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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九章 符咒 文 / 雲霓

    「漕米已經找到了,泰州知府王征如的師爺也一同扣下。」謝嚴紀高高興興將下屬的稟告傳給崔奕廷。崔奕廷站起身,「你們連夜審壽遠堂,京中的子弟,外面上好看,只要遇到什麼事就嚇得惶惶不可終日。如果他提起崔家,你們就說,既然知道是崔家在查就說個清楚,別想著進京找人疏通關係,到時候他就會和朱應年一樣。」謝嚴紀道:「萬一他不肯相信。」「他不會不信,在外面時想著如何攀關係,只要被抓住了把柄,就會想著怎麼甩脫罪責,生怕自己做了替罪羊,」崔奕廷聲音裡帶著幾分的譏諷,「沒有了靠山就怕死,什麼都會說出來。」「壽遠堂想攀上崔家,替我們崔家立功,將來靠著這功勞保住他的小命,說到底,人人都盯著我頭頂上這個『崔』字,覺得有我叔父在戶部罩著,萬事都好說。」崔奕廷淡淡地道:「既然如此,我們也用用這好處。」謝嚴紀站起身來,「都聽大人的。」皂隸將從姚家查出來東西搬過來,崔奕廷眼睛飄過去,將一堆借票放在一旁,拎出來兩張符咒。符咒上的顏色很新,像是才請來的。「這是什麼?」崔奕廷拿起來看。謝嚴紀端詳了半晌,「好像是道士寫的符咒。」「姚家果然是書香門第,還喜歡弄這些東西,」崔奕廷遞給旁邊的謝嚴紀。「巧了,這符咒上面有本官的名字。」謝嚴紀也看過來。頓時皺起眉頭,「荒唐。居然用這樣的法子詛咒朝廷命官,姚廣勝自愈正派的讀書人。」至於另一張符咒。崔奕廷拎起來,眼角輕翹,這該不會是姚家七小姐吧!名諱寫的清清楚楚,姚婉寧。寫著他和姚七小姐兩個人名字的符紙貼在一起。姚七小姐,總是三房的小姐,卻落得被人詛咒的地步。姚家對付自己的親孫女,也要借力鬼神。真是愚蠢。崔奕廷微微一笑,「眼見要過節了。姚老太爺這是要送本官平安保命符嗎?」「這哪裡是什麼平安保命符……」謝嚴紀一臉怒氣,也就崔奕廷才會笑得這樣輕巧。崔奕廷淡淡道:「正好本官要放告示,就將這張從姚家找到的本官符咒和告示一起貼出去,」將寫著姚婉寧的符紙折好,「看來走之前,本官還要見見姚老太爺。」……姚家被翻看的一片狼藉,老太太坐在椅子上,姜氏正吩咐下人小心地將東西都收拾起來。整整一天,就像是噩夢般。她從來沒想過會有這一天。「老太太,那個……崔大人去見老太爺了。」老太太本來沉下的心頓時歡欣起來,這件事可能還有轉機,要不然東西已經查走了。為何崔奕廷會去而復返。「快,讓人準備茶點送上去,可不能怠慢了貴客。」趙媽媽忙吩咐下去。明明是崔二爺帶著人來查檢姚家。現在卻還要小心翼翼地奉承,這是什麼道理。老太太看向姜氏。「還愣著做什麼,快扶著我過去看看。」這次家裡能不能渡過難關。就要看崔大人的了。千萬,千萬要放過姚家一馬啊。老太太急匆匆地向堂屋裡去。壽氏抱著瑟瑟發抖的姚婉如,母女兩個已經哭成一團。姚婉如嗚嗚咽咽,「母親,」用力晃動著壽氏,「母親怎麼不找人去跟崔大人說說,父親之前不是說崔、姚兩家可能會結親,如果結了親,崔家是不是就會放過姚家,父親也能安然無恙地回來。」壽氏不知道怎麼說,紅著眼睛,「你這個傻孩子,崔二爺如果願意結親,怎麼會對你父親下手。」姚婉如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前幾日她還在為是選陳季然還是崔奕廷發愁,怎麼轉眼之間一切都變了。壽氏嗓子沙啞,「你父親若是被定了罪,你們可怎麼辦啊。」姚婉如抓著壽氏的胳膊,「母親快給外祖父寫封信,快讓外祖父幫幫忙。」為今之計除了向三嫂和娘家求助,沒有別的法子。壽氏整人萎頓下來。「六太太,不好了,」段媽媽匆匆忙忙跑進門,「六太太,老太太院子裡搜出了道士寫的符咒,說是咒念崔大人和七小姐的。」壽氏睜大了眼睛,怎麼會有符咒。……怎麼會有符咒。姚老太爺看著面前那張符紙。「本官的那張和告示貼在一起,老太爺想要看,只要去縣衙門口就能瞧見,姚七小姐的這張……」崔奕廷刻意停頓了片刻。七丫頭是姚家人,這張紙一定會交到他手中。姚老太爺抬起頭,不知怎麼的,看到崔奕廷的目光微深下來,眼睛上挑帶著譏誚的笑容,「我讓人送去給姚家族長過目。」崔奕廷揮揮手,立即有番役上來將符紙畢恭畢敬地接過去。姚老太爺瞪大了眼睛,胸口如同被壓了一塊石頭,讓他喘不過氣來,明明張開了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崔奕廷站在那裡,眉宇間有絲涼意,明明沒有板著臉,卻讓人覺得驚駭,「從姚家搜出了借票、每年賣糧的賬目,我們要一一核查……」崔奕廷不給他留半點的情面。不但抄出了東西,譏諷他的好不容易得來的名聲,現在還將符紙貼在外面讓泰興縣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將婉寧這張送去族裡。日後他在泰興縣怎麼見人。姚老太爺忍不住瑟瑟發抖。崔奕廷略駐足片刻看著姚老太爺,他記憶裡姚老太爺養了四個兒子,三個做了官。姚家從此興旺,現在姚宜春進了大牢。姚老太爺名聲一落千丈,姚家將來能走到哪一步。崔奕廷在姚老太爺眼前轉過身去。大步離開了姚家。出了姚家門,崔奕廷翻身上馬,陳寶遞來馬鞭,「二爺,多帶幾個人一起去泰州……」泰州知府王征如,大敵當前只會抱頭鼠竄,沒有什麼可怕的。崔奕廷略低下頭,姿態從容,「你去告訴姚七小姐。從泰州府回來,我們就要啟程回京,我們的船可不等人……」……「老太爺。」老太太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姚老太爺抬起頭,眼睛裡滿是血絲,緊緊地咬著牙齒,平日裡的儒去的乾乾淨淨。「快,快將藥拿來。」姚家頓時又亂成一團,有人捏嘴有人拿藥。「老太爺可別嚇我。」老太太聲音顫抖。蔣氏用手掐住老太爺的人中,老太爺半晌才緩過氣。轉過頭看了看蔣氏,臉色彷彿有所好轉,再看到老太太卻鼻翼扇動伸出手指。「在你院子裡搜出了符咒。」符咒?老太太愣在那裡,怎麼會在她院子裡搜到。「老太爺這話從何而來。我可沒見過什麼符咒。」老太太皺起眉頭看向身邊的趙媽媽。趙媽媽也是一無所知,「奴婢也不知曉,什麼符咒。怎麼會在老太太院子裡。」「番役搜出來的,你還狡辯。」老太爺口沫橫飛,鬍子翹起來。一臉的凶狠,額頭上的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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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筋爆出,「有你這樣的母親……才生下那樣的兒子,我姚家有今日都是因為你。」老太太被老太爺的模樣嚇了一跳,幾乎忘記了反駁。「我怎麼娶了你這樣愚蠢的婦人,生了那個敗家的兒子。」老太爺的聲音震耳欲聾。老太太眼前發黑,差點站立不住,「這些日子家裡沒來那些三姑六婆,哪裡來的符紙,老太爺也不問仔細,就怪在妾身身上……」老太爺冷笑一聲,「用不著我說,符紙已經貼在府衙門口,你讓人去瞧瞧,興許就記起來了。」有沒有讓人寫符咒她心裡清楚,怎麼會在她院子裡搜出這些東西,是誰放在那裡的,老太太將屋子裡的人看了一遍。一無所知的蔣氏,懦弱膽小的姜氏,躲在屋子裡的壽氏。到底是誰。「老太爺……」老太太上前走兩步。老太爺忽然大叫起來,「出去……離我遠遠的,出去……」老太太愣在那裡。老太爺接著大吼,「我讓你出去……」當著屋子裡的晚輩就這樣喝斥她,她怎麼也是兒孫滿堂的人,卻不給她留半點的顏面,所有人都在看著她。年輕時辱罵她也就罷了,如今她可是一條腿邁進棺材的人,難道老太爺還想著這時候休了她。老太太只覺得眼前的人影越來越模糊,耳邊傳來趙媽媽驚呼的聲音。……姚宜州看過符紙遞給二老太太。二老太太氣得發抖,「他們這樣黑的心腸,連親孫女也要詛咒。」「這是從哪裡搜出來的?」婉寧想將符咒看清楚,二老太太卻折起來,「這些不好的東西,你不要看。」姚宜州道:「聽說是從老太太的院子裡。」二老太太皺起眉頭,「多大年紀的人了,竟然還做這種事,已經被朝廷查出來,看他們怎麼狡辯。」從祖母院子裡找到的……這件事有些蹊蹺,若說這是婉如做的她還相信,祖母……怎麼可能親手做這種能輕易讓人詬病的事。不是祖母又會是誰?誰在這時候算計了祖母,還是祖母院子裡的下人,想要討好祖母卻弄巧成拙。婉寧向來不太相信過於巧合的事。二老太太吩咐姚宜州,「讓族里長輩看一看就拿去寺裡燒了吧!」這東西只要拿給族裡的長輩看了,就等於抓住了祖父、祖母的痛腳,日後祖父再也不能在族裡呼風喚雨,即便是仗著父親的官聲,族中子弟也不會對他信服。等著姚宜州拿著符紙出了屋子,婉寧將頭靠在二老太太床邊,「二祖母,孫女有件事要跟二祖母說。」「說吧。」二老太太伸出手梳理著婉寧的頭髮,她就奇怪,婉寧這樣的孫女,三弟妹怎麼會不疼。「孫女想請舅父送我去揚州,我想看看外祖母和母親。」二老太太的手停下來,歎口氣,「趁著你祖父手上一堆爛攤子無暇顧及你,去揚州看看也好。從二房多帶些人手一起手,免得被人說三道四,你畢竟是未出閣的小姐,千萬要早去早回。」婉寧點點頭,她和祖父抗爭,就是為了有一日能回去揚州看望外祖母和母親,如今這件事做成了,她恨不得立即走到母親跟前。婉寧陪著二老太太話家常一直到很晚才去碧紗櫥裡睡了。第二天一早,二老太太就起身,挑了七八個家僕讓婉寧帶著,「就算有沈家人跟著也要小心。」婉寧本不想帶這麼多人,卻拗不過二老太太,只好將人都帶著。二老太太拉著婉寧慈祥地道:「見到你外祖母幫我帶好。」很快沈家的馬車來接婉寧。二老太太讓人扶著走到垂花門,眼看著婉寧上車。馬車緩慢地前行,不知怎麼的,離開二老太太讓婉寧覺得有些不是滋味兒。「七姐姐,」昆哥抬起頭,「母親說,七姐姐也見到了那位有名的楊敬先生。」沈四太太笑著道:「你舅舅和我回去說楊敬先生的事,正好被昆哥聽到了,你舅舅說既然知道了楊敬先生來泰興,我們家也要備一份禮物送去,請楊先生給昆哥啟蒙我們不敢想,楊敬先生能幫忙推薦個西席,我們就千恩萬謝了。」昆哥一雙眼睛很亮,仔細地看著沈四太太,「母親不是說,泰興周圍不少的學生都去求見楊先生,想要拜楊先生為師傅,昆哥為什麼不能去?」沈四太太面對昆哥認真的神情,不知道怎麼說。難道要說沈家是商賈,普通的先生都請不來,更何況楊敬這樣達官顯貴都求不到的先生。「昆哥想要楊敬先生教你?」婉寧輕聲道。昆哥點了點頭。「為什麼?昆哥也沒見過楊敬先生,為什麼想要楊先生教你……」昆哥道:「因為父親、母親說楊先生很有名……」婉寧看著昆哥,「那是舅舅、舅母和別人這樣說,可是要跟先生學習的是昆哥,如果昆哥想要求楊敬先生,昆哥自己就要想法子、下苦功,弄清楚楊敬先生是什麼人,要想成為楊敬先生的弟子要怎麼用功,不能依賴舅舅和舅母送禮物,對於真正的有識之士,禮物是打動不了他們的。」人在這個世上最終是要依靠自己,就像她明明從來沒用過銷售心理學,現在卻要將他們從腦子裡挖出來,試著應用。有些事,別人再幫忙也沒用,始終要自己想明白了才能做好,這就是她要教昆哥的。沈四太太怔怔地看著婉寧。都說辰娘命不好,可是她卻覺得辰娘好福氣,有婉寧這樣的女兒,辰娘將來定然會跟著享福。也不知道辰娘到底想明白沒有,願不願意見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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