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兵來將擋
作為實習醫生,成俊傑實際需要負責的床位,不過3張而已。
4個專家組成員,每個人還分不到一本。照理說病歷這種東西,一般上級醫生要挑刺也非常容易。然而面對成俊傑無懈可擊的作品,這4個老貨卻顯得一點辦法都沒有。
因為一般的實習醫生在寫病程記錄的時候,絕對做不到像成俊傑這般滴水不漏。風騷男出於無聊寫下的一大堆東西,終於在關鍵時刻救了他一命。
有哪個人會無聊到把病人的肝硬化可能性全部細細地排除一遍,從第一點寫到第十點,甚至對教科書上第十點所說的5%隱緣性還發表了一通博論嗎?
有哪個人會無聊到用一個激素還把激素的所有副作用一一列出並且逐一駁斥,最後得出結論說我們今天用激素是完全正確的嗎?
有哪個人會無聊到寫一個診斷還幾乎把整本書中會出現某個症狀的疾病全部羅列,然後一一比較最後只為證明那人除了肝腹水還有輕度感冒嗎?
但是成俊傑真的這麼做了。
每一個診斷,每一個用藥,為什麼,怎麼用,要預防哪些特殊情況,出現情況後該怎麼處理,如果一切正常接下來要怎麼處理。全都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這哪裡是一個實習醫生能寫得出的東西,就算是幹了幾十年的專家過來,寫得也不見得有成俊傑這個全!
風騷男看著叫獸們無奈的樣子,嘴角越發地止不住地往上撅。
方博文看得眼睛都酸了,心裡正不甘呢,想起成俊傑好歹也算半個住院醫,突然間計上心頭,開口問道:「5床的這個病人第一天進來的時候肌酐是多少?」
方博文心中無比得意自己整人手段高明,卻不料成俊傑稍微一想就脫口而出:「112ummol/l!!」
方博文一愣,又不甘地接著問道:「入院時谷丙轉氨酶呢?」
「53!」
「白蛋白?」
「32g/l!」
「白細胞呢?」
「4.2」
方博文問得有多塊,成俊傑答得就有多塊。問道後來,成俊傑索性將方博文手上拿著的一本病歷從頭到尾一字不落地背了一遍。
強大的記憶力,讓全場所有的醫生護士、專家民工徹底驚呆了。
越戰越勇的風騷男背書背得甚是得意,方博文還沒回過神來,這貨竟然自己又送上門去,問另一個拿著病歷的專家道:「這位領導,要不要我把你手上這本東西也背一遍?」
那專家無語地露出一個笑,搖著頭道:「算了,像你這麼負責人的實習醫生,我幾十年來一個都沒見過。居然可以把一個病人的所有資料統統記在心裡,附五醫真是好福氣啊……」
蘇青山樂得直咧嘴。老院長也沒料到,成俊傑居然靠著一張嘴就把這群過來砸場子的人唬住了,心道早知道我家未來女婿這麼強力,一開始就應該讓丫耍一通背誦神功。
可是顯然,蘇青山低估了來者的準備。
在這裡呆了整整一個小時的方博文正滿心鬱悶地想著該怎麼向狄小迪交差,剛打算要走,辦公室門外卻又來了一個人。
這時候本應該在科室裡等待專家過去視察的胡偉,突然走進了辦公室,一見到方博文,就滿是興奮地指著成俊傑說道:「方老師!你果然在這裡啊!你是來看成醫生的吧,我就知道成醫生一個小時做成那台大手術的事情瞞不住您!」
蘇青山和趕回來不久的薛占雄一聽到胡偉這話,嚇得頓時就臉色發青了。
方博文原本黯淡的雙眼,在這一刻又燃起了熊熊火光,他激動地哆嗦了兩下,然後突然想起這時候不該露出高興的表情,又把臉一沉,大聲質問胡偉道:「小胡,你說的是什麼手術!?」
「小胡!」
蘇青山忙要出聲制止,方博文哪肯放過這個可以讓成俊傑一輩子翻不了身的機會,立馬用更響的聲音喝道:「讓他說!」
「方老師,事情是這樣的……」
胡偉嘰裡呱啦地說了五六分鐘,方博文的臉色越來越好看,到最後,紅光滿面的方教授終於在積滿能量的霎那放出了大招。
「成醫生,誰給你的資格擅自手術?誰給你權力擅自做手術?誰給你的命令擅自做手術?你不過區區一個實習醫生,主刀是你能幹的事情嗎?!違規!不!你這是犯罪!我要馬上上報省廳,剝了你了醫師資格證!」方博文說到這裡,突然又停了下來,然後忍不住地咧著嘴獰笑出來,「不!不!不!你根本沒有醫師資格證!你這是真正的非法行醫啊!沒有醫師資格證居然也敢拿刀片劃別人的肚子!我要上法院告你!你這不是在救人,你簡直是在蓄意謀殺!」
方博文話說到這裡,針對成俊傑的意思有多明顯,就是白癡也能聽得出來了。
方博文公然撕破臉就為了整死成俊傑,以「小成未來老丈人」自居的蘇青山當然不能袖手旁觀。
他先是咬牙切齒地瞪了胡偉一眼,然後便以大招對大招,使出了官場絕學——打死我都不認。
「方教授,成醫生那天的事情,是我親口同意了的,是我給他的命令。」
胡偉本就鐵了心要跳槽,生怕整不死成俊傑的他立馬反駁道:「院長,你那天根本是手術做完後才來的,你怎麼可能給成俊傑下命令?」
「我說什麼話,需要事先通知你嗎?胡偉醫生?」
蘇青山不帶半點感情的反問,讓胡偉只能選擇沉默。
方博文繼續追問道:「那他的行醫資格呢?」
「他當然有資格!」
向澤端和董建達兩人猶如神兵天將,關鍵時刻為成俊傑擋下了殺招。
向澤端微微笑著,朝著專家組中的一人點了點頭,然後才道:「成醫生是暖州甘老先生的關門弟子,按照《衛生法》規定其醫術屬於家傳,在有上級醫生同意以及全程監督的情況下,可以進行相關醫療操作。至於什麼叫相關醫療操作,《衛生法》上沒有寫明白,也就是說,手術當然也算!」
「甘老先生?哪個甘老先生?」方博文不解地問了句,卻聽專家組中的一員道:「就是以前給中央首長當保健醫生的甘炙草先生。」
「他?」方博文無語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附五醫為了保住區區一個實習醫生,竟然會這麼勞師動眾,連甘炙草那個倔老頭都搬出來當盾使。
可成俊傑這種把柄在手卻還是扳不倒他,方博文實在是心有不甘。
搜腸刮肚半天,老禿頂終於又抓到了一個要點,興奮地喊道:「等等!那個誰剛才是不是說要在上級醫生的全程監督下?那天晚上和成醫生在一起的就只有兩個住院醫師,他們根本沒資格主持那個大手術!也就是說,那台手術還是違法的!」
「放屁!老子不是人啊?」董建達挺身而出,眼皮都不眨一下道,「那天晚上我一直就盯著成醫生呢!」
「董主任!你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呢!你那天根本就不在!」
胡偉急得直叫,卻聽董建達怒喝道:「你這個早100年生只能當漢奸的東西,你說我那晚不在我就不在了。這裡所有人,看到我那晚和成醫生一起出去了的舉手!」
「刷!」
整個科室裡的醫生整齊劃一地舉起了手。
方博文氣急敗壞地喊道:「我要看錄像,把錄像調出來!」
蘇青山勝券在握,不由笑道:「方教授,那種手術我們醫院每個星期要做好幾台,那晚根本就沒有錄像。」
方博文太陽穴位置上兩根怒張的青筋,完全地暴露出了他內心的憤怒。
他怎麼也想不通,為了一個小小的實習醫生,附五醫居然出動了所有能出動的人馬。
方博文灰溜溜地走了,蘇青山甚至都沒有在去陪同視察。
花了這麼多時間,耍了那麼多花招,卻沒有收穫半點東西。方博文沒有臉面再呆下去。
但讓蘇青山感到疑惑的是,方博文都走了,那群肌肉男居然還沒走。
就在蘇青山打算叫保安的時候,肌肉男突然開口了。
「請問這辦公室裡有監控嗎?」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讓所有人都不知道該不該回答,就在眾人沉默的時候,也不知道是哪個笨蛋給出了真相:「沒有。」
「那真是太好了!」
肌肉男微微一笑,竟抄起一把椅子,直接就向著成俊傑砸了過去。
蘇曼見狀下意識地就站到了成俊傑前面,然後只聽匡啷一聲,身上卻沒有感到半點疼痛。
她微微地睜開眼睛,這才發現成俊傑居然搶在她之前,用身體擋住了那重重砸下的椅子。
「成……成……」
蘇曼看著眼前面無表情的成俊傑,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成俊傑靜靜地看著蘇曼驚恐的臉,一幅幅遭人踐踏的畫面飛快地從腦海中閃過。
「該忍的時候忍,該沖的時候衝!」
葉子欣的話,就像是扣動扳機的食指,讓成俊傑這顆子彈,以雷霆之勢從彈道中直射了出來。
「我操!」
成俊傑完全無視砸在身上的椅子,轉過身子僅靠單手就硬生生從肌肉男的手上奪過傢伙,極快的揮舞速度,讓肌肉男避無可避。
又是匡啷一聲,肌肉男應聲倒地,還來不及慘呼,臉上就挨了一記足以讓他暫時性休克的巴掌。
但那力道,卻又精準得讓他只能感到痛,而又不足以暈死過去。
「說!誰派你來的!?」
肌肉男剛要開口,成俊傑的巴掌就又落到了嘴上。
肌肉男每張一次嘴,成俊傑就揮出一掌,心底裡很想招供的肌肉男有嘴說不出話,又痛又急,憋屈之下,眼淚止不住地開始往外淌。
「啪!啪!啪!啪!啪!」
擲地有聲的巴掌,讓肌肉男的嘴巴很快就腫了起來,其餘幾個民工打扮的人見老大被欺負,一哄而上就要做了成俊傑,可卻不想成俊傑百忙之中居然還有能耐一拳打倒一個,戰鬥力之強悍,讓沒挨到拳的民工立馬就慘叫著跑出了辦公室。
成俊傑根本沒心情去追那些小嘍嘍,一心一意伺候著肌肉男,口中不停地喊著:「你說不說!你說不說!」
肌肉男淚流滿面,心中大叫著「求求你給我個說的機會」,卻始終發不出聲音。
直到蘇青山開口制止,肌肉男才算撿回了一張嘴巴。
「小成啊,再打下去會出人命啊!」
成俊傑聞言,剛剛揚起的手硬是停在了半空,然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道:「真解氣啊……」
肌肉男感激地看了蘇青山一眼,生怕成俊傑還有下半場,連忙用被打得漏風的聲音邊哭邊求饒道:「是別人讓我做的,給了我很多錢,但我們根本不知道他是誰啊……不關我的事啊,我只是收錢辦事而已,我不知道您是這麼好的醫生啊,我混蛋,我人渣,我不是個東西,嗚嗚嗚……成醫生,你大人大量,放了我吧……」
成俊傑隨口回答道:「醫院從不做限制人身自由的事情,你要滾就滾蛋吧。」
說完,成俊傑也不理會肌肉男,掏出銀針一個一個扎醒了被自己打暈過去的小混混。
而之後出乎成俊傑意料的事實是——帶著對他手下留情的千恩萬謝,和兩根打包帶走的香腸,肌肉男竟真用滾的方式下了樓梯。
人在怕極了的時候,智商果然是能有無窮下限的。
肌肉男一行人一走,科室裡頓時爆發出了熱烈的歡呼聲。
十幾個醫生無比崇拜地看著成俊傑,嘰嘰喳喳地問起了成俊傑剛才是怎麼做到一拳頭打暈一個人的。
成俊傑得意地向眾人瞎咧咧著傳說中的各大要害死穴,半點沒有覺察到,蘇曼正用一種全新的眼神打量著他。
「如果有醫鬧來醫院,到時候誰保護你?」
母親的問題一直在蘇曼的腦子裡轉啊轉的,想起成俊傑為自己擋下椅子的一霎那,蘇曼整個人不由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