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心有陰影
「王爺。」
巡撫衙門的人在接到通知之後便趕過來了。
看到赫連昊羽出現在這裡，心裡不免有些訝異。
再看到他懷中抱著的那個女孩子，他雖然不認識她，但也知道此女一定是王爺重視之人。
「把這裡清理乾淨，這幾個人全部打入大牢，聽本王發落。」
赫連昊羽沉聲吩咐道。
那冰冷的言辭從他口中說出來，都帶著攝人的殺氣。
視線轉回來的瞬間，他看向肖婼致那驚恐的臉色，眼神立即變得柔和了下來。
「小婼，沒事了，我們回家去。」
俯下身，他將肖婼致打橫從地上抱了起來。
此時的肖婼致一直處在自己那痛苦的回憶中走不出來了。
她伸手，下意識地抓著赫連昊羽的衣袖，靠在他懷中。
害怕的眼神在這時候有些小小的斂了下去。
這微小的動作也夜雲洛也注意到了。
心，猛地沉了下來。
小婼她……
還是比較相信赫連昊羽的。
在這種致命的環境中，她能下意識地躲在赫連昊羽的懷中，而不是他的。
在她的潛意識裡，只有赫連昊羽才能給她依靠。
心裡，有些微疼。
在赫連昊羽抱著她準備離開的時候，他伸手，擋住了他的去路。
「你敢攔住本王？」
赫連昊羽的目光冷了下來，即便是背對著夜雲洛，也能讓人感覺到這目光中散發出來的殺氣。
「小婼她受傷了。」
夜雲洛沒有多餘的話，只是對赫連昊羽淡淡地開口道。
「本王會請御醫給她看的。不勞你費心。還有……」
說到這，赫連昊羽停頓了一下，轉過頭去，對上夜雲洛有些挑釁的眼神，鄙夷地勾起唇角：「本王的女人，你一根手指都別想碰，她是我的！」
如此霸道，霸道得不容任何人去反駁他這句話。
話中的堅定讓夜雲洛有些不悅地皺起了眉頭。
「小婼她不是你的，你也沒有資格為她做任何決定。」
還是淡漠的口氣，夜雲洛的視線無謂地迎向赫連昊羽。
「是嗎？那本王就讓你看看本王有沒有這個資格。」
落下這話，他便抱著肖婼致離開了風流館。
好多人都別驚嚇到了，在巡撫衙門的人處理好現場之後，風流館便一下子冷清了許多。
今天發生的這一幕讓所有人都以為做了一場噩夢似的，誰都想快點醒來。
尤其是看到今天肖老闆那殘忍的手段，還真把他們嚇到了。
赫連昊羽抱著肖婼致回了王府之後，便立即差人叫了大夫。
他一直坐在她身邊，一刻不敢離開。
「大夫，王妃她有沒有事？」
診斷完之後，赫連昊羽安撫著肖婼致睡著了之後，便跟著大夫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回王爺，草民給王妃診斷的時候，發現她的心裡好像有一股濃烈的鬱結之氣，持續了十多年了，一直被壓在心底，今天卻突然爆發出來，才會突然引發吐血的……」
「十多年？」
赫連昊羽的眉頭因為大夫這句話而有些驚訝。
鬱結之氣？十多年？
那時候小婼才八歲啊。
身為榮親王的獨女，皇后的親外甥女，怎麼會有什麼鬱結之氣呢？
可是……她剛才的那些喃喃自語又是怎麼回事？
她說的可以保護好他們指的是誰？
她要保護好誰？
他越來越想不明白眼前的小婼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就像他之前懷疑的一樣，小婼已經不是之前那個肖婼致了。
可是，他卻找不出一點證據證明她是假的。
「你先下去吧。」
最後，也想不出什麼頭緒，他對大夫這樣開口道。
轉身，回了肖婼致的房間。
直接朝她的床邊走了過去。
此時，她正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緊閉著雙眼，可是睡得很不安穩。
頭，總是來回不停地搖擺著。
眉頭因為害怕而越說越緊。
小手，緊緊地抓著被子不敢鬆開，像是正經歷了一場磨難了一般。
「小婼？小婼？」
他伸手，輕輕地抓著肖婼致的手，輕聲喚道。
她臉上的神色讓他有些心疼了。
「不要，不要……求求你，求求你……」
睡夢中的她，無助地哭了起來。
抓著赫連昊羽的手緊緊的，一點都不敢放開。
眼角，滲出了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滑下。
「小婼，我在這裡，別怕……」
赫連昊羽坐近她身邊，將她的手抓著緊緊的。
知道她正在經歷一場噩夢的糾纏，他想叫醒她，卻又怕叫醒她。
「小婼，醒醒好不好？小婼？」
他靠近她的耳邊，輕聲喚道。
忽的，床上的肖婼致猛地從床上翻了起來。
雙眼驚恐地盯著床上發呆，呼吸急促。
身子顫抖得厲害，想試圖抓著點什麼，卻怎麼都抓不住。
「怎麼……怎麼會這樣……我可以保護好他們的……」
她又一次開始喃喃自語了起來。
眼裡，透著濃濃的內疚跟自責，還有那深切的無助。
赫連昊羽已經顧不得許多去瞭解這些莫名其妙的事了。
此時的肖婼致，讓他疼得揪心。
「小婼，醒了嗎？別怕，我們在王府，沒有人敢進來的……小婼？」
他的聲音，柔得就像棉花糖般，又會讓肖婼致那顆不安的心莫名其妙地穩定了下來。
視線緩緩地朝赫連昊羽看了過去，她的眼裡就像抓著一棵救命稻草般，閃過一絲驚喜。
「赫……赫連昊羽？」
她顫抖著雙手，緩緩地抓著他的衣袖。
抓住了之後，赫連昊羽便見她眼中的驚恐逐漸淡去了。
他，因為自己能給肖婼致這樣一種安全感而有些欣喜地揚起嘴角。
淺淺的笑容在他的眼角逐漸蕩漾開來……
伸手，將她輕輕擁入自己的懷中，他像哄小孩似的拍著她的背，柔聲道：「沒事了，剛才做噩夢了吧？」
「嗯。」
咬著下唇，她在赫連昊羽的懷中輕輕應了一聲。
此時，她所有的理智都慢慢回來了。
風流館發生的一幕讓她有些錐心的刺痛。
那讓她絕望的痛苦回憶在那時候湧上心頭，讓她怎麼都無法控制住自己。
她的心，因為那慘不忍睹的回憶而被撕裂了。
回憶慢慢地被挑起……
那時候，她才五六歲，家裡因為欠債而被一群黑社會的人闖入。
一夜之間，她家所有人都在她眼前被殺光了。
只有她，僥倖地倖存了下來。
流落在街頭數日，才被大哥二哥給帶回家，從此取名為肖婼致。
她不記得自己以前的名字叫什麼，只知道，爸爸媽媽都是寶貝寶貝地叫她……
那時候，她多想自豪地跟同齡小朋友說，她也有爸爸媽媽……
她的爸爸媽媽也是寶貝寶貝地叫她……
可是，她卻發現她說不出口。
當那一群強盜闖進風流館的那一刻，她就瘋了。
所有慘痛的回憶都回來了。
她恨不得將那些人碎屍萬段。
是那些人讓她變得無家可歸，是那些人讓她失去了父母的呵護，都是那些人……
越是回想起來，她的情緒就會變得越來越激動。
手，緊緊地拽著赫連昊羽的衣襟不敢放開。
小小的身子因為腦子裡閃過的驚恐畫面而有些微小的顫抖。
這一點，赫連昊羽感覺到了。
心裡，劃過一陣柔軟，他伸手，輕輕地拍著肖婼致的背。
柔聲道：「小婼，別怕，這裡是王府，誰都不敢闖進來，我在這裡保護你，好不好？」
「嗯。」
聽話地點點頭，赫連昊羽的話讓她再一次變得安心了下來。
她閉上眼，靠在赫連昊羽的胸口，聽著他那平穩又富有節奏的心跳聲，她再一次睡下了。
赫連昊羽抱著她有些瘦弱的身子不敢有一絲的移動。
看她那蒼白的臉色，還有不經意間又蹙起的眉頭，他的心裡就開始泛起一陣陣的心疼。
就在他剛出宮門沒多久，就聽到有人說風流館裡出現了強盜。
那一刻，他就害怕了。
從小到大，他的心第一次出現了害怕的情緒。
他的腦子裡，首先閃過的就是不可以讓小婼受傷。
那一刻，他忘記了思考，也忘記了小婼本身的武功就不差。
他腦子裡，唯一的一個念頭就是要小婼完好無恙地被保護著。
當他發瘋似的衝進風流館的那一刻，看她滿身是血地蜷縮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樣子，他的心就像是被撕裂了一般。
從未有過的痛。
就是他得知映雪死去的消息時，心都沒有像那一刻那麼痛過。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樣，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了。
所有的情緒都已經被懷中的女人影響得徹底。
喜、怒、哀、樂……都跟著她打轉著。
就像昨晚在雨中那有些衝動的表白……
是不是衝動已經不重要了，他只知道，當他把那一番話當著她的面說出來的時候，他覺得自己渾身都輕鬆了。
他……
赫連昊羽，幾乎是主宰這倉焰國整個天下的長平王爺，也會淪落到跟一個女人表白的一天。
也會輪落到害怕失去的那一天。
難道說，愛上了，哪怕再強大的人，也會變得懦弱，變得患得患失了嗎？
愛上了……
赫連昊羽因為自己腦子裡冒出的這個詞而有些驚訝了。
心裡，猛地抽了一下。
他悄悄低下頭去，看著懷中逐漸睡得有些平穩的人兒，柔情似水的笑容在嘴邊蕩漾開來。
眼中也濃濃地蒙上了一層笑容。
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為一個女人如此柔情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