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死纏爛打
關志傑的問話，其實非常多餘。
即便成俊傑不答應他，關志傑一個大活人，想去哪裡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第二天早上9點，卡拉姆好不容易從床上掙扎起來後，一行7人終於坐上了趕往東林市的車子。
當然，關志傑的小車隊，也緊緊地跟在身後——人家身為聚財藥行的老總，去東林市的分店看看，總不需要經過成俊傑的同意吧？
卡拉姆坐在車上打著哈欠，剛上了高速，他就又忍不住磕睡起來，一直開了將近3個小時，等車子從告訴上下來，卡拉姆才睜開了惺忪的睡眼，然後忍不住用阿拉伯語喃喃了一聲：「那小妞的皮膚可真好啊，滑溜得跟香皂一樣……」
成俊傑聽著卡拉姆小聲的嘀咕，還當他又是在嫌無聊，不禁笑道：「最多2天內，我們就可以進山了。」
卡拉姆聞言，頓時跟吃了猛藥似的，眼睛一亮，忙問道：「就是說我的病就快能根治了嗎？」
開車的包強輕聲回答道：「其實不治也沒關係，反正你以後有的是機會再得一次這個病。」
卡拉姆聽不出包強話裡揶揄的意思，立馬很是認真地反駁道：「真主在上，我發誓我這輩子再也不去中南半島上過夜了！」
包強一踩剎車，面無表情地走下來，然後給成俊傑打開了門。
卡拉姆跟著成俊傑走出來，還想繼續和包強解釋自己其實是一個正直而善良的前王儲，可包強卻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早上6點起床到現在整整6個鐘頭，包強和其他人現在比較在乎的是應該要吃些什麼。
成俊傑的車隊一停下，關志傑的車子立馬就跟著停住了。
很顯然，要是不能從成俊傑的嘴裡挖出點什麼東西，關志傑是打死也不會罷休。
光一劑獨參湯，顯然不足以對付艾滋這種鬼東西。關志傑心裡清楚，最關鍵的一些步驟，現在只存在於成俊傑的腦子裡。
關志傑從車裡下來，立馬就朝成俊傑走去，大笑著道：「成教授，這麼巧，你也在這裡吃飯？」
成俊傑淡淡地看了關志傑一眼，根本懶得去問「你為什麼不去自己分店反而跟到這裡來」這種廢問題，只是閉著嘴點點頭，就帶著大兵們還有卡拉姆走進了酒店的大門。
關志傑和身後一夥子人連忙跟上，進了大廳，關志傑就習慣性地對著服務員呼呼喝喝起來。
身為東北省比較出名的准一線老牌流氓頭子，酒店的經理也不敢有半點怠慢，一桌飯菜很快就準備妥當送了上來，生怕關志傑會在店裡亂來。
比起關志傑這種死流氓兼土財主，這家酒店實在是太脆弱了。以關志傑省人大代表的身份，拆了這家店也沒人敢哼一聲。
然而，這家酒店的經理，還是低估了這位代表的變態。
當他笑盈盈地站在關志傑身邊，客氣地問他還需要什麼別的服務的時候，關志傑卻反問道：「剛才先進來的那群人的東西弄好了沒？」
經理一愣，不解地回答道：「還沒。那桌的客人，和您是一起的嗎？」
關志傑聞言，頓時露出了兇惡的表情，猛一拍桌子，朝著酒店經理咆哮起來：「你們怎麼搞的？你們知道那裡面的人是誰嗎？那可是咱們國家的民族英雄成俊傑！諾貝爾獎你知道吧？現在全國十幾億人就指望著他去拿呢，你讓我先吃，讓成教授後吃！你他媽這是想讓我站到人民的對立面上去是吧？」
酒店經理霎那間就石化了。
且不說一個流氓頭子到底是怎麼站到人民這邊來的複雜邏輯，但是關志傑能從先上後上菜的事情上推導出酒店的錯誤，就絕對要令人佩服到五體投地。
這一刻，酒店經理終於有點明白，東北省曾經那麼多的流氓當中，為什麼只有少數幾個能像關志傑這樣出人頭地——顯然，不要臉和堅持不要臉兩條信則，在他們發跡的道路上起了很大的作用。
就在酒店經理手足無措到不知道要幹嘛的時候，關志傑終於一把拉過他的前襟，不改幾十年來欺軟怕硬的作風，滿口正義地吩咐道：「馬上去請成教授過來，他要是不過來，你們就不要給上菜！」
「關先生，這樣不好吧……」
關志傑眼珠子一瞪，低聲道：「我說好就好。」
酒店經理喉結一動，迫於關志傑的淫威，終於忙點頭道：「好，好，我這就去叫成教授過來。」
關志傑這才笑著鬆開了酒店經理的衣領子，然後幫他稍稍撫平，顯得很是真誠地說道：「咱們一定要讓成教授對東北省留下好印象！」
酒店經理擦著冷汗連忙應是，接著轉身就往成俊傑等人的包廂跑去。
關志傑看著那驚慌失措的背影，臉上露出了一個開心的笑。
……
成俊傑一行人等了半天，也不見有人來上菜，剛要喊人，門就被推了進來。
一個身穿西服、滿頭是汗的男人匆忙而入，顯得很是焦急地看了一圈，才不確定地走到成俊傑身邊，小聲問道：「請問，您是成俊傑教授嗎？」
成俊傑一怔，旋即點點頭道：「我就是。有什麼事情嗎？」
30出頭的男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陪著笑道：「成教授，外面的關先生說和您是朋友，想讓您出去和他做一起用餐。」
「關先生？」成俊傑眉頭微微一皺，然後又笑著搖頭道，「不了，你去告訴我，我在這裡吃就好了。不麻煩他了。對了，讓你們的服務員趕緊上菜，我們可都餓壞了。」
成俊傑說完，那年輕男子卻沒有動彈，臉上還顯露出一副為難的樣子。
徐懷安不禁問道：「有什麼事情啊？直說了吧！」
年輕男子看了徐懷安一眼，終於哭喪著臉說出了實情。
早就睡醒的卡拉姆這會兒狀態不錯，一聽年輕的酒店經理說完話，就立馬指出了事件的中心。
「中國黑社會竟然可以公開耍流氓！在阿聯酋這種人可是要被閹掉的！」
成俊傑贊同地拍了拍卡拉姆的肩膀，又聽酒店經理接著道：「成教授，還有各位，在東北省這個地界上，關先生我們得罪不起啊。還是麻煩你們去一趟吧，就當可憐可憐我們這家小店，小本生意的，經不起大風大浪啊……」
成俊傑和徐懷安互相看了一眼，又和另外幾個大兵做了一下眼神交流，終於點點頭，輕聲道：「好吧，挪地方。」
酒店經理聞言，終於樂得笑了出來，連聲道：「各位需要什麼儘管叫，這一頓我們酒店包了！」
成俊傑卻轉過頭笑著回答道：「小本生意，該付的錢，我們還是會付的。」
……
關志傑見到成俊傑一行人出來，臉上的笑容不禁越發燦爛。
他拉開身邊一張椅子，大聲對成俊傑道：「成教授，請您出來，可真不容易啊！」
成俊傑不緊不慢地走到關志傑身邊坐下，用淡淡地口吻回答道：「關老闆這麼客氣，真是太讓我感覺不好意思了。」
「不用不好意思！成教授來了我要是沒給照顧好，那才是真的不好意思！」關志傑沒臉沒皮地說著，然後倒上滿滿一杯酒遞到成俊傑眼前，道：「成教授，這是我自己帶來的虎骨藥酒，補腎壯陽，您試試看！」
成俊傑接過酒杯，放在鼻子下微微一聞，然後撒在了地上。
關志傑頓時一怔，心裡已然開罵，臉上卻繃得緊緊的，忍著氣問道：「成教授，你這是什麼意思？」
成俊傑淡淡笑道：「關老闆，我師父生前喜歡喝酒。我本人呢，又不怎麼喝酒。每次碰上沒喝過的好酒，我總是不想浪費，所以就讓師父代喝了。」
不想浪費，所以倒地上了。
這個無恥到大義凜然的借口，讓關志傑半天都說不出話來。關志傑身邊的幾人，還有徐懷安一夥人全都也愣住了。
唯有卡拉姆沒弄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還當是自己沒見過的中國風俗，竟也學著成俊傑的樣子，倒滿一杯酒，然後撒在了地上。嘴裡一邊默念：「紀念離我父親而去的第4任妻子，願真主阿拉與她同在。」
這下子，關志傑的大臉頓時漲得跟番茄似的。
好在多年的江湖經驗，還是能讓他快速地找出突破口，既然成俊傑不搭理他，關志傑便立馬把話頭對向了隔著成俊傑而坐的那個傻傻的老外。
「卡拉姆先生，你是信奉伊斯蘭教的嗎？」
卡拉姆忙點頭道：「沒錯，我信仰的是全能的真主！」
關志傑聞言一樂，順著桿子往上爬，道：「那真是太巧了！我也是信伊斯蘭教的！」
卡拉姆腦子裡缺根筋，關志傑這麼一說，他居然立馬就相信了！
一種他鄉遇故知的興奮之情，在卡拉姆心中油然而生，他激動地對關志傑道：「關先生，你是什麼時候開始信奉伊斯蘭教的？」
「上個星期！」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真主看我寂寞，所以派你來了！」
卡拉姆說著就和成俊傑換了位置，坐到關志傑身邊，和關志傑扯起《古蘭經》來。卡拉姆說得興高采烈，很快就用阿拉伯語大段大段地背誦起了經文，關志傑明明連半個音節都聽不懂，可還是不住地跟著讚歎：「真主留下的話，果然深奧非凡。」
而就在這個時候，坐在關志傑另一邊的包強，突然做出了一件相當牛逼的事情。
只見他叉起遠處的一塊大大的豬排放到自己的盤子裡，然後稍微切成幾個小塊，從前往後一直分到關志傑的盤子裡，淡淡地說了句：「味道不錯，大家嘗嘗。」
要說文盲為什麼可怕，這個時候就體現出來了。
在卡拉姆驚恐的眼神中，關志傑相當從容地將豬排嚥了下去，然後還說了句：「味道還真可以！」
成俊傑看了面無表情的包強一眼，終於忍不住嘴角一抽，露出了一個極端壓抑著的笑容。
卡拉姆就算反應再慢點，這會兒也能看得出關志傑是在騙他了。
關志傑剛說完話，就覺得氣氛不對，轉頭看了看怪笑著的眾人，不禁不問：「怎麼了？」
這時候包強才突然一拍腦袋，很是淡定地說了句：「關先生，都怪我書讀的少，一時間沒想起來信伊斯蘭教的人是不能吃豬肉的。」
關志傑的番茄色臉蛋，此時開始向茄子色轉變。
他下意識地轉過頭，握緊拳頭就有一種要揍人的衝動，可猛一看到包強那半點表情都沒有臉，就立馬停了下來——關志傑隱隱覺得，自己帶的這三車十幾個人可能都不夠包強一個人揍的。
有了這個小插曲，一頓飯就再也沒有什麼波瀾了。
當兵的吃東西速度絕對快，成俊傑和卡拉姆動作向來也不慢，本該至少吃上一個小時的酒席，不到半小時就被風捲雲殘了個精光。再看關志傑帶來的人坐的另一桌，此時彷彿還才剛剛喝開。
成俊傑站起身子，顯得稍有抱歉對關志傑道：「關老闆，餓慌了，對不住。這桌我們付錢。」
關志傑忙道：「您說的是哪門子的話啊？來了這裡還能讓您付錢？」
關志傑這麼說著，卻攔不住成俊傑徑直走向前台刷卡，關志傑狠狠地一瞪酒店經理，那經理頓時嚇得差點要跪著讓成俊傑同意他們酒店給免單。
成俊傑和酒店經理僵持了半天，終於點點頭答應了。
……
進了客房，徐懷安剛坐下，就對成俊傑道：「這個關志傑非要跟著我們，不知道想幹些什麼！」
成俊傑往沙發上一趟，輕聲道：「管他呢！反正咱們只需要到地方看一眼，觀察一下環境，記錄幾個數據就馬上回去。以後就再也和他碰不上了。」
徐懷安想了想，問道：「成教授，要不要再叫點人過來？我總覺得不對勁。」
成俊傑猶豫了一會兒，回道：「算了，這個世道，還不至於危險成這樣。」
這是樂果突然道：「成教授，這可說不准啊！那關志傑這麼死纏爛打的，絕對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成俊傑笑笑，顯得很是無所謂道：「我有什麼好值得他打主意的。下午咱們去打聽一下老參的來路，明早就出發去下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