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沐雨南的難言之隱
喧鬧的大街上人群密佈，五光十色的霓虹燈照在路上，編織出一道道華美的線條。沿街的商店中，時不時走出幾對親密的男女，一手挽著對方，一手提著不輕不重的包裝紙袋，嘻嘻哈哈著在街邊的小吃店裡買上幾串衛生局絕對不允許販賣的無衛生許可的羊肉串，然後再嘻嘻哈哈著走遠，直到看見另一家對他們有吸引力的商店，或者另一家引起他們食慾的小吃攤，才會停下來重複之前做過的事情。
這裡是暖州市唯一的一條步行街，夜幕落下，晚風徐來的時候，街上就會站滿情侶、野雞、乞丐。
步行街不讓開車，這是約定俗成的規矩。所以乞丐們從來不怕被撞死，但是今天，情況顯然有些例外。
當一輛看不清車牌的寶馬從小街中央飛馳而過時，最少30個小攤被撞成了稀巴爛，至少3個乞丐被嚇出了一褲子液體。唯一慶幸的是，沒有人在這個過程中受傷。
「胖子，這不合適吧？」
寶馬的副駕駛座上，一個戴著墨鏡穿著不凡的精幹男子瞥了車主一眼：「就算是市長開這裡過，也得放慢速度，你在步行街上飆車，鬧出人命可不是開玩笑的。」
「我呸！那些市長算個……」
「胖子！說話注意點！」精幹男子忽然抬高了嗓門，卻聽胖子怒道：「你吼什麼吼，中招的又他媽不是你！」
「沐雨南！你出去玩女人，自己不戴安全套碰上個長釘子的賴得著我嗎？！」
「操！」沐雨南重重地錘了方向盤一下，抱怨道，「都他媽是秦錦繡那個騷娘們兒害的！要不是被她撩撥的，老子至於大清早地和你去桑拿？那個該死的老鴇，居然給老子找一個不乾不淨的……」
精幹男子搖了搖頭，安慰道：「先等著吧，過幾天看看有沒有症狀出來了，實在不行，就去醫院給治治。」
「治？怎麼治？」沐雨南大聲道，「別的我不懂，那女的下邊兒長的東西我可研究過，那叫尖銳濕疣，不痛不癢，但就是他媽治不好！被傳上這玩意兒，老子以後怎麼結婚？」
沐雨南越說越氣，開始口不擇言起來：「都是秦錦繡那個婊子……要不是她……老三，你幫我設計個機會，老子娶不了老婆，她也別想嫁人，最多霸王硬上弓，我弄了她！」
「胖子，吃撐了吧？」老三摘下墨鏡，皺著眉頭看著沐雨南道，「你爸確實能耐，暖州市一把手都得看他眼色，但那並不意味著你就能騎到當官的頭上去了。秦錦繡他爹再芝麻官，好歹也是個副縣級，放在古代就是縣太爺的親信，你連父母官的千金都敢弄，他要是火了，拼著老命不要咬掉你沐華集團一口，你家也是得不償失！」
沐雨南被說得沒了底氣，低聲問道：「那該怎麼辦？」
「找個高手，能治就給你治了，實在不行，去京城或者中海市想想辦法吧。那邊的紈褲比你瘋，這些問題，大地方的老大夫應該會有經驗，搞不好，他們早就找出法子治療這東西了。唉……我朝太子千千萬，比你嚴重的毛病多了去了！」
「誒，你的意思是我還算老實本分的？」
「你算個毛蛋太子啊！就一暴發戶的土鱉兒子。」
「老三，話不是這麼說啊，我再怎麼著，暖州市內橫著開車都沒問題！」沐雨南說著，聲音忽然一停，彷彿是看到什麼寶貝似的，連忙推了推老三，然後指著前方道，「老三，你看那小妞怎麼樣？」
老三抬眼望去，不由露出了一抹壞笑：「死胖子，妞倒是難得，不過你沒看見別人旁邊站了個小白臉啊？」
「嘿！我這人還最看不過別人吃軟飯！」
沐雨南油門一踩，也不知道是故意還是興奮，眼見著都要撞上人家了，才突然一個剎車停了下來。
林依依其實是不想和成國放一起出來的，但是卻耐不住他的死磨硬泡。自從上次生日晚會過後，成國放就對她發起了猛烈的攻勢。
不過話說回來，成國放一米八的標準身高，加上一張保養得當，雖然不算很帥卻也別有一種味道的相貌，讓林依依對他也沒有多大的抗拒。
兩人這會兒正享受著難得的小曖昧，被突然衝出的車子一嚇，頓時驚得一起大叫了起來。
林依依和成國放都算是小官僚的人家出身，往日裡根本就遇上過這種事情，反應過來後，他們倒是表現出了相當的默契。
「怎麼回事啊？怎麼開車的！」
「你下來，給我說說清楚你到底想幹什麼！？」
成國放拍著車窗，卻不料車門突然打開，把他狠狠地撞開到了一邊。成國放吃痛摀住肚子，見車裡走出一個肉山後，卻不再吱聲了。
沐雨南在暖州市紈褲圈子裡的名號實在太響，就連成國放這種外圍的公子哥兒，也不得不被動地記住了他的樣子。
「喲！小白臉，我下來了，你想怎麼著啊？」
沐雨南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成國放，成國放只能硬著頭皮裝熟人道：「嘿，雨南哥，原來是你啊！」
「哦？你認識我？」沐雨南真是格外享受這種欺負完人還得叫別人主動向自己問安的感覺，他抖動著一身的肥肉把成國放扶了起來，然後道，「既然認識，不如陪哥出去玩玩怎麼樣，順便帶上你的小女朋友。」
沐雨南腦袋一轉，卻見林依依正在慌慌張張地打著電話，他眉頭一皺，一把將她的手機奪過來，砰的一下往地上摔了個粉碎。
「你……」林依依驚恐地看著沐雨南，卻聽胖子毫無歉意道：「這種破手機，怎麼配得上你！讓哥帶你去買個新的蘋果！」
他一邊說著，自然無比地就要去摟住林依依的香肩，林依依尖叫一聲躲到了成國放的身後，卻發現成國放稍稍站開了一步，又把自己露在了沐雨南的視線中。
這時候，一直沉默的老三卻開口了。
「小姑娘，你先回去吧。」
林依依緊張地點了點頭，隨手攔住一輛出租車就鑽了進去。
沐雨南不爽地看了老三一眼，想要開車去追，卻被老三抬手攔住。
「胖子，真是精蟲上腦了是吧？也不看看清楚那是誰！那可是林子才的獨生女！」
「林子才是哪根蔥？」
老三盯著沐雨南，一字一頓道：「隨時可以叫上十個拿五四式，把你當街人道毀滅的蔥！」
沐雨南鬆了鬆領口，有些緊張的樣子問道：「紅頂的？」
老三搖了搖頭：「白鹿區一個下屬派出所的所長。」
「我操！老三你玩我呢是吧？一個丁點大的東西，我就是強上了他女兒……」
「豬！你今天還沒鬧夠是吧！」老三眼睛裡開始冒火了，「要不要我把老大叫來給你兩巴掌讓你清醒清醒！？」
沐雨南滿肚子悶氣，一腳踢開正不知所措的成國放，坐回到了車裡。
老三跟著坐進副駕駛座，沉默了幾秒鐘才道：「胖子，還是老大那句話，咱們錢再多也是民，他們官再小也是官，你再囂張也別和官家囂張，你再牛逼也別去弄官家的人。你家的企業，頂天了也就是江浙省的土財主，別看市長大人寵著你們，那是他需要你們，如果有更合適的，他會一腳把你們踢到爪哇國去，就像你剛才踢區建設局某主任大人的兒子一樣，都不帶考慮的。但是你想想，萬一哪天你踢了縣太爺的兒子，他讓你家扒一層皮，也是做得到的。自古民不與官鬥，你消停點，你以後的好日子就長點，好日子長了，才有機會慢慢成長，將來踢市長的兒子也沒關係。」
老三說得語重心長，沐雨南也總算是冷靜了下來。
他點了點頭，道：「唉，就是被那該死的女大學生弄的，媽的有病也不先告訴我，等我把套子都摘了才他媽瞎叫喚。我這不是心情不好，一時衝動嘛……老三，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
「找個人治去唄！」
「找人……哪裡去找啊？暖州市這種小地方，媽的一個可靠的專家都找不到……」
沐雨南糾結地嘟囔著，完全忘記了路邊的成國放，一踩油門，又開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