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猶如驕傲的公主一樣離開,眼裡綻放著必勝的光芒。
簡家的小公主,應當如此。
然而,也只是曾經,曾經的簡家小公主而已,就算再怎麼得寵,最後也抵不過利益二字。
房間裡,男人獨自對這一窗的陰雨綿綿,明天之後,又是另一番氣候。
酒店門口,女人看著陰沉沉、濕噠噠的一切,不覺地沉了臉,巴黎近一年的生活,雖然令她習慣了雨,習慣了帶傘,可是……她仍舊不習慣走在雨裡的感覺。
走得再小心,也會有泥巴濺在腿上;
即便有雨傘,也不能保證身上不會沾上一丁點兒的雨滴。
酒店門口,她在等著的士,一旁,一輛法拉利正停靠過來,立即引起人群側目,酒店的保安就像是說好了一樣,紛紛地奔了過來,各個都是舔著臉地笑,慇勤地引導著女人停車靠位,大堂經理親自幫她開車門,紅毯一鋪,幾個人給撐著傘。
這陣仗……
曾經她去哪裡,也是這樣,甚至比這還大,何止是大堂經理,酒店經理都要列隊。
簡家掌上明珠,顧希城捧在手掌心裡呵護的公主,有簡、顧兩家在背後,她可以說是江都市裡最尊貴的名媛,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是被諸多千金小姐羨慕又嫉恨的對象。
而現在……
她看著那個面容姣好,腰細腿長的女人穿著一身的牌子貨,操著一口的江都口音,是江都人,但是卻一定不是出自江都市裡的上流圈層,上流圈層裡和她年紀相仿的千金小姐她都認識個七七八八,再看那長相,只一眼她就認了出來,這不是那個叫什麼佳佳的模特兒嗎,從前在各大宴會場合經常見到她伴在一些公子哥兒身邊咯咯地笑著,那樣子有多媚俗就有多媚俗。
但不過是一年的時間而已,當初那個媚俗不堪的小模特兒顯然已經身價不菲,她在巴黎的時裝雜誌上都還見過她,被譽為東方女神,其實不過是一隻在上流社會裡有錢就可以上的野雞而已,這已經是不公而知的事情。
而她呢?
出身名貴,正統的千金小姐,如今卻要獨自站在這裡打著的。
頓時,心裡一陣恨。
總有一天,她要拿回屬於她的一切!
而就當她在這樣恨恨地發著誓時,突然一陣雨滴猛不及地朝她臉上甩來,她當即一怒,正要罵出聲,就聽到一連串的英道歉聲。
夏爾本來是抱歉極了,收傘的時候應該小心一些的,至少應該注意一下旁邊是否站著有人的,可是,當他一邊抱歉著一邊抬頭時,突然愣了愣,忍不住脫口而出喊了一聲,「jane!」
可是喊出的那一瞬,看著女人那一臉鄙夷的神情,他就意識到了,自己認錯了人,這怎麼會是jane呢,jane可不會這樣,他的babygirljane在大街上如若遭遇這樣的事也會生氣,但卻不會鄙夷,更何況,這個女人身材苗條,不是大肚子。
而正當他在打量時,卻發現女人突然笑了笑,鄙夷更甚,說了一句話,然後拉開了他剛乘坐的那輛的士的車門。
憑著直覺,他不認為女人最後說的那句話會是一句好話,他雖然聽不懂,但是他記憶力很好,有樣學樣地學給酒店前台的服務生,當人家一臉為難地翻譯給他聽時,他肺都要氣炸了!
——「基佬,走路長點兒狗眼!」
這是那個女人最後說的那句話。
「這世上居然還有這樣的女人!簡直不可理喻,神經病!本來看她長得有些像你,還對她十分抱歉來著,可她居然這樣說!沒素質!我臉上寫著基佬嗎?人人生而平等,我喜歡男人怎麼了,我又沒去喜歡她爹、她兄弟、她男友,我招她惹她了,說我是狗眼,狗的眼珠子是這個顏色嗎?她色盲啊她!我詛咒她色盲過紅綠燈被車撞個半身不遂,詛咒她愛的男人也喜歡男人,我,我……還詛咒她生的兒子也喜歡男人,她全家都喜歡男人!」
夏爾在電梯裡辟里啪啦地一陣亂抱怨後倒是十分痛快,可電話那邊,被吵醒的簡單還處在迷迷糊糊狀態,聽到最後才反應過來了一些。
夏爾對於東方人的長相一向是識別能力不強的,就像她最初去美國,總也記不住誰是誰一樣,夏爾當初也是花了很長時間才把她的長相和她的名字對應起來的。
而所謂的基佬,簡單一時也沒多想,以為是夏爾當時的穿著打扮以及行為動作的問題,現今的女人是很容易把穿著比女人還乾淨,走路比女人還斯秀氣的男人當做是同性戀。
於是,簡單對夏爾安慰性地開玩笑道:「起碼她沒把你認作是一個女人。」
「可是我也不喜歡『基佬』這個詞,很有侮辱性。」
這是不可避免的問題,古來人們對斷袖二字就十分避諱,即便是在信息化發達的今天,眾多腐女們為之癡迷大呼讓男人和男人在一起,但也仍有許多的不贊同的聲音存在,畢竟倫理道德這塊牌子已經樹立了千百年,而bl化的流行不過是數年而已。
電話裡,簡單還在安慰著夏爾。
床上,顧希城已經一副想要殺人的樣子,幾天幾夜沒睡好覺了,好不容易可以抱著老婆睡得那麼舒坦,卻突然被一通電話給吵醒,這就算了,他原本以為等電話掛了,還可以繼續睡,可尼瑪,這電話居然都講了十幾分鐘了,還沒有一絲要掛的趨勢,聽了半天,他算是聽出來了什麼事兒,不就是在酒店門口被個瘋女人給罵了嗎,丫挺的是不是個男人啊,這麼斤斤計較,還纏著他老婆來安慰,有沒有搞錯,這可是他老婆!
可就當顧希城已經不耐煩地想奪過簡單的電話時,突然他的手機響了。
是一條短信。
——我買了烤箱,什麼時候來?我等你,法式大餐哦。
頓時,他的心情,就如同窗外密密麻麻傾斜交錯在一起的雨一樣,交織成網,複雜非常。
他竟幾乎忘記了,還有一個人,在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