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個侯爺,婉寧想起那些死士。侯爺說的莊子上進了歹人,難不成就是那些人?婉寧低頭吩咐童媽媽,「媽媽再去問問清楚……」侯爺見過童媽媽,會知道她問的是什麼意思。……聽到腳步聲,裴明詔抬起頭看到了童媽媽。姚七小姐還真是聰明,這樣就讓人來問,不用遮遮掩掩地來回稟告,也不能他再費心思向裡面傳話。童媽媽上前行了禮,「這位公子,我家老太太想知曉公子說的歹人,可是從前在街面上見過的。」七小姐托了老太太的名號來問,想得很周到。裴明詔頜首。真的是。童媽媽想起那些人還心驚膽寒,這些人怎麼偏進了姚家的莊子。裴明詔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莊子,再一次詢問,「那莊子上平日裡來往的人可多?」童媽媽道:「應該不少,不說伺候的人,白天也有來來往往忙碌的下人、長工和佃戶……」裴明詔顯得十分謹慎,「你和老太太說,那些人留在莊子上,定是禍患,我們會等到姚家將莊子裡面安排好了再進去。」這位公子說的挺好,可是要怎麼安排?童媽媽應了一聲,回到屋子將裴明詔的話說了。二老太太仔細想了想,看向旁邊的桂媽媽,「我記得三老太爺的姨娘住在那個莊子上。」桂媽媽道:「老太太這樣一說奴婢也想起來了,是蔣姨娘住的地方。」原來蔣姨奶奶住在這裡,離城不遠。又在家庵的旁邊,跟前有小普陀寺。這個地方清靜又安全。婉寧道:「蔣姨奶奶剛好在家中。」二老太太點頭,「那還好一些。」那些人躲進去了。現在一時半刻雖然看著沒事,到了晚上又不知道會怎麼樣。童媽媽道:「要不然奴婢去知會一聲,讓莊子上的人都小心地撤出來。」「一傳十,十傳百,只要誰不小心吆喝了,就會驚動歹人。」婉寧還記得那些人為了逃跑將路邊的孩子當做沙包丟給侯爺的情形。桂媽媽也有些著急,「那要怎麼辦?」婉寧坐著沒有動,半晌才抬起頭看向童媽媽,「媽媽去跟那公子說一聲。我有法子,不用他們進莊子。」童媽媽弄不明白,不用進莊子?那怎麼抓人啊?婉寧看向二老太太,「事急從權,二祖母,孫女去和那公子說一聲。」……婉寧上了馬車,童媽媽將車簾拉開一條縫。隱隱約約能看到外面的人。姚家車馬已經走了不少,姚七小姐的那輛車就等在那裡。這個小姐膽子大裴明詔已經見識過了,只是不知道她還有什麼好主意對付那些死士。裴明詔走到車窗外。簾子上影影綽綽映著個人影。梳著雙螺髻,五官輪廓十分的清秀,微微抬著下頜。「有件事我想問公子。」清晰的聲音從車廂裡傳來。裴明詔道:「請說。」婉寧道:「那些人是不是行蹤詭秘,在公子四周伺機而動?光明正大之下可曾主動和公子交手?」那些死士都是趁他不備偷襲。上次也是互相追趕才到了街面上,姚七小姐只見了那些人一面,怎麼知道這麼多。裴明詔目光微斂。「沒有。」馬不時地輕嘶著。比起他那些劍拔弩張的隨從,姚七小姐就顯得十分從容。「他們做的是隱蔽事。不會引人注目,習慣了晝伏夜出。因此不到關鍵時刻更不會大動干戈,他們會逃到姚家的莊子上不是為了殺人,而是為了暫時棲身,這裡是城外,如果姚家的莊子不適合停留,最好的辦法不是鬧出動靜,而是悄悄地換另一個地方躲避,所以只要姚家的莊子不再適合他們躲藏,他們就會從莊子裡出來。莊子的西門,直通小路,我讓下人將西門讓出來,公子帶著人在那裡等候,不過,請一定要等到那些人都從姚家莊子裡出來才能動手,免得亂起來傷及無辜。」根據那些人的性格、心裡、本能、需要和在一起就形成了行為學。她見過那些人,能推斷出在這樣的情況下,那些人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婉寧頓了頓,「如果這樣做不成,公子再去莊子裡抓人。」這是推算出莊子裡藏身的死士會怎麼做。一口氣說出來如數家珍般熟悉。裴明詔不禁驚訝,這個七小姐言之鑿鑿,彷彿肯定這些人一定會從西門出來。若是平時,裴明詔不會相信。在街面上見過這個七小姐,在小普陀寺聽了姚家人說起姚七小姐,現在又聽姚七小姐說出這樣一番話。裴明詔細長的眼睛微閃,他覺得可以試一試,他想知道姚七小姐要怎麼安排。「我讓人去莊子的西門。」婉寧點點頭,吩咐童媽媽,「去莊子上知會一聲,就說二老太太來了,讓莊子上的人都到前門來迎接。」婉寧頓了頓,「聚的人越多,那些死士越不會過來。」裴明詔很好奇,他是個男子,經常在外辦事,姚七小姐這樣年紀的小姐,應該只懂得內宅的事,怎麼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小姐怎麼知道人多死士就不會過來?」婉寧道:「那些人習慣了黑暗、冷清的地方,嘈雜的地方對他們來說,不是舒適環境。」不是舒適環境。這話不難理解,只是,他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說。婉寧接著道:「莊子上多少存了些炮仗。秋天收糧的時候應該不會用完,一會兒在前門放炮仗。做出大動靜。」有了動靜,人就會慌張。尤其是那些逃命躲避的人。如果他們心思縝密,就會出來查看,如果他們做事小心,就會知道莊子上已經不適合躲避。他們會選一條小路,通往離城更遠,人煙稀少方便消失的小路。而那裡,有人等著他們。都安排妥當,留幾輛馬車來擺擺樣子,婉寧隔著窗子道:「公子。我們留在這裡也是礙事,就先行一步。」婉寧話音剛落,馬車開始前行。……裴明詔看著消失在路上的青頂馬車。姚七小姐不用等結果,好像知道必然會這樣。又說留在這裡礙事……不但將情勢看得很清楚,做事乾淨利落,人也很直率。從前他怎麼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女子。裴明詔轉頭看向隨從,目光中露出冷冽來,「這次不能再失手。」隨從道:「侯爺放心吧。」……一陣炮仗聲響,安靜的莊子忽然熱鬧起來。莊子上的下人都皺起眉頭摀住耳朵。欠著身子笑著,不知道有什麼喜事,突然之間放起炮仗。炮仗好像一時半刻放不完似的,空氣裡傳來一股特有的硝石味道。黑暗裡的幾條身影彷彿忍耐不住。悄悄地走出來。大戶人家的莊子,遇到重要的事才會放炮仗,一丁點的風吹草動。對他們來說都不利,幾個人互相看了看。向僻靜的地方走去。城外幾個莊子連著,走出這裡。不遠處就又有藏身之地,十分順利地出了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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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幾個人沿著小路向前走,一陣腳步聲傳來,本來平靜的草叢裡,忽然鑽出了人影。中了埋伏,有人在這裡等著他們。黑衣人想要擇路逃跑,已經來不及了……裴明詔瞇起眼睛,從前他吃虧是因為毫無準備,現在他事先佈置好,這些死士已經沒有任何的機會。等在莊子的西門。裴明詔耳邊傳來那清澈的聲音。果然如她所言。將族人帶回城,又佈置好莊子上的事,才不慌不忙地離開,這個姚七小姐還真不一般,這次來泰興,讓他最意想不到的是,遇到姚七小姐。……二房老太太離開之後,姚家忽然之間比平日裡要安靜了許多。老太爺關在屋子裡連飯也沒吃,還是蔣姨奶奶親手將飯菜端進去,六老爺被抓走之後,六太太頓時慌亂起來。就連二爺和四爺也無精打采地坐在書房裡,族學也不去了。壽氏在房裡哭,「我可怎麼辦啊。」壽遠堂皺起眉頭,「二姐哭什麼,這世上就沒有用錢做不成的事,更何況姚家有官名在身,姐夫定然會被放出來。」「你不知道,這次不一樣了,朱大人都被抓了,我們還能去求誰,那個巡漕御史是陳家的表親,老太爺讓人去請說話,他卻臉面也不給,抓了人就去衙門……」「這樣查下來,我們可都要完了。」壽遠堂本來輕鬆的神情也陰沉下來,「二姐說抓人之前,家裡已經有人知曉?」是有人知道。提起這個,壽氏多添了怒氣,神情也猙獰起來,「就是那個婉寧,三老爺家的婉寧,早知道我就治死那丫頭,現在好了,讓她來禍害我。」壽遠堂鼻翼一跳,臉上立即露出不滿,「早就讓你跟你家老太爺提,將那丫頭許給你娘家侄兒,到時候進了壽家門,還不是我們說了算,你想怎麼折騰她就怎麼折騰,你偏說只怕是你侄兒人太愚鈍娶不得……現在可好了,落得這樣的結果。」「別說這些,」壽氏抬起頭來謹慎地看看周圍,「今年你可拿了漕糧?」壽遠堂點點頭,「拿了,今年大旱,賺得比每年都多,不拿便宜了那些糧長……」「那可怎麼辦?老爺被抓現在還沒有什麼證據,將你的漕糧查出來,我們真就完了,」現在的漕糧就是燙手的山芋,壽氏道,「好弟弟,快想想法子將漕糧賣出去。」壽氏話到這裡。段媽媽進了門。壽氏道:「怎麼這樣慢。」段媽媽無可奈何,「那泰興樓才開張,買茶點的人排了一條街,下人好不容易才見到掌櫃……」****************************************今天更得早,求粉紅票票。感謝小小眼、最遙遠的事、chlorine同學的平安符,感謝喬喬小寶同學的粉紅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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