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再遇故人
「小喬?幹什麼呢?」
冷風吹進來,驚醒了正熟睡的書獃子,他揉著眼睛坐起身來,不禁感到有些冷,說道:「你穿這麼少還趴窗口,想生病嗎?」
「哦,」楚喬回過神來,說道:「外面河堤上有人騎馬趕路呢,這麼早,還下著雨竟然還有人趕路,不知道有什麼急事。」
「你就會瞎操心,」梁少卿說道:「別人趕路跟你有什麼關係,你一晚沒睡,快睡快睡。」
楚喬沒說話,只是伸出手去將窗子關上,隔著一條縫的時候,見那馬隊突然停了下來,其的一人轉過身來還向她的方向望來。隔著濃濃的雨絲和大片的江霧,雖然看不清頭臉,可是卻能感覺的到那道銳利的視線,遠遠的射了過來。
「砰」的一聲,窗子關好,楚喬和衣躺床榻上,微微閉上眼睛。
這麼早就趕路,一定有急事。
一邊想著,一邊緩緩進入夢鄉。
此時此刻,細雨濛濛的河堤上,青衣蓑笠的年輕男子策馬站河岸上,望著江水的船舶,靜靜不語。
「少爺,前面就是樺樹郡,是個小鎮,我們可以那裡稍事休息然後趕路,再往前,就是塢彭城了。」
雨絲順著年輕男子的臉頰落了下來,他望著江上的幾艘大船,問道:「朱成,那幾艘船是不是隨我們一起從賢陽城出的?」
朱成極目望去,隨即點頭道:「少爺好眼力,那原本是賢陽河運衙門為我們準備的船隻,我們走旱路之後讓了出去,現乘坐的,應該是卞唐詹家。」
「西執嶺的詹家?」
「正是。」
年輕男子突然一笑,眼神幽然如古井,淡淡說道:「連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世家都跳出來了,看來唐京這次真的會很熱鬧。」
朱成接口道:「詹家這一次全家反唐,看樣子很不一般。」
「他們自然是有這個想法,不過能不能成事就另當別論了。詹家退出卞唐已有八年,早已被卞唐貴族摒棄,能不能唐京覓得一處府邸還是個未知數,收復失地?重振雄風?呵呵,我看要詹於期復活才辦得到。」
「少爺英明。」
不錯,這名男子就是當日賢陽城和楚喬擦肩而過的諸葛玥,雖然旱路稍稍費時,但是諸葛玥的快馬急鞭之下硬上趕了上來。
諸葛玥一笑,說道:「少拍馬屁了,走,後天清晨之前一定要趕到塢彭。」
眾人聞聲齊聲應是,齊齊揮鞭抽馬,就要離去。這時,一直跟諸葛玥身邊的黑色戰馬突然對著河面長嘶了起來,任憑別人怎樣拉扯,也不肯止歇,好像了瘋一樣。
「流星!」諸葛玥沉聲叫道:「怎麼了?」
戰馬仰起兩隻前蹄,對著江面上的船隻頓時出響亮的長嘶,諸葛玥眉頭一皺,頓時揮鞭,一下就抽戰馬的脖頸上,沉聲說道:「你幹什麼?」
「少爺,流星可能是受驚了。」
「受驚?」
諸葛玥皺起眉來,再一次向那江面遙遙望去。
「騰」的一聲,楚喬一下坐起身來,梁少卿一驚起身準備洗臉,見了被嚇了一跳。
「小喬,你怎麼了?」梁少卿瞪大了眼睛,還以為楚喬做了噩夢,說話都小心翼翼的,生怕驚擾了她。
楚喬坐起身來,愣愣的說道:「我好想聽到流星叫我。」
「誰?」梁少卿頓時呆住,急忙問道:「你說誰?誰叫你?」
楚喬答道:「流星,我的馬。」
梁少卿笑了起來,打趣道:「算了,這是水上,你的馬會游泳嗎?」
楚喬皺起眉來,細細聽著,突然上前一把拉開窗子,外面的風雨登時灌了進來,楚喬全無顧忌,仍舊探出頭去仔細觀望。可是這會雨勢漸大,而且江面上起了大霧,根本就看不清楚。
她皺著眉聽了半晌,突然跳下床榻,披上衣服就要往外衝。
梁少卿一驚,連忙拉住她,大叫道:「你幹什麼去?」
「我出去看看,我真的聽到流星叫我。」
「我還聽到我的小青叫我呢,」梁少卿不信的搖著頭:「歇會,外面這麼大的雨,出去要生病的。」
楚喬皺著眉,一把推開梁少卿那火柴棍一樣的小手,抓起一件外衣就衝了出去。
「喂!」梁少卿頓時慘叫一聲:「那是我的衣服!」
大雨傾盆,較剛才那會大了許多,天地間一片銀白,根本望不出去。大船橫江上,船夫水手都跑出來穩定船隻,並急著往外舀水,生怕會出亂子。
楚喬站一片混亂的人群之,茫然四顧,卻哪裡有流星的影子。她將手合攏嘴邊,大聲叫道:「流星!」
她的聲音很大,可是卻被淹沒隆隆的雷聲之。
船老大急著往主室的船艙跑,一邊跑一邊跟副手吼道:「跟少主人說,必須靠岸,這雨是越下越大了!」
嘩嘩大雨,副手問道:「往哪邊靠?」
「左岸雖近,但是水淺,撐不起船,靠右岸!」
此時,左岸岸邊上,因為大雨的突然加劇,馬隊也不得不停下來找到一處破亭子避雨。流星仍舊原地著急的奔走著,幾乎要將那根捆綁它的繩掙斷。
諸葛玥站亭子裡,看著流星,耳朵微微一動,緩緩皺起眉來。
「朱成,你聽著了嗎?」
朱成一愣,問道:「少爺,聽什麼?」
諸葛玥沒有回話,而是繼續皺眉聽著。可惜雨越下越大,天邊還打起了滾滾的悶雷,那微弱的聲音終於緩緩消失,再也沒有蹤跡。
諸葛玥不再說話,負手而立,極目望去,卻只能看到天地間一片白亮,而那幾艘船舶,隱藏傾盆大雨,早已不見了蹤影。
楚喬放下了手,船隻已經右岸停泊安穩。她渾身上下都被雨水浸濕,嗓子也喊啞了,梁少卿不知從哪裡弄來一把傘,打她的頭上,急忙說道:「快進去,你這樣會生病的。」
楚喬愣愣的不再說話,望著江對面的一片雨絲,久久無言。
天地間大雨瀰漫,風聲呼嘯,仍舊沒有止歇的意思。
風雨飄搖,江霧遮彌,極目所見,一片迷濛。
這場大雨一直下到午才停下,大船整修了兩個時辰,收拾乾淨積水,見天氣晴好,才敢繼續上路。
楚喬回到船艙果然開始打噴嚏,梁少卿雞婆的開始嘟囔,但卻前前後後的為她準備熱毛巾和薑湯,楚喬鼻塞耳鳴臉孔通紅,也不好跟他囉嗦。
詹子瑜聽說她病了,竟派來了大夫給她治病。喝了幾大碗黑藥汁,仍舊感覺渾身無力。
下午的時候,詹家小姐親臨,忙前忙後的為楚喬端茶遞水,很是慇勤,對待梁少卿也客客氣氣,全無半分架子。
詹子筠走後,梁少卿唉聲歎氣了半天,見楚喬實沒有想要問他原因的意思,只好自己湊到跟前來,扭扭捏捏了半晌,後才低聲問道:「小喬,那個詹家小姐,八成是對我芳心暗許了,這可怎麼辦啊?」
楚喬眉頭一皺,聲音沙啞的說道:「你想多了。」
「怎麼會?」梁少卿辯解道:「我們現的身份只是奴僕,她一個大家小姐卻不顧身份跑到我們房裡來端茶遞水,明顯別有意圖,不是圖財,就是圖色,我們沒錢,你又是女人,那麼就只剩下一個原因,就是她看上我了,想要暗暗接近我。」
楚喬上下打量了下梁少卿,再想想詹家可愛的小姐,皺眉道:「她的眼光不至於這麼差!」
「哎,怎麼辦呢?」梁少卿完全沒有注意到楚喬的話,自顧自的沉浸自我的煩惱之,心事重重的滿地溜躂:「父親會將我逐出家門的,這件事無論如何都要先和父親商量才是,再說小喬應該是排前面的,哎,我學業未成,功業未建,怎可兒女情長,誤了終生仕途?」
楚喬搖了搖頭,昨晚沒睡多少,正好今日藉著藥勁補上一覺。
這樣想著,就緩緩的睡了過去。
這一覺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楚喬飢腸轆轆,餓的前胸後背,醒來卻不見梁少卿的影子,她緩緩爬起身子,只覺得腳步虛浮,連站都站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