了心疾從此重病不起,父親怨他先退掉了陳家的婚事,因此帶壞了奕征,後來奕征死了,他也就再也不回家。
這一世他改變了那麼多,殺了鄧嗣昌,就要娶到自己心儀的女子,那些事還會不會發生?
「今年會開恩科,」崔奕廷道,「你還是早些準備,暫且將其他事放在一旁。」
崔奕征很是驚喜,「朝廷要開恩科?這麼說我又可以入場了,」說著揚起眉宇,「哥哥放心,這次我定然能考上。」
崔奕廷點點頭,至少目前來看,弟弟沒有半點的徵兆會退婚。
說不定改變了一件事,從此之後其他事也會跟著都變了。
……
屋子裡的東西都被抬走,婉寧在屋子裡轉了轉,到底是住了些日子的地方,突然要離開,心裡難免也跟著空落落的。
不論是在現代還是在這裡,她是第一次成親,只要想到要被抬去一個陌生的家中,和才相熟的人生活一輩子,不免有些心慌。
雖然她從心底裡已經接受了崔奕廷。
那種感覺,自然而然地發生,也不知是理智還是愛情,或者是介於兩者之間。
婉寧剛在軟榻上坐下,童媽媽進來道:「小姐,您猜誰來了?」
童媽媽眉宇中滿是驚喜。
婉寧道:「舅母來了?」
童媽媽搖頭,「不是,是二房老太太來了。」
二祖母怎麼會過來,婉寧急忙起身去迎二老太太,就在二進院裡祖孫兩個人見了面,二老太太滿面紅光,一臉慈祥的笑容。
婉寧急忙過去攙扶,「二祖母身子還不好,怎麼會來京中。」
二老太太握住婉寧的手,「你成親,我怎麼能不來,不止我來了,還帶了你族裡的哥哥們,過兩日還要他們將你背上轎跟著去崔家,宴席上還要招呼好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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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就出嫁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