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夏末溫情1
李策狐狸一般的輕笑,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回了一句:「我是卞唐的太子。」
楚喬絲毫不為所動,繼續問道:「你會助我們攻打大夏嗎?」
李策搖頭,輕聲回答:「不會。」
「那你會助大夏攻打我們嗎?」
李策微微一愣,隨即笑道:「培羅真煌當年從卞唐手上奪走了紅川十八州,年來兩國紛爭不斷,我就算再無恥再胡鬧,也不能坐看自己成為家族的罪人啊。」
楚喬眉梢一揚:「如此說來?」
「大夏和燕北之戰,卞唐兩不相幫,不要說趙正德把女兒嫁給我,就算把老娘嫁給我都沒有用,哈哈!」
李策說著說著突然大笑起來,楚喬嘴角一牽,緩緩笑道:「既然如此,你就是我的朋友。」
少女緩緩的伸出手來,眼神明亮,嘴角帶著笑意。
李策正大笑,見了她的模樣不由得一愣,可是轉瞬,男人就輕笑起來,他也學著楚喬的樣子,緩緩的伸出手,和她緊緊相握!
然後楚喬輕輕的一笑,她眼神明亮的看著李策,笑容突然那般炫目,她微微仰起頭,下巴尖尖的,月光如上好的綢緞灑她的臉上,有著光芒剔透的暈眩。
她笑著說:「李策,燕北不是幽顏,我們也不是蜉蝣。大夏這棵樹,大雖夠大了,但是根已經開始爛了,單靠幾個頗有志氣的皇子,是撐不起來的。你沒聽說過嗎,得民心者得天下。」
那一刻,李策突然覺得有些晃眼,他微微皺起眉來,喃喃自語:「得民心者得天下?」
楚喬輕輕的笑了起來,對於這些奴隸制統治了太多的政權,這種言論也許真的太過於匪夷所思。她點了點頭,目視著前方,緩緩說道:「君主統治的是人民,人民的力量是無限大的,所有的軍隊、武裝、金銀、糧食,都是來自於那些被貴族們蔑視和輕賤的奴隸和姓。他們是寬容的人,只要一口飯,只要一塊田,他們就甘願拿出大部分的糧食供養別人,但是如果他們活不下去了呢?」
楚喬轉過頭來,定定的看著李策,沉聲說道:「沒有人會願意眼巴巴的等死的,李策,如果全天下的人民都來反對你,那你這個天下,還坐得穩嗎?」
李策一愣,皺眉說道:「那怎麼可能?」
楚喬一笑:「怎麼不可能,沒生過的事情,就不會生嗎?三年前,你們可有想過一個關外異族會崛起踏破陰山,割據紅川十八州自立為王,從此和卞唐分庭抗禮?可有想過家族領袖納蘭氏會反叛帝國**懷宋?」
李策頓時住口,緊緊的皺起了眉頭。
楚喬輕笑,現的帝國們,也許就是華歷史上的夏朝,因為從未被姓們質疑過權威,於是就以為自己的權威是神授的,就以為那些賤民們會千年如此的服從和忍受?
「李策,你看著,一切都已經變了,死抓住過往的輝煌是行不通的。你早晚會看到,憤怒的蒼生擁有多麼強大的力量,那力量,足以開山填海,足以呼風喚雨,足以讓世間顛倒,大夏、燕北、卞唐、懷宋、乃至關外的異族犬戎,這股力量面前,都會疲弱的好似一隻螞蟻一樣。誰能順應局勢而行,誰就會是後的贏家。」
李策面色再無半絲笑意,他皺著眉,定定的望著楚喬,一言不。
楚喬轉過頭來,微笑著看著李策,沉聲說道:「李策,你是我的朋友,所以我希望大浪來臨的那一天,你不是第一個被捲入其的人。」
冷風吹來,男人的眼神突然有些冷寂,隨即有刀鋒一般的鋒芒閃過,像是凌厲的箭,他定定的看著楚喬,不眨眼,不說話。風他們之間吹過,冰冷的,帶著夜色的淒寒。過了很久,他卻溫和了下來。他輕笑了一聲,隨即說道:「喬喬,這些話我從未聽過,但是我覺得有點意思,我會細細考慮的。」
楚喬知道,那一刻,李策起了殺心。
但是,他終究沒有動手。
雖然他們代表著不同的權力,代表著不同的立場,也代表著不同的政權。
正如她所說,他們是朋友,抑或,還有其他的什麼,只是,他們卻都說不清了。
突然間,楚喬明白了一件困擾她很多年的事情,為什麼當年那麼多的藩王,夏皇要從燕北下手,為什麼要殺死對他為忠心的燕世城。如果皇帝要削藩,不是應該從其他藩王開始嗎?比如靈王,比如景王,比如那些桀驁不馴的鐵帽子們?
但是現,她突然明白了,原因很簡單,只是因為燕北進駐了大同行會,燕世城接受了的思想,冷冽的燕北高原上開出了不同的花,結出了不同的果子。從立場上看,燕北已經和帝國背道而馳了。
這就跟資本主義國家突然有政黨大聲倡導著一切財產都要共產共和一樣,是不可能被接受和允許的。
是明目張膽的敵對,是不可饒恕的背叛。
雖然,那個時候,燕北的王可能並沒有料到這個結果,他甚至至今還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楚喬輕輕一歎,聲音輕柔,緩緩的飄散寂靜的風。
楚喬不知道的是,那一個晚上,那一番話,就此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有些時候,她就像是一顆種子,無意間就會播撒下一些綠芽,這些種子潛藏冰雪的覆蓋之下,靜靜的等待時機,等到春暖花開的那一刻,它已經將自己的根插的很深了。
「喬喬,」李策突然轉過頭來,他微微皺著眉,似乎斟酌了許久,而後問道:「可以告訴我嗎?你為什麼會這樣自信?你和我見過的那些被洗了腦的大同行會會員不同,是什麼讓你這樣信誓旦旦?是因為……燕洵嗎?」
「不是,」楚喬搖了搖頭,她輕輕一笑,然後說道:「因為我親眼見過。」
李策頓時一愣:「什麼?」
「你不會明白的。」楚喬望著脈脈碧湖,嘴角牽起,突然輕輕的笑了起來。
沒有人會明白的,是的,她親眼見過,她知道這個世界會展成什麼樣子,舊的制必將死去,的制必然重生。
我堅信,一切只是需要一個引路人。
「李策,你明白嗎?這就是我的信仰,是我存的意義。」
「甘子香、蘇合香、沐松香、青霍香、丁蘭香各一錢,雞骨香、白檀香、烏茴香、金袖香一錢半,蔻芷香、舌蘭香、釀溪香兩錢,柏蕙香、琉璃香……」
小宮女秋穗一旁絮絮叨叨的念叨著隨行要帶的東西,太醫特意為楚喬配置的香料和藥物方子,都被她小心的收起來身放著。門外還有一車一車的綾羅絲綢,貴重皮毛,珍貴的玩物器具等等,應有有,好似搬家一樣。
昨晚對李策說了要離開的打算,李策也並沒有多做阻攔,只說要太醫今日再診一次,然後配齊藥物,才可上路。太醫院的老大夫們今天來了大半,醫正杜老先生仔細叮嚀了半晌,並將楚喬今後需要留意的事情都記紙上,要秋穗收好,忙活了半日,這才離開。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這毒已經深入許久,想要根治也並不簡單,需要細細的調養和小心的伺候,以溫和的藥劑潛移默化的驅除。李策宮裡挑了幾個沒有親族的宮女跟著楚喬一起去燕北,並派出五十名侍衛一路護送,由李策的侍衛頭子鐵由率領,拿著李策的金牌開道。
「姑娘,燕北很冷嗎?」
從早上知道要跟著楚喬一起去燕北,小丫鬟秋穗就處一種異常興奮的狀態。這個自小就宮裡長大,父母親族都已不了的女孩不停的找機會詢問楚喬,一雙大眼睛裡滿是對旅程的期待和盼望。
「很冷,那裡每年有七個月都下雪,比這裡冷多了。」
「是嗎?」秋穗一愣,眼睛睜得大大的,連忙說道:「那可得多帶幾張皮子。」
說罷,她又急忙轉身去收拾東西,不一會,不但多拿了許多皮子,還順帶收拾出了大大小小的一堆手爐和火盆。
楚喬見了不由得一笑,說道:「夠了,這麼多東西,別說去燕北了,就算是去北極都綽綽有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