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應你,我答應你,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寒子只覺得眼角一熱,幾滴淚水便湧擠而出。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
一向多情的他,此時為了誰而流淚?
心碎了,一向覺得無比強大的他,現在面對這個為了他而將要逝去的女孩,他卻無能為力,他的心碎了。
無聲的哽咽,無聲的抗拒,無聲的怒吼。
若是此刻躺在他懷裡即將逝去的是劉欣怡,是高詩柔,是謝佳穎,是楊瀾瀾,又或是夏侯馨雅、張雨妍,他會不會因此而發瘋?
一向對生死並不怎麼放在心上的他突然之間覺得自己所掌握的還遠遠不夠。至少,在面對愛自己的人的生死攸關之時,自己便沒有辦法去應對。
他第一次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
為他(她)們保住青春、保住健康,那又如何?當面對這人類的極限之時,他一樣沒有辦法。
他突然之間覺得自己是那般的渺小,那麼的無奈和無助。
昏暗的地下室似乎突然變得更加昏暗,那一聲大爆炸之後,原先亮著的幾盞燈已然被巨大的爆炸聲震熄。
迴光返照的蘇小自然也感受到了他在自己彌留之際的那一份真心的疼,有這些,對她來說,已然足矣!
「三子……,我有一個妹妹叫蘇蕾,現在她……還讀著高一,希望你……能夠幫我一輩子照顧她,不要讓她給任何人欺負,你……你能辦到嗎?」她的精神似乎又有衰竭之相,說到後來又開始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了。
「妹子,我答應你,一定會好好照顧小妹一輩子,一輩子不讓人欺負她,讓她開開心心的過一輩子。」他說話之時聲音很堅定,不過他的淚水卻沒有受他的控制,緩緩的,緩緩的從他的臉上流淌下來,從腮邊輕輕的滑下,滴落在蘇小越來越蒼白的臉頰之上。
寒夜裡,有誰知曉他的心痛?
似乎想到了什麼,飛快的從龍環裡取出一顆血晶來,放在她的胸前心臟之處,催動真氣,把血晶的能量緩緩地輸入她的體內。
看到他那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的眼神,她的心很滿足,血晶的能量的確是讓她又恢復了一絲氣力,續道:「三子,沒有用的,我的情況我自己清楚,那一顆子彈從我的心臟中間穿過,沒得救了。小小知道你定非常人,但是人力豈能回天。你聽我說完,我和小蕾都是苦命的孩子,自幼我們便父母雙亡,她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希望、唯一的牽掛,但是她是一個很好強的女孩,脾氣不大好,不輕易接受別人的幫助,希望你對著她時能有點耐心,萬一她做錯了什麼事,請你原諒她,不要太怪輩於她……三子,這是我死前的最後的請求,希望……希望你能夠做到。」
她前面那段話估計是得到了血晶的幫助說得很流暢,但是她實在已經到了油盡燈枯之境,越說到後來,越是沒有力氣,而眼皮亦越來越重,眼睛馬上便要閉上了。
「妹子,我答應你,你不要死……」寒子突然之間對這個女孩竟然生出了無比的憐惜之情,也許,在這一刻,他已經真正的喜歡上了她。
似乎感受到他的真誠,蘇小眼睛再次張開,道:「三……子,能夠死在……你的懷裡……小小很……滿足,小……蕾在……九……龍……一……中……」
戰兢著吃力地伸出冰涼的左手,在寒子的幫助下輕撫到他的臉頰之上,那樣溫柔,那樣滿含柔情。
她的眼睛中透出一道希冀之光,似在暗示著什麼,卻再也沒有力氣說出來。
寒子似乎讀懂了她的眼神,握住她那只撫著自己臉龐的小手,輕輕的低下頭去,先是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口,然後嘴唇移印到她那個沾滿了鮮血的櫻嘴之上。
冰冷的嘴唇,那是即將凋謝的花蕾。
他火熱的唇,已經不能喚起她任何的知覺。
那一股冰冷,自她的唇齒之間傳到他那火熱的厚唇之上,隨後傳入他的身體,最後浸入他的內心深處。只怕,連他的體溫亦在慢慢的變冷——或者,冷的是他的心?
不過,他看到,她的眸子裡此時最後閃現的,是一種欣慰,一種滿足。
她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微笑,即將枯萎的美麗花朵,在她最後一刻,卻給這個世界留下了最美麗炫目的畫面。
這幅畫面,將要在一個男孩的心裡,駐留多久?是永恆嗎?
她的眼皮似乎越來越重,越來越重,終於,一朵燦爛的鮮花,就此凋謝,就此枯萎。
她的眼睛終於完全閉上,含笑而逝——將她的美麗的一刻,永遠,永遠地,鏤刻在寒子的內心深處。
「啊——」寒子突然長嘯一聲,聲震天地,整個地下二層似乎都在震動起來。
密封的地下室卻不知從何處漏進來一股寒風,吹散了懷中已然合上了眼的蘇小的散亂的髮絲,寒風中飄蕩的,是誰的心?
幾縷髮絲在寒風的迴旋中輕輕的,輕輕的沾上寒子的臉龐,就像是她那溫柔的手,在輕輕的撫摸著心愛的人兒,久久地,久久地,不願離去。
幾滴清淚自他的眼眶湧出,順著他的臉頰飛快滑落,自他的下巴落下,輕輕的滴到她那張冰冷已無色的臉上。
一滴,兩滴,三滴。
晶瑩的淚水,透映著她那白皙的臉龐,聖潔而美麗。
只不過,卻朦朧了他的心。
「轟隆——」
「轟隆——」
「轟隆——」
連續三聲巨大的響聲傳來,隨即一縷縷強光照射而來,瞬時之間這地下二層一片明亮——雲霄集團的清捕行動已經全部鋪開了。
隨著三道門的打開,外面也傳來了激烈的槍聲和爆炸聲。
匡萬城帶著武警部隊以及武公科帶領的特暴隊從這邊迅速的衝了下來,一部人在地下室中搜索,一部人則是向那三個破開的通道衝去。
匡萬城與武公科走了過來,看著此時還蹲在那裡的寒子,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安慰的話。
這裡發生的事,他們早已在寒子裝的監視器裡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