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因為弘安沒有上玉碟,所以耿綠琴可以親自帶他,同樣沒上玉碟的錦秀也在她跟前蹦達著。
看著自己的額娘抱著幼弟坐在椅中,妹妹半蹲在跟前探頭看,屋內的氣氛說不出的和樂安祥,這讓相攜而來請安的弘歷弘晝非常的嫉妒加羨慕。
同樣是額娘的兒子,他們卻沒有這樣的幸運可以常伴額娘身邊。
「兒子給額娘請安,額娘吉祥。」
「在我這裡就少來這些虛禮,只要你們兩個健康快樂,額娘自然就吉祥了。」
弘歷、弘晝笑著圍上去,看額娘懷裡那個粉嫩的嬰兒。
「額娘,弟弟真可愛。」弘歷笑著伸手摸摸弟弟的小臉蛋,惹得他咯咯笑。
「你們小時候比他還可愛。」
弘晝笑,「真的?」
「當然是真的。」耿綠琴伸手摸摸兒子的頭,心裡再一次對清朝的半瓢髮型表示鄙視。
弘晝有些憨憨地一笑,「額娘,我不是小孩子了。」
耿綠琴亦笑,「在我眼裡你們永遠是小孩子。」
弘歷看著小弟,不無羨慕地說:「當小孩子真好,可以被額娘這麼抱著護著。」
耿綠琴拍拍他的肩,微笑道:「傻孩子,就算你七老八十了,在額娘跟前你還是孩子,還是可以跟額娘撒嬌抱怨,額娘只要有能力就一定會護著你,這點永遠都不會變。」
弘歷揚唇微笑,眼神堅定地看著母親,「兒子長大了就該兒子護著額娘。」
「有志氣。」耿綠琴欣慰地點頭,未來的乾隆呀,確實有能力為她保駕護航。
母子四人有說有笑地圍坐在一起,難得中午還一起用了膳,然後弘歷弘晝就不得不跪安了。
皇子一成年便有了許多的束縛,這是皇家人的無奈。
臨近年關的時候,春喜也回到了宮裡,跟著自己的主子熱熱鬧鬧地一起迎接新年。
雍正有時忙得疲累時就會到耿綠琴這裡坐坐,在這裡他可以卸掉一身的重負,只是單純地休息。
她從不爭寵,又總油鹽不進,沒心沒肺的樣子,可是依然能帶給他獨有的安心與愉悅。只要她在,他便心安,在這偌大的皇宮中,他這一國之君要找一個清靜的所在卻反而很難,而她倒似乎無論何時何地都能悠然自處,笑對人生。
弘安已經跌跌撞撞地開始走路,錦繡的武功也越來越好,常常是錦繡在院子裡舞刀弄劍上竄下跳,而耿綠琴則看護著兒子學走路,春喜那些人就在旁邊伺候著,看著。
在這紅牆綠瓦的紫禁城中,這裡彷彿自成一隅,不受外界的影響而自得其樂。
耿綠琴如今很不喜歡侍寢,那什麼綠頭牌還好,就是一想到要被洗白白披件大氅裹著抬進皇帝寢宮,她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侍寢有毛好啊,她實在不明白,像貨物一樣被搬進去又搬出來,真是沒尊嚴。
為此,向來不太鑽營的耿同學撒了大把的錢出去賄賂敬事房太監,千拜託萬拜託,讓他們一定把有她的綠頭牌永遠冷藏。
雍正後來知道了事情真相,給了敬事房的太監好大一頓排骨吃,他說怎麼老看不到某人的牌子,本來以為是別人使了壞,結果是她自己行的賄,他就那麼不受她待見是吧?
這事惱得雍正爺簡直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明面上還什麼也不能說,最後還是高勿庸說了個主意。
然後,裕嬪娘娘好好的主子不能在自己的院子裡逍遙快活,被整成了養心殿當值的貼身小太監,把某琴鬱悶個半死。
「給爺磨墨。」雍正爺一臉正氣地說。
「庶。」裕嬪娘娘暗自磨著後牙槽,心說:丫有本事天天叫老娘來當小太監。
你說這都什麼心態啊,典型的見不得窮人過個年。皇帝你當著,苦自然就得自己受,這是你自己爭來的,她毛也沒爭,怎麼也得擱養心殿裡罰站啊?
耿同學覺得這實在沒天良,她灰常不平衡。
然後,到了晚上耿同學悲摧地發現她白天當某四一天跟班,鞍前馬後地忙一天,晚上還得當某四的抱枕,幫這位爺揉肩捶背有時還得盡盡夫妻義務滿足某四的需求。
當然了,她也不是天天當差,否則她閨女只怕要造反,被宮裡其他人發現某四也不好自圓其說。
然後經過一段時間後,耿同學總結出來了,每當某四政務繁忙或者動了點不純潔的念頭時,她就會被高勿庸那廝叫去當小太監。
真是他母親的……擦,她表示對高勿庸這老小子很有意見,八成那損主意也是他出的。
於是,雖然敬事房不安排了,可是某琴卻悲哀的發現自己侍寢非但沒少反而變相的變多了,這真是得不償失啊。雖說去某四寢宮不一定就盡義務,但是她對當按摩女也是有很大意見的,某四睡著她捶著,她謀殺親夫的念頭都有了。
想法耿同學很多,但也只是想想,有時看某四操勞一天的國事確實很辛苦,她為人妻的,雖然是小老婆吧,但給他捶捶腿腳,捏捏背的也應該,更何況他是她每月例錢的最終發放人,這點義務是該盡盡的。
總的來說,雍正爺跟裕嬪娘娘的相處還是很融洽的。
時間走到雍正三年十一月,一向體弱的小年糕病重。雖然雍正一再恩賞加封,但終究未能讓她的病有所起色,最終撒手西去。
自古紅顏皆薄命啊!
耿同學在自己的院中聽到消息的時候也不免唏噓,她知道接下來就是年糕的哥哥年羹堯同志了。
果然,很快年家就以吹枯拉朽的速度敗落了。
那一陣子雍正爺的氣色也不是很好,說到底年羹堯是他一手提拔並倚重的心腹大臣,本來想還來一段君臣佳話,到底還是功虧一簣。
雍正爺的心情不好,裕嬪娘娘就不得不陪著寬慰,當然是以小太監的身份。
耿綠琴雖然於史不通,但大致也知道這個階段也是某四跟某八他們鬥得最狠的時期,對於那些人,某琴從心裡是同情的,曾經也都相處的挺不錯的,可她也只能表示一下同情罷了。
那天,在自己宮裡閒來教弘安習字,順便檢查錦秀的功課時,看著桌上的筆墨紙硯,耿同學不由想到了桃花九,曾經她的文房四寶都是某九提供的,她也沒少打他秋風,跟他爭鋒相對,想到那個曾經風華無限又帶些妖孽的男人就要沒了,突然覺得有些難過。
離開書房,耿綠琴到了院子裡,望著宮牆外的天空怔怔出神。
「主子,您有心事?」春喜小心地問。
耿綠琴笑得有些悵然失落,「時間過得真快。」
春喜點頭,「是呀,一轉眼小阿哥他們都長大了。」
「所以找個時間嫁了吧。」
「主子——」
耿綠琴笑了下,幽幽地歎了口氣,「春喜。」
「奴婢在。」
「把李德全找來,我有話跟他說。」
「庶。」
李德全到書房的時候,只有耿綠琴一個人在,而外面有圖蒙海守著,他就知道主子跟自己要說一些體己話。
「諳達。」
「主子。」
耿綠琴猶豫了一下,慢慢開口,「如果我派人去打聽九爺的事會不會給自己惹來什麼麻煩?」她自己在這深宮中生存也不容易,能盡心的前提也得保證自己的安全,皇家有時候禁忌太多。
李德全神情一慟,顫聲道:「主子——」先帝果然沒有看錯人,這個時候能念及九爺他們實屬難得。
自古以來錦上添花不乏其人,但雪中送炭卻總是少之又少。
「我就是問問,沒真想做什麼,我也怕惹事非。」耿同學趕緊解釋。
「主子有心了。」
「有心無力也是枉然,以前沒少佔九爺的便宜,如果一點忙都幫不上總也是種遺憾,於心不安吶。」就算能讓某九在監禁之中生活得好一點也算是她盡心了吧。
「奴才給主子叩頭了。」
李德全突如其來的反應讓耿綠琴一時嚇到了。
「諳達……你做什麼?」
「奴才這裡有先帝留給主子的一道遺詔。」
「……」耿同學完全的蒙了,她想過許多,但是遺詔啊,太驚悚了。
等到她看過那道遺詔之後,耿綠琴差點抓狂,老康,咱不帶這樣的啊,怎麼能這樣呢?她說進宮之後她想著法兒地去找那兩幅畫怎麼就像泥牛入海蹤跡全無的,而且旁敲側擊的也沒聽說被拿去當陪葬品麼,敢情是留著當質押品的啊。
「先帝知道依八爺、九爺的性子多半會跟皇上走到極端,先帝不願見到最不幸的結果,這件事恐怕只有主子才有可能阻止。」
她有個屁辦法,她原本不過打算頂多拿些錢財賄賂一下牢頭獄長啥啥的,縣官不如現管麼,難不成她還真能阻止這些大爺們鬥個你死我活,能攔著某四滅掉他的兄弟,斷絕隱患?這也太難為她了啊。
可是……一想到那幅大草原壁畫跟時蝴蝶會的畫,她就心痛,難不成她就得含著淚把那兩幅畫親手燒給老康當遲來的陪葬?
黑!真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