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惠妃揚起的眉眼,順妃故意驚訝地望過去,惠妃向來是皇后娘娘馬首是瞻,她故意擺出要跟汪家親近的模樣,惠妃果然就著急起來,遣了宮人來她宮中打聽。
其實汪家這門親事,她說了不好,經了惠妃的嘴才更順理成章,順妃輕輕地握住懷裡的手爐。
惠妃在這時候說話,宮裡的女眷都會認為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汪家是皇后娘娘的母家,為大周朝立下赫赫戰功,皇后娘娘的父親三十九歲就死在了戰場上,哥哥汪同海曾在鴻臚寺任職,也承繼了汪家桀驁不馴的性子,很少到宮裡來覲見,也不像尋常外戚一樣討要什麼恩賜,前兩年更是主動求了外放的官職遠遠離開了京城。
這麼多年皇后很少賞賜汪家,這樣一來今天皇后的賜婚就變得天經地義。
至於姚婉寧,她們沒有將話挑明,不可能會猜出什麼,就算現在已經猜出來,也不能在這時候說話,賜婚的旨意沒下,誰也不知道惠妃娘娘說的京中閨秀指的是哪家的小姐。
總不能別人還沒說之前,她就自己站出來拒絕。
那可真是鬧了大笑話。
順妃想著提起帕子到鼻尖。
在這時候賜婚,她就是要看著姚七小姐的臉色,讓姚七小姐眼睜睜地看著命運被人握在手裡。
多好,多舒服。
這就是上位者才能有的特權。
她進宮受寵求的就是這個,要不是這個姚七小姐。那個崔奕廷她苦心安排的事怎麼會一下子化為泡沫,御史言官怎麼會趁機彈劾父親,她怎麼會「病」了那麼久。
她可是睚眥必報的人。
誰拂了她的意。她就讓誰付出千百倍的代價。
汪同源的兒子她再瞭解不過,汪家不是什麼好去處,姚七小姐得了皇后娘娘喜歡,以為就有了皇后做靠山,可現在面對的是皇后娘娘的母家,姚七小姐還能求誰幫忙?
順妃娘娘覺得身子說不出的舒坦。
她仔仔細細地安排了這一場戲,可是不容易。今天定要好好地看著。
藉著姚七小姐也要讓廣恩公、泰寧侯這些勳貴知道她的厲害。
今天宮裡的宴席是為她而設的。
她不是中宮又怎麼樣,照樣將這些人玩弄於手心。
……
廣恩公府內,張夫人詫異地看著張戚程。「賜婚?老爺這……怎麼突然說這個,那是皇后娘娘的母家,豈不是便宜了姚婉寧?」
張戚程道:「汪同源就是個蠢貨,汪家子弟本就少。他若是能有半點的出息。汪同海就不會看緊了他,生怕他惹出事來,這個人只要你給他半點的好處,他就會什麼也不顧,尤其是被哥哥壓制了這麼久。」
「自詡為皇親國戚,仗著皇后娘娘,就以為能握住大權,到頭來就是被人利用的棋子。事事都聽從身邊婦人的話,那婦人也是個驕橫跋扈的。遠近誰不知曉,去了那種人家,就算是完了,更何況在福建還吃了鄧嗣昌的好處,背地裡將哥哥都賣了,將來不過就是鄧嗣昌的一條狗。」
聽到這話張夫人心裡才痛快起來,「那個姚婉寧可不是個百依百順的,能不能答應?」
「不答應?由不得她,賜婚先要問長輩有沒有婚約,瑜珺進了宮自然會說得清清楚楚,接下來就是禮部擬旨,不嫁,那她只有死路一條,我會叮囑宜聞看緊了她,死也要給我死到汪家去。」
張夫人不明白,「為什麼為一個姚婉寧要這樣費心思。」
張戚程道:「我們早就想和汪家結親,只是捨不得身邊的孩子,如今算是有了機會,」說著頓了頓,「除了這個,說不得還有更大的好處。」
張夫人見張戚程今天又興致接著說,忙仔細地聽過去。
「那個崔奕廷一直都在幫沈家,姚宜之在沈家喝過酒,聽說了崔奕廷不少的事,崔奕廷將姚婉寧帶來京中,又這樣費心幫忙,說不定心裡喜歡那丫頭,眼看著喜歡的人被賜婚,以崔奕廷的性子,定然厭棄汪家,崔奕廷真的去了福建,說不定就會將這件事算到汪同海頭上。」同是汪家人,誰也逃不掉。
張夫人從來沒聽過這話,「這……是不是真的?」
張戚程笑一聲,「是不是真的,我們就走走看,反正左右對我們沒有壞處。」
……
婉寧看向順妃娘娘,順妃面色卻沉靜如水。
汪太太一臉期盼的笑容,忙站起身來謝恩。
婉寧想起在蔣家遇到汪太太的情形,不由地心裡一緊,汪太太看她的目光和尋常人不一樣,帶著幾分的審視。
惠妃娘娘已經揮了揮手,女官來領她出去。
如果讓她多坐一會兒,她至少能看出更多端倪,現在顯然她沒了這樣的機會,她前腳踏出大殿,後腳這裡面的事都跟她沒有半點的關係。
大殿裡還坐著其他命婦,婉寧飛快地看了一眼旁邊的安怡郡主,整個人忽然搖搖晃晃起來。
旁邊的張氏還沒有察覺,安怡郡主已經驚呼一聲,「快……快扶住姚七小姐。」
婉寧感覺到手臂被人撐起來,然後她腳一軟就勢靠在女官身上。
旁邊的裴太夫人正琢磨汪太太和惠妃娘娘的話,看到
婉寧暈倒正要上前,卻感覺到身邊已經有人站起身迎了上去。
安怡郡主和鎮國將軍夫人崔映容已經在婉寧身邊喊,「婉寧,婉寧,這是怎麼了?這可怎麼辦才好。」
婉寧睜開眼睛,「沒事,我只是……有些頭暈。」掙扎著就要起身,卻站不起來。
惠妃娘娘正要探頭望過去。旁邊的汪太太已經道:「姚七小姐這是病了?這是什麼病?」說著話已經站起身,很是著急的模樣。
「這孩子手冰涼,許是身子太弱。」崔映蓉看向皇后娘娘,「娘娘,我將這孩子帶出去歇一歇。」
說話間女官已經領了內侍進門。
皇后道:「安排姚七小姐去側殿裡歇著,讓太醫過來看看。」
內侍應了一聲,忙下去安排。
宮人將婉寧攙扶去了外面歇著。
這樣一來,話茬一下子被打斷了。
惠妃娘娘不知道要怎麼提起,順妃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汪太太。
汪太太道:「這孩子身子單薄。真是讓心疼,前些日子我在賀家看到姚七小姐,姚七小姐正給蔣家小姐治病。蔣家小姐那病尋常郎中嚇也嚇走了,難得姚七小姐有耐心。」
順妃在一旁笑道:「汪太太還真的喜歡姚七小姐。」
汪太太只是點點頭沒有做聲,眼前還是方才姚婉寧搖搖欲墜的模樣,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病。
順妃輕輕皺了皺眉。按理說。這時候汪太太已經立即提起兒子的親事,卻被姚婉寧這樣一暈猶豫起來。
……
靠在軟榻上,安怡郡主立即吩咐女官去拿熱茶,茶放在矮桌上,安怡郡主道:「讓姚七小姐靜一靜。」
女官很有眼色地退出去。
安怡郡主轉身走回來,婉寧已經從軟榻上坐直了身子。
崔映容眼前一亮立即明白過來,「你這是……」說著轉身去看安怡郡主,「莫不是惠妃娘娘說的賜婚是要將婉寧許給汪家?」
如果皇后娘娘這話說出去。誰還能反對。
到底是怎麼回事,突然之間怎麼會有這種事。
婉寧將去賀家遇到汪太太的事說了。當時她只是覺得奇怪,並沒有想到婚事上,即便是婚事也會有風吹草動,她一定會察覺,誰知道卻突然之間在宮裡被惠妃娘娘提起。
給汪家賜婚的對象到底是不是她,她也不能確定,只是方才慌亂中,她仔細看了汪太太,汪太太的神情很複雜,甚至還不由之主地去看順妃娘娘。
「不能讓他們這樣胡來。」崔映容一下子站起身。
安怡郡主驚訝地看著崔映容,平日裡不太說話的人怎麼一下子長了脾性,好像有些不管不顧似的,「你那繼母定然不會替你說話。」
張氏不可能會將事壓下來。
婉寧暈倒了,張氏只是裝作手足無措的模樣。
說話間,就聽到張氏道:「婉寧怎麼樣了?」
崔映容皺起眉頭來,輕輕拉了拉婉寧的手,然後點了點頭。
張氏和太醫院的御醫一起進了屋子,安怡郡主就要和崔映容一起出去。
「郡主,」張氏忽然道,「多謝您照應婉寧,要不是您我還愣在那裡。」一副要挽留安怡郡主的模樣。
……
裴太夫人從皇后娘娘宮裡退出來,方才姚七小姐一暈厥,汪太太緊張地向前幾步拉著姚三太太問東問西的確透著一股的奇怪。
莫不是皇后娘娘做主要將姚七小姐嫁去汪家?這樣一想,裴太夫人心裡頓時咯登一下,她本想著將裴家的事打理清楚,過了年再讓保山去姚家,誰知道會生出這樣的事來。
這要怎麼辦?
裴太夫人看向姚七小姐休息的屋子。
她到底要不要進去?她頓時猶疑起來。
這是皇后娘娘要賜婚,汪家恐怕還涉及福建的事,在什麼都沒弄清楚之前,她不能草率行事。
正想到這裡,崔映容一下子從屋子裡走出來,逕直就要去內殿。
內侍迎過來道:「鎮國將軍夫人,幾位娘娘正在和汪太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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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最難的地方寫過去了,明天就揚眉吐氣一下。
另外,看到有人說蔣家的事,蔣家的事是必須要交代的,寫這的時候就知道前世、今生兩條線寫不容易,主要是重生的又不是女主,就要換其他的方式表達,其實是在今生這條線上將前世也表達出來,我會盡量想法子寫的更順暢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