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夜涼如水,空氣裡瀰散著桂花淡淡的香味,隨著輕柔的夜風一陣陣飄來,沁入心田。
雨池在後山,從那裡到盟裡,有一小段路要走,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沒有像上次那般,直接用輕功將我拎到盟裡,而是在把我帶出雨簾後,就將我放下,陪我徒步而行。
發現每次只要跟他在一起,我就覺得十分沉悶,氣氛總是顯現著那麼一絲,淡淡的說不出來的尷尬。
我討厭這樣的沉悶,討厭這樣彷彿無話可說的尷尬。
居心裡明明煩躁地要死,可嘴上依舊還是溫柔地開口了:「青雲哥哥,聽說有人進了藏寶閣?」沒錯,我這是沒話找話。
「嗯。」他在前面輕輕一應,淡淡的聲音沒有表現出一絲情緒。
「藏寶閣裡有什麼寶貝?很貴重嗎?」我知道這關乎他們盟裡的私事,他很有可能不會作答,但我也沒抱什麼希望要他回答。
赭因為,我在進盟裡之前就知道那寶貝是什麼,所以,根本不稀罕他多餘的回答。
「嗯。」他再次那樣淡淡的一應,腳步不曾停下,連頭都不曾回過來一次。
他這樣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裡的態,無疑是傷到了我脆弱的自尊心。
呵,我就這麼不著你待見麼?那麼不值得你多看一眼,見他如此冷漠的態,我不禁在暗暗一聲冷笑,心底微微泛著苦澀。
慕容青雲,竟然,你那麼不待見我,又何必來管我……
「青雲哥哥,謝謝你帶我出雨池。」可我嘴上依舊虛偽地道謝,其實一半是帶著試探。
「不用謝我,是盟主叫我去的。」
我的笑容在聽到這個早就猜測到的答案,生生地僵住,心如被針尖輕輕紮了一般,隱隱作痛。
少頃,我調整情緒,還是顧著面子,跟他道了聲謝:「哦,那還是要謝謝你的。」
說到這裡,我是覺得徹底無話可說,因為再說下去,我怕自己只會越來越傷心。
幸好,路途並不遙遠,只是兩三盞茶的功夫,我和他就回到了盟裡。
「他在房間等你,你好好跟著他,他人不錯的,我相信只要你對他好,他總有一天也會很喜歡你,會對你很好的。」在一個三岔路口,他這樣貌似很好心地對我叮嚀道。
聽了這話,我並沒馬上答他的話,只是那樣靜靜的看著他,心裡一陣陣的難受,那彷彿被針扎的感覺猛然又再襲上心頭。
臉上卻是淡淡然的一笑,道:「他對我是很好,我覺得我現在就很喜歡他,而你根本就不用擔心,我會吃不消撂挑子,男人耍點小性子是可以被原諒的,特別是像盟主哥哥這樣英俊又有能力的男人,他耍脾氣,那叫性格和魅力,我喜歡!」略帶花癡的解釋一說完,我便轉身快步離去。
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根本不留給他再答話的機會。
只是在轉身的瞬間,我感覺有什麼東西不小心飛進了眼裡,讓我的眼睛突然火辣辣地疼痛不已,幾乎要掉淚。
但最後,還是被我強忍著壓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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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淚,那一向不是我冥若蘭該幹的事,更何況在我的辭海定義裡,流淚就等於沒用,懦弱。
而我,冥若蘭一向自認都不是一個懦弱的人。
秋夜的風,雖然輕柔無比,卻也帶著絲絲的涼意,吹在臉上清涼提神。
獨自一人穿過走廊,我將所有的情緒屏棄,我來這裡是為了拿我想要的東西,而不是來跟男人們勾勾纏的,我這麼不斷的提醒著自己。
不知不覺間,便來到了玄月盟主休息的臥龍軒。
「咚咚……」
抬手,輕輕敲了門,裡面很快便傳來了溫潤如玉的好聽嗓音。
「進來!」
聽到允許,我輕輕推門而入,房間的佈置很精簡,倒也雅致。
一桌一椅,幾乎全是最簡單的日用品,唯一特別的也就是在靠窗的案几上放了一個精緻的白玉瓷瓶,裡面插了一枝幹枯的梨花。
風起處,青天雲影的紗幔,宛若天上的流雲一般飄飛輕舞,一個身著淺色睡衣的男子,斜靠在重重帷幔之後那張寬大的床榻上,眼眸輕磕,長睫如簾般輕覆在眼瞼處,淺淺地投影出一小片陰影。
他一手輕托著側臉,支撐著整個身體,彷彿一尊最美的玉雕。
「哥哥……」我戰戰兢兢,躡手躡腳,慢慢靠近,果然是美人如玉,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臉上的線條稍稍生硬冷了些,給人一種不易親近之感。
「……」床榻之上的睡美男,不曾應答我的話。
我略等了半刻,他好似真的就以那個累人而優美的姿勢睡著了,呼吸輕淺,宛如雕塑一般不曾動一下。
「哥哥……」再次輕聲喚了一下,依舊不見其動靜,讓人很是懷疑剛才允許我進來的話語,是我夜深不睡覺,腦袋混沌產生的幻覺。
既然人家睡著了,那我也不便再繼續打擾了,躡手躡腳,我打算轉身離去。
「你會撫琴麼?」誰料,我才抬腳,他好聽溫潤如玉的聲音,竟又突地響起。
「會一點點……」我條件反射地回頭,照實回答了一句——我娘親年輕的時候雖然古靈精怪,卻也聰明絕頂,撫琴這一項技藝就是從她哪裡得來的。
而據我娘親說,當年我的祖母曾是京都最富盛名的撫琴高手,技藝超群,色藝雙絕。
不知有多少王公貴族,世家子弟,都傾倒在她那一雙靈巧的素手之下。
而我的師公,就是因為那一雙手,貽誤終身仍不悔。
也許,沒有師公的那一誤終生,也就生不出後來我娘親和老爹的那一段傳奇。
有些事,也許都是這樣,在冥冥中早已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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