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她的愛,是神聖的,是建立在平等基礎上的。不平等的愛,她要不起,也不敢要!
「北冥逸,你怎麼婆婆媽媽的?想打我板子的人是你,你何必在這裡一而再再而三的假惺惺?這樣的你,我看著好噁心!!」若惜的小手緊緊抓在架在她脖子上的棍杖上,指節已經泛白了。
「雲若惜,這是你自找的!!」聽了若惜的話,北冥逸好不容易壓下的火氣又「噌……噌……噌……」的往上冒。居然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他婆婆媽媽?說他噁心?吼……!!真的不給她一點顏色瞧瞧,估計這女人永遠都不知道收斂。
「本王在這裡鄭重警告你,你一字一句給本王聽清楚了,身為妃子就應該本本分分,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什麼話當講,什麼話不當講,心裡一定要有數,倘若下次你還敢這樣莽莽撞撞口無遮攔,本王一定摘了你腦袋!君無戲言,你給本王聽真切了!」
「還有,本王最討厭女人爭風吃醋、耍心機手段。你給本王聽清楚,收起你的花心思和手段,本王絕不會愛上任何一個女人,包括你,所以,該收斂就收斂,別妄想得到本王的心!」
北冥逸冷不伶仃地說完這番話,而若惜在聽了這話之後,竟然笑了出來。
「我說北冥逸,你是想太多,還是太自戀了?」若惜嘲諷地勾唇,冷哼道,「我有說過喜歡你嗎?我有說過我愛上你了嗎?我有說過想做你的妃子嗎?當初是誰使用各種手段逼迫我當他的妃子?」
瞧見北冥逸的臉色越來越黑,越來越難看,若惜嘴角的笑意越發明顯:「我覺得我有必要在這裡強調一下,我雲若惜這輩子可以愛上豬愛上狗,也絕不會愛上你北冥逸!!」
一聽這話,當場的人集體倒吸一口涼氣,這話的弦外之音就是指北冥逸豬狗不如!
北冥逸聽了之後,俊額上青筋乍起,他氣得牙齒打架,半晌才勃然大怒的對著侍衛命令道:「給本王打,狠狠地打,直到她願意認錯為止!!」
話畢,他才帶著滿身的憤然之氣拂袖離開。
而若惜卻趴在冰涼的地上看著他大步走進屋子,毫無留戀的不曾回頭,隱忍多時的眼淚終於再也控制不住速速下滑,一顆又一顆地砸在毫無溫度的地面上,而重重的板子也在他轉身的瞬間就「劈里啪啦」瘋狂地落下來,可是她卻不覺得疼,一點都不疼,她疼的是心,不可能愛上任何一個女人,永遠不可能愛上她……
院子裡的風吹得很大很大,混合著此起彼伏的板子聲,顯得尤為詭異。
『臀』部傳來幾乎快要被打碎的疼痛,若惜依舊咬牙拚命地忍著,她不知道挨了多少板子,她只知道一下接著一下落下的板子,不僅打在她身上,更打在她心上,疼得她幾度差點暈過去。
瀰漫著幽香的空氣裡,漸漸染上淡淡的血腥味,那血腥味愈來愈濃,愈來愈刺鼻,若惜聞著,沒有太多的情緒,只是不停的掉淚。
而死死咬著手背的嘴巴,裡面更是充斥著濃郁的血腥味,絲絲嫣紅順著嘴角滴落在地上,黏黏的,稠稠的……
她直直盯著大殿門口,死死盯著,可是,並沒有看見心中或多或少還有點期盼的身影出現,最後,在已經不再期待的情況下,終於抵擋不住那難以忍受的疼痛,眼前的事物開始虛晃起來,開始模糊起來,開始漸漸變得狹窄起來,最後陷入無盡的黑暗中……
「啊——!!」
再次睜開眼睛時,若惜是被背部火辣辣的灼痛給疼醒的。她睜開眼睛的瞬間幾乎是本能地翻動身子,可是,剛動一下,背部就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和火辣辣的灼燒感,她好看的眉頭幾乎都皺在一起。
「嗚嗚……」用清水給若惜清理傷口的碧綠,看著血肉模糊的傷口,她忍不住再次哭出聲音。
「碧綠,你怎麼了?」若惜忍著疼痛,扭頭看向跪在地上用帕子給她清洗傷口,雙眼紅腫得就像核桃一般的碧綠。
「娘娘,是不是很疼?王怎麼捨得真心打你?」看著眼前已經清洗了五盆清水卻依舊鮮血淋漓的傷口,碧綠的眼淚就像決堤的洪水,擋不住,更關不住。
若惜聽了這話,或許是之前太過傷心,抑或是那一下又一下的板子把她徹底給打清醒了,更把那顆剛剛萌發出對他絲絲愛意的心,扼殺在了板子之下,她的心反而輕鬆了不少。
愛上古代的帝王,就等於自掘墳墓!!她雲若惜怎麼就那麼傻呢?明明知道是墳墓,居然還在心裡期待會有奇跡,拚命的往下挖。不過幸好,她雲若惜只掘了一半就清醒過來了!!
「有什麼捨不得的?他不愛我,當然捨得了!!」若惜對著碧綠勾唇淡淡一笑,不過,她的笑容卻顯得那麼蒼白和無力。
「娘娘……」看見若惜的模樣,碧綠的心裡真的特別難過。雖然她年紀不大,可是在宮中呆的日子也有好幾年了,她看慣了妃子的大喜大悲,這種事情,她自然不少見,可是,當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的主子身上,她還是忍不住難過,忍不住心痛,忍不住想哭……要知道,雲若惜是她在宮裡見過最好最好的女人。
雖然平時壞壞的,喜歡捉弄人,可是,她的壞都表現在表面,不像那些把心機都埋在心底的女人那麼可怕。或許因為她的壞都表現在外面,所以才會襯托得她那麼那麼的善良……
碧綠的目光不由落在若惜血水橫流的後背,想到以前每次伺候她沐浴時,那光滑、白嫩得吹彈就破的肌膚現在變成了這樣,她的眼淚再次落下。
「傻丫頭,我問你個事兒!」見碧綠眼圈紅得嚇人,若惜轉悠了一下大大的眼眸,忽然變得很嚴肅。
「娘娘,什麼事?」碧綠擦乾臉上的淚水,一臉認真地望著若惜。
若惜費力地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碧綠,你願不願意一直跟著我,不管我去什麼地方,都跟著我?」
「嗯!!當讓了!!」碧綠重重地點了點頭。
「嘿!」若惜勾唇憨憨一笑,她伸手擰住碧綠的小臉扯了扯,壞壞地說道,「那等我的傷好了之後,那我就去網絡各路銀子,等有了錢,主子我帶你去『行騙天下』,如何?」
「行騙天下?」聽了若惜的話,碧綠吃了一驚,「主子,你打算今後去當騙子哦?」
「我呸……呸……呸——!!」聽了碧綠的話,若惜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什麼騙子,怎麼說得那麼難聽?拜託我們是劫富濟貧!還有,就算當騙子又怎麼啦?騙人也是一門藝術,你個丫頭懂不懂啊?」
「不懂!!」想到以後若惜咬逼著她去頭蒙拐騙,碧綠的小嘴嘟得高高的。
瞧見碧綠的模樣,若惜差點噴血!!今後如果混江湖了,頂多讓她幫忙騙騙人餬口飯吃,又不是讓她殺人放火,怎麼露出那副表情啊?
若惜白了碧綠一眼,哼道:「不懂?!那你現在隨便想個什麼騙騙我,看能不能騙到我!」
碧綠一聽,細細的眉頭猛然皺起。
看著碧綠那什麼都不懂,單純到白癡的模樣,若惜真的想……把她的臉扯過來揪著玩。
「娘娘,你要出宮哦?」碧綠瞪著大眼望著若惜。
「不出宮,難道等著天天挨板子?」這小丫頭真的笨得不是一般兩般,想到以後自己的搭檔是這個笨手笨腳的丫頭,若惜突然很犯愁。
碧綠看著若惜突然皺緊了眉頭,一副很愁的模樣,她用帕子小心翼翼擦了擦她的傷口,試探性地問道:「娘娘,難道你真捨得離開王?」
提到這裡,若惜的小臉立刻沉了下來。半天後才冷聲說道:「有什麼捨不得?他對我無情,自然我會對他無義。就算捨不得,也要捨得!我雲若惜的男人,這輩子只會屬於我一人,有了我,就不會再碰其他女人,而北冥逸不管從哪個角度,從哪個方面看,他都不會是我命定良人!」
說道這裡,若惜還是忍不住難過起來。
「娘娘……」看著若惜的模樣,碧綠也跟著難過。
「好了,你這丫頭快給我上藥吧,難道你想我疼死?」不想再提有關北冥逸的事情,若惜急忙轉移話題。
「哦!!」聽了若惜的話,碧綠才恍然大悟。她趕緊有斯帕將傷口上的血清理乾脆,「對了娘娘,那個藥……」
「藥怎麼了?」傷口沾上涼水,刺痛就襲來,若惜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難道,上藥的時候會很痛?」
天啊,她現在已經夠痛了,求老天不要讓她再痛了,如果再痛下去,她不死也有衝到北冥塚寢宮與拚個魚死網破的衝動。
「不是……而是……」說道這裡,碧綠突然有些開不了口,她斜睨著若惜,窺視著她的表情。
「而是什麼?」若惜不明白地皺了皺眉,「碧綠,你主子我現在很痛,沒心思去和你打啞謎,有什麼話快講,好不好?」這丫頭的反應是不是也太慢了一些?難道,不看著她痛死,不甘心?
「而是,王根本沒讓人送藥過來。王說,等您醒了知道錯了,去求他,他才給你送藥過來!!」想到那個時候,北冥逸看著暈倒在血泊中的若惜仍然無動於衷,甚至還說出這般決絕的話,碧綠的眼圈再次紅了。
就算若惜頂撞他,罪無可赦,可是也不應該在打了她板子之後不給藥吧?要知道,她只是一個凡人而已!
什麼?!
去求他,才派人送藥過來?!
莫名的,若惜的心還是被狠狠地刺了一下。他果然很喜歡秋漁,果然秋漁才是他最在乎的女人。得罪了他最寵愛的妃子,她沒有當場被他弄死,她是不是應該謝天謝地了?
想到這裡,若惜忍不住笑了,她的笑聲很大很大,彷彿聽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她把頭埋在被子裡,可是眼淚出來了。
一個女人最大的悲哀,是不是就是還沒有得寵就失寵了?還沒有被寵溺,就被人嫌棄得一無是處?或許,在他北冥逸心中,她雲若惜當真是他口中所講的抹布,想用了拿來,不想用了,隨便亂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