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燕洵世子
牽一而動全身,諸葛一族的旁系血親族長齊齊上門,諸葛主府霎時間不勝其擾。
同日,因為諸葛玥的傷勢,諸葛府內上演著和平日一樣的角逐戲碼。向來仗勢欺人的四少爺院內大丫鬟錦燭橫屍仗下,而兩名青山院的執杖家丁也互相痛打,一死一傷,傷者第二日一早也重傷不治,撒手而去。諸葛府的大管家因為幾盆惹起禍端的盆栽,被無端的打了二十大板,至今仍房內唉聲歎氣的靜養著。
後山的溫泉旁豢養鱷魚的亭湖之內,再一次悄無聲息的沉沒了三具屍,任由魚蝦啃食,卻無人理會。
夜色濃郁,星夜無光,楚喬接過小八手的後一串紙錢,放進火盆之,喃喃低聲說道:「你們看著。」
這幾日,錦偲一直心神不寧,每次看到荊家那孩子,就感覺一股無法抑制的寒氣從腳底板拱上來。茶飯不思,如鯁喉。今天一早,天氣晴好,收拾了庭院裡的積雪,下人們井井有條的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正準備傳飯,紅山院那邊突然來了下人通報,說嶺南沐府的沐小公爺、雲綢封地的景小王爺、七殿下趙徹、八殿下趙玨、十三殿下趙嵩、還有燕王府世子一同紅山院的琉璃大廳,大少爺正那裡陪著,三少爺和五少爺都已經趕去,問四少爺身體有沒有好一點,若是好了,也一同去熱鬧熱鬧。
諸葛玥性格比較怪癖,就是府內也少和幾個兄弟走動,終日窩青山院裡,不是看書就是吃點心水果,毫無飛鷹走馬之氣,若不是性子太過殘忍,為人也算安分守己。此時他正躺床上,聽到通報之後對傳話的下人說他身體不舒服,就不去相陪了。
楚喬站香爐旁拿扇子輕輕的扇著熏香,聞言眉梢輕輕一挑,面容淡淡,靜默無語。半晌,飯菜呈上,楚喬跟送菜侍女的身後,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錦偲微微側目,暗自記心上,不一會的功夫,也尋隙退了出去。
琉璃大廳名為廳,實則不過是一座亭子,位於紅山院正的八角山上,下面是青色碧湖,如今正值隆冬,湖面冰封,積雪茫茫,兩側是紅白相間的梅林,破寒怒放,鮮艷奪目。
梅林外,是諸葛家跑馬山,偌大的一片山坡種滿了諸葛家從關外移來的上好牧草,專門用來圈養那些血統優良的好馬。這地方地廣人稀,下人們無事不可進入,十分僻靜。楚喬人小,靈巧的避過看守的侍衛進入跑馬山,一溜的爬上坡去,竟也沒被人覺。
荊月兒這個小身子有好處也有壞處,就比如現,想要搬動一盆盆栽,就要廢好大的勁。
剛要離開,突然現山腰處有一個身影鬼鬼祟祟的經過,楚喬小心的低下身子,等那人走後,才緩緩的接近。只見山腰處的一棵松樹上拴著一匹黝黑的駿馬,身材高大,通體沒有一絲雜毛,看見楚喬過來也沒有反應。楚喬心下奇怪,這樣的好馬是不應該不防備生人接近的,低頭一看,果然雪地上還有一小巴沒吃完的蕎麥。楚喬踮起腳來,拉住馬頭,仔細看了半晌,眉頭輕輕皺起,卻並不理會。
剛要離開,轉頭之間見那馬身上的箭囊裡放著幾十隻雪白的翎羽箭,拿出一支來,箭頭銀白,一個小小的燕字筆力雄渾的刻上面。
各府的主子們都琉璃廳上吃飯賞梅,楚喬順著偏僻的八角山崖壁小道跑過去,將那盆火燒籐角放置崖壁的小道上,從身側的一個布袋裡倒出來幾條小蛇。
「哈!我就知道是你搗的鬼!」
一個尖細的聲音突然響起,楚喬回過頭去,只見錦偲正站她的身後,得意洋洋的看著她說道:「看我不告訴四少爺,你這回死定了。」
「是嗎?」楚喬歪著頭,狡黠的撇起嘴角,耳廓微動,只聽遠處腳步聲漸近,她搖了搖頭,說道:「那可不一定。」說罷,身子陡然向後倒去,順著崖壁頓時翻轉而下!
「就那!」一個稚弱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錦偲還來不及驚呼一聲,就被一眾大漢狠狠的扣地上。
朱順冷眼看著少女,恨的牙根癢癢,沉聲說道:「錦偲,現人贓並獲,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錦偲大驚,連忙說道:「不是我,是荊星兒,我是跟著她來的!」
「胡說八道,我親眼看到你鬼鬼祟祟的到朱管家那裡偷了一盆籐角,還要誣陷別人!」
一個脆生生的聲音突然說道,錦偲轉過頭去,只見一個小女孩跟朱順的身邊,樣子竟是十分眼熟,腦海靈光一閃,頓時想通全局,大聲叫道:「她和荊星兒是一夥的,朱管家,不能相信她!」
朱順坐軟椅上,由四個壯丁抬著,前幾天的那二十大板打的他現屁股還是腫的,聞言眉頭一皺,壓低聲音說道:「你說你是跟著荊星兒來的,那她人呢?」
「她從懸崖上跳下去了。」
「什麼?」朱順頓時大怒,厲聲叫道:「你當我白癡嗎?你的意思是荊家丫頭為了陷害你,竟然自己從懸崖上跳下去摔死了?」
「我……」
「一派胡言!」朱順怒道:「你進府也有四五年了,我一直待你不薄。你和錦燭爭寵,那也是你們青山院內部的事,何苦將髒水潑到我的頭上?如今你還想幹什麼?想各家主子少爺面前往我腦袋上扣屎盆子嗎?」
「朱管家,你要相信我。」
「來人啊!給我狠狠的打!」
刺耳的慘叫聲頓時響起,楚喬抓著事先準備好的繩用力一蕩,就鑽進了一個小小的洞穴。這八角山以墨巖堆砌而成,每到春季,墨巖上就會滋生一種紫色的苔蘚,這種蘚極為稀有,燒干烤熟之後香氣獨特,清雅靜心,諸葛家的下人們每到春季就會崖壁上採集苔蘚,時間長了,竟然挖出一個一人多高的洞來。楚喬終日雜役後院生活,知道這個洞時日已久,她扒開幾根枯草,小心的落地上,緩緩收回帶著鉤鎖的繩子,靜靜等待上面的人群散去。
就這時,一個溫熱的呼吸突然噴耳畔,帶著幾絲好笑的男聲低聲說道:「你這小丫頭,心腸怎麼這麼歹毒?」
楚喬一驚,猛的回過頭去,倉促間還不忘一把抓起繩上的鉤子,對著對方的脖頸就狠狠的插了下去。
「我見過悍婦無數,其當以你為,真難想像,你還是個不滿十歲的孩子。」
對方身手敏捷,一把就緊緊的抓住了楚喬的小手,聲音波瀾不驚,淡淡的說道。
楚喬人小體弱,被人單手壓地上,但卻倔強的抬起頭來,頓時一驚,眉心皺起,沉聲說道:「是你?」
男子似乎也是一愣,仔細的看了孩子幾眼,隨即頓悟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你,傷藥還好用嗎?」
只見來人劍眉如飛,鼻樑高挺,眼神漆黑如墨,溫和之下卻難掩幾絲刀鋒般的犀利,赫然正是今日宴上之賓——燕北之地京為質的燕世子燕洵。
楚喬倔強的仰頭,冷聲說道:「你怎麼會這?你想怎麼樣?」
燕洵輕笑:「這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
楚喬心念斗轉,反覆思量著這裡將這男人推下山崖能有幾層的把握一招致命,一邊想著,一邊摸向腰間的匕。燕洵卻豎起手指,輕聲說道:「你若是不想被人現,就安分一些,腦子裡不要打壞主意。小小的孩子,怎麼這樣狠毒。」
楚喬眉梢一挑:「說到狠毒,我比照你們,相距甚遠。你躲這裡,想必也不是幹什麼好勾當,你我二人半斤八兩,別一副幫我大忙的樣子,假仁假義。」
燕洵聞言,陡然站起身來,扒開蒿草,對著上面就大聲叫道:「上面是什麼人?」
楚喬大驚,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想到若是自己暴露,小八也定無幸理,頓時拔出匕,向著燕洵的背心就猛刺而去。
燕洵瀟灑勾手,一把摀住楚喬的小嘴,將她緊緊的抱懷裡。這時,上面傳來詢問的聲音,燕洵自洞探出頭去,揚聲說道:「本世子這裡賞梅,你們上面鬼叫什麼?趕快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