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無雙一行人到東林寺已是天剛擦黑,早有聞訊而來的知客僧在山寺前的亭前等候。聶無雙扶了夏蘭的手吃力下車,在早晨的刺客騷|亂中,夏蘭與茗秋所幸並無受傷,只是驚嚇過度,至今猶在簌簌顫抖。
知客僧引著聶無雙步行上山,聶無雙腳踝受傷,卻仍是一瘸一拐木然登上千百級石階。
「娘娘,要不要請一頂肩攆?」雖然步行上山是一種虔誠的表現,但是也並不包括這種剛剛遭遇刺客的柔弱女子。
聶無雙茫然回頭,許久才反應過來是知客僧在問話,她淡淡一笑:「不必了。」
郎腳上很痛,但是她要記得這種錐心刺骨的痛,要一直記得……
她的唇邊溢出古怪的冷笑,依然扶著夏蘭的手慢慢登山。
終於到了東林寺,高太后身邊的內官帶著諭旨,好言安撫聶無雙之後便將她安排在東林寺中一處西院中歇息。一切似已安全。高太后隨行帶了不少禁軍侍衛,驚聞聶無雙遇到了「流寇」襲擊自然加緊了寺中的護衛。
東林寺是皇家寺院,百年來受皇家供奉,寺廟規模之大,佛身裝飾之華美是別處寺院無可比擬的,高太后晚年喜禮佛參拜,經常駕臨東林寺,這自然也給東林寺不少豐厚的香火油錢。
聶無雙住的西院是寺中專門辟出給皇室中人住宿,自然一應俱全。聶無雙稍稍梳洗倒頭就睡。經過驚嚇受傷,她早已身心俱疲。
睡到半夜,她忽然醒來,再也了無睡意。睜眼看著頭頂的帳子,她忍不住一遍一遍回想那一雙眼,以及那精準無比,決絕的一箭……
韻不能再想了!聶無雙猛地起身,披衣起床,窗外月色皎潔,寺院空氣中似也帶著一絲寧和的氣息,她一瘸一拐的出了房門,夏蘭與茗秋睡得很熟,意外地,竟然沒有人阻攔她。
夜色茫茫,她茫然四顧,卻發現自己不知往哪走。寺廟依山而建,山風冰涼刺骨,聶無雙縮了縮,慢慢地走入黑暗中。不知走了多久,眼前隱約有光亮,像是黑暗中一點溫暖,令人忍不住被它吸引。
聶無雙走了許久,這才走到那簇光亮前。
原來是一座佛堂。半夜不睡已是夠蠢了,來到這佛堂中對她來說更是愚不可及。她冷笑著想要回頭,卻發現裡面有人在誦經。清亮的嗓音,深沉中帶著慈悲,令她忍不住聽得出神。那一聲聲聽不懂的梵文,似一雙無形的手慢慢撫慰她早已鮮血淋漓的心。在自己還不清楚自己想要幹什麼的時候,聶無雙已經慢慢踏進了這間佛堂。
裡面供奉的是觀音,慈眉善目,彷彿看盡世界一切苦。而正中的蒲團上正盤膝坐著一位年輕僧人。她慢慢走進來,卻並不跪,只是看著觀音似已入神。僧人唸經完畢,看見身後有人,不由吃了一驚。
聶無雙淡淡掃過他的面容,心中亦是吃驚,這僧人面貌俊逸,雖穿著緇衣麻鞋,但是自有一種出塵的意味。
「女施主是?」僧人回過神來,宣了一聲佛號,躬身問道。
聶無雙不回答,看著觀音慈祥的面容,許久才淡淡問道:「是否信了佛便能解千種苦?」
「這是自然。佛在心中,身外一切苦便不是苦。」原來是一位心結難解的施主。僧人臉上越發平和,仔細開導。
聶無雙只是冷笑:「那若是心中的恨如何能解?」
僧人目光帶著憐憫:「恨只會讓人越加痛苦,所以放下仇恨,才會榮登西方極樂世界。」
聶無雙忽然吃吃地笑了起來,她美眸流轉,看著那年輕的僧人:「若是放不下呢?」
「那死後便只能墮入地獄。」僧人脾氣很好,依然耐心勸導。
聶無雙忽然哈哈笑了起來,聲音淒厲,空蕩蕩的佛堂中,彷彿迴盪著她的笑聲。她的神色幾已接近癲狂,一陣山風從堂外吹來,她看著那尊觀音,聲音清冷如冰:「那我便在每一層地獄裡等他!」
她說完轉身踉蹌投入黑暗,許久許久,年輕的僧人才驀然回神,他這才發現至始至終那神秘的女子根本沒有跪拜佛祖。
原來,她心中那麼多恨。世間人的恨,便是一種孽。年輕的僧人宣了一聲佛號,重新團坐在蒲團上,誦經不止。
……
第二天一早,聶無雙正在用早膳,寺院用食清淡,吃的都是素菜,聶無雙用過之後想要去求見高太后。高太后傳來內官,卻說太后正在禮佛,請聶美人好好休養,等傷好後再覲見。
高太后又賞下一條念珠,言道若聶無雙有空多多誦經,可以消去身上罪孽。聶無雙看著那條細細的玉製的念珠,淡笑著拿起來。不見她是對的,高太后不喜她,自然不願意見她。
想著,她便安心在西院中靜養。到了傍晚時分,忽然聽見西院外僧人面色緊張,來去匆匆。茗秋去打聽了下,回來笑道:「聶美人,您的大哥聶侍衛跟著雲樂公主的鳶駕過來東林寺了!」
聶無雙放下手中的念珠,微微一笑:「是真的麼?」
一顆心終於放下,她看著庭院中的繁茂草木,忽然笑道:「明日高太后恐怕就算沒空也得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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