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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實圖將窗子打開,屋子裡的熱氣頓時蒸騰起來。
「父親。」崔奕征進了門,輕輕地關上了隔扇。
崔實圖沉著臉,「打聽出什麼?」
崔奕征停頓了片刻才道:「父親,姑母來了,正和母親在屋子裡說話,聽姑母的意思,姚宜聞的長女性情、品行都很好,就連皇后娘娘也多加讚賞。」
「姚家那邊怎麼樣?」崔實圖問過去。
崔奕征道:「沒有什麼動靜。」
女方能有什麼動靜,都要等著男方尋了保山上門,崔實圖臉色難看,「都是他一手安排出來的,這次不好好教訓他,他就不知道長輩的威嚴。」
突然之間就鬧出一門親事來。
雖然妻子口口聲聲說看上了姚家七小姐,
崔奕征不禁驚訝,「父親可不能這樣,不如將哥哥叫回來好好問問。」
崔實圖卻不肯說話,揮了揮手讓崔奕廷退下去。
……
崔奕征從崔實圖房裡出來,剛出了月亮門,崔夫人打發的下人就來問,「夫人讓奴婢問問四爺,老爺那邊怎麼樣?」
崔奕征搖了搖頭,不知道二哥這一關要怎麼過。
崔夫人聽到消息和崔映容對視,「可怎麼辦?好話、壞話我都已經勸盡了。」
崔映容放下手裡的茶杯,「要不然我去跟哥哥說說。」
崔夫人搖頭,「奕廷說他有法子。」這樣的情況下,作為母親她要穩住。
「姚家也是悄無聲息,」崔映容低聲道,「婉寧那孩子也真是厲害,沒有被嚇得亂了方寸,從宮裡出來還像往常一樣說說笑笑。」
「從泰興到京城辦了那麼多事,」崔映容想了想,「若不是奕廷,我也不會這樣喜歡姚七小姐,奕廷畢竟和別人不同,要娶不能娶個軟柿子,起碼要和他能脾性相投。硬逼著他娶個不喜歡的,他真的能不聞不問,就像他給陳老將軍寫的那些『怨婦詞』,其實這些事哥哥心裡很清楚,就是非要跟奕廷較這個勁。」
崔夫人點點頭,她也是這樣想,牛不喝水強按頭,最後的結果只能是兩敗俱傷。
更何況,奕廷的樣子,誰能按下他的頭。
何況姚七小姐還是個進退有度、寵辱不驚的閨秀,若是真的能順利嫁進來,幫著她管束奕廷,就算真的救了她。
「不明白哥哥有什麼不能答應的,」崔映容道,「要不是奕廷攔著,我非要跟哥哥爭出個長短來,如果姚七小姐肯嫁進來,我們家真的要謝天謝地。」
崔夫人不禁笑出聲。
崔映容莫名地看著這個嫂嫂,「嫂嫂還能笑得出來。」
「我是在想,」崔夫人鬆口氣,「奕廷終於有怕的人了。」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生怕姚七小姐不嫁給他,她那個無法無天的兒子,什麼時候這樣起來。
「別人家都是想要娶個能幫忙管家的媳婦,我是只想要個能管束奕廷的,聽起來好像容易,其實比什麼都難。」
……
張戚程決定要加把勁,讓崔實圖和崔奕廷兩父子在這時候鬧起來。
只要崔家一亂,許多事就不攻自破。
張戚程吩咐幕僚,「你跟錢墨安說,出了這樣的大事,崔實圖定然會找他商量,他就順著崔實圖的話將崔奕廷這些日子在外面做的荒唐事都說一遍,至少讓崔實圖將崔奕廷打一頓。」
崔奕廷定然不肯就範,兩父子從此就要結仇。
他再讓人放出傳言,就說崔奕廷瞞著自家的長輩做出不齒的事來,因此被長輩教訓,崔家就根本就沒想去姚家說親。
幕僚點點頭,「錢墨安說,崔實圖提起崔奕廷就恨得咬牙切齒,再加上這次……崔夫人定然護不住崔奕廷。」
有錢墨安在崔家煽風點火,這些事做起來就格外的順手。
他早就料想汪家要跟姚家結親會有意外的收穫,如今看來果真如此。
……
等到崔映容離開崔家,崔奕廷也和崔奕征一起回到崔家。
走過一進院,崔奕征正要勸說哥哥,「跟父親好生說……」
話音剛落,呂大幾個從假山石後出來,將崔奕廷按住,孩童手臂粗的繩子立即將崔奕廷捆了個正著。
崔奕征大驚失色,「你們這是做什麼?」伸手去推呂大,呂大本來就生得壯碩,又繃起了力氣,崔奕徵用足了力氣呂大卻紋絲不動。
「二爺、四爺,這是老爺的意思,」呂大低聲道,「委屈二爺了,老爺不會對二爺怎麼樣。」
不會對二哥怎麼樣,卻讓人這樣綁了。
「我去跟父親說,」崔奕征驚慌起來,臉色一陣蒼白,「你們先將二哥鬆開。」
呂大卻不肯,一板一眼地道:「四爺別為難小的們。」
被捆住了雙手和身子,崔奕廷就如同砧板上待宰的魚肉,崔奕征看了一眼二哥的臉,眉眼低垂著十分的陰沉,緊緊抿著嘴唇不知道在想什麼。
崔奕廷被人推推搡搡地去了崔實圖在東園子裡
裡的小書房。
崔奕征想要跟過去,卻在竹林夾道就被人攔下來,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向前走一步。
看著家人都拿著棍棒站立在那裡,崔奕征一時怔愣,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呂大簇擁著崔奕廷的身影越走越遠。
崔奕征的心頓時像被油潑過一般,定了定心神轉身跑去內宅。
父親這是下定決心要懲辦二哥,如今只有母親才能救二哥。
進了內宅,看到急匆匆走過來的崔夫人,崔奕征腳下一時踩空差點摔在那裡,聲音也沙啞起來,「母親……母親……快去小書房吧,父親是要……是要……懲辦二哥。」
崔夫人臉色更加難看,顧不得和崔奕征說話,握緊帕子快走幾步,帶著人就到了東園子,卻一樣被攔在外面。
「滾開。」崔夫人低聲喝斥,幾個家人卻不敢挪動腳步。
崔夫人向前走,家人被逼的向後退去,沒有走幾步,崔夫人就看到臉色鐵青的崔實圖。
「是我有話要問他,」崔實圖看向崔奕征,「扶你母親回去。」半點不留情面。
崔夫人整個身子繃的如同鼓面一般,寂靜的夜裡隱隱有棍棒的聲音響起來。
敲擊的聲音,一下一下傳進她是身體,讓她幾乎站立不住。
崔夫人渾身顫抖,「老爺這是要做什麼?明天奕廷還要進宮當值……」
崔實圖卻沉著臉如同閻王殿裡的閻王,一個字不肯再多說。
……
錢墨安想起一件事抬腳走出門,卻沒有走幾步立即就被攔下來,「錢先生這是要去哪裡?」
平日裡守門的下人看到他都是點點頭,見他誰沒有燈火都要送過來,今天卻張口相問。
錢墨安道:「去書房裡見老爺。」
守門的下人卻道:「方纔管事已經吩咐下來,今天老爺身上不舒坦早早就安歇了,您也早些歇著吧!」
老爺休息的消息不會經一個守門的嘴說出來,這樣說只有一個可能,就是要將他攔下來,不准他去書房。
錢墨安心裡一動,小書房裡定然出了事,否則整個崔家不會這樣緊張。
會是什麼事?
想到崔實圖在書房裡大罵崔二爺不孝的情形,錢墨安幾乎肯定,崔實圖已經動手教訓崔二爺。
漕糧案,礙著皇上那句要用孤臣逆子的話,崔實圖雖被崔二爺氣得渾身發抖卻不敢明著發放。
哪個兒女敢逆著長輩這般行事,今日不教訓,明日就會將整個崔家推上風口浪尖。
這次又有這樣大的錯處在眼前,為了求娶姚七小姐,崔二爺不敢在崔實圖面前亂來,就算被打也會忍氣吞聲。
想要訓子,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
並且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崔二爺是真真正正冒犯了長輩的威嚴。
瞞著父親求母親和姑母幫忙去姚家說項。
崔實圖只會覺得姚七小姐是個狐媚子勾引的崔二爺不可自拔,怎麼能答應將姚七小姐娶進門。
錢墨安覺得這就是廣恩公所說的機會,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他要將消息傳出去,好讓廣恩公的人伺機而動,一舉打敗崔奕廷。
錢墨安想著看向守門的下人,「我的侄兒到了京裡,我忘了一件事要囑咐他,就想跟老爺說一聲這就出府去。」
守門的下人明顯鬆口氣笑著道:「原來是為這樣的事,老爺倒不曾說先生不能出去,小的這就跟管事說一聲,也好送先生出門。」
錢墨安點了點頭,「也只有如此。」
不一會功夫下人已經將管事領進門。
見到錢墨安,管事笑著上前行禮,「錢先生要出去?」
錢墨安將方纔的話又說了一遍。
管事直點頭,「先生還有什麼需要就知會一聲。」
錢墨安連連擺手。
出了崔家,錢墨安徑直趕去和廣恩公府幕僚之前約好的地點。
黑漆木門輕輕地叩了三下,就有人上前打開。
錢墨安快步走了進去。
廣恩公府裡的幕僚立即來迎,兩個人進了屋,錢墨安道:「那邊動手了,快,快,事不宜遲,照我們之前說的,快些準備。」
幕僚不敢怠慢,急忙吩咐人去安排。
兩個人忙碌了一晚,連個囫圇覺也沒睡。
到了上早朝的時候,張戚程得知,一切都準備好了,張戚程彎腰上了轎子,轎子安穩地到了宮門口。
張戚程正要和朝官一起進宮,遠遠地就看到崔奕廷走過來。
崔奕廷走路的模樣彷彿和平日裡沒什麼兩樣,只是臉色有些難看,整個人很是憔悴,張戚程不由地抿嘴微笑。
「廣恩公在笑什麼?」
清亮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是崔奕廷。
張戚程不由地一愣,沒想到挨了打的崔奕廷會先開口和他說話,而且用這樣傲慢的態度。
崔奕廷帶著一行錦衣衛走到張戚程跟前。
錦衣衛神情肅穆,身上帶著讓人望而生畏的寒意。
不知怎麼的,張戚程心裡油然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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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章節名字,**裸的劇透啊。
那啥,這段基本寫過去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