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一直以來耿綠琴對於小杜都是很有感情的,尤其喜歡他那個絕句《遣懷》——
落魄江湖載酒行,楚腰纖細掌中輕。
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倖名。
至於耿同學為什麼會對小牡如此情有獨鍾,那是因為在耿同學的腦海中一直有著那樣一幅瀟灑大氣而又莫名憂傷頹廢的畫面:驚才絕艷的杜牡同志,一身白衣,右手折扇,右手酒壺,一步三搖,五步一晃,邊喝邊吟唱出千古絕句的滄桑姿態。
身後的佈景卻是青樓楚館那從房簷垂落的長長的紅紗燈,在水面映出萬千光暈的迷離美景,當然必不可少的還有樓欄間花枝招展的各色美女……
耿同學還景仰一個人,就是明代的大才子唐伯虎同志,不,確切的說咱們耿同學對於那種才情酒意的帶著幾分落魄的男人都懷有一種類似於嫉妒與羨慕之間的某種複雜的感情。
她嫉妒他們可以如此放浪不羈縱情才色,羨慕他們是男的,而她是女的,穿越了吧,還沒穿到女尊世界去當回女流氓,不得不說這是她人生一大恨事啊。
嚴格說起來,耿同學雖然思想上會有些許的不盡如人意,但這孩子本質上還是根正苗紅的好同志,她一貫強調的是思想犯罪不算犯罪,所以她一直覺得自己還是一個賢良淑德的人。
當然了,對於自我感覺良好的人來說,這種感情大多數人是能夠理解的。
白日的秦淮河不如夜晚迷離動人,十里秦淮那一排排紅紗燈垂落,絕對的紅燈一條街!
紅果果的古代紅燈區!
耿綠琴原本只想帶著圖蒙海出來墮落的,但是禁不住春喜的廝纏不得已把她帶上了,最後順便揪了小孟子當春喜的小跟班。
一入夜,耿綠琴就跳上自己雇的畫舫,滿秦淮河轉悠。看到樓欄處有漂亮的美眉時就會站在船頭勾搭一二,看得一旁的圖蒙海十分的無語。
春喜興奮的四下觀看,小孟子則謹慎又新奇的跟在一邊。
自古以來,青樓這地兒那就是jq的溫床,多少才子的浪子名聲在這裡聲名鵲起,又有多少淒美的愛情故事在這裡開花結果,雖然大多是苦果。
杜十娘怒沉百寶箱,李香君一曲桃花扇,甚至還有順治爺的緋聞對像董小宛……總之這裡的故事那麼多那麼多,體裁情節絕對保君滿意。
耿綠琴以李如公子的身份在秦淮河畔已經打出了一定的知名度,要知道才子在古時在風塵女子眼中那總是一道別緻的風景線啊。
打響知名度倒也不難,耿同學白天貓在宅子裡塗鴉了幾張畫,然後讓古爾泰他們拿到裝裱鋪去裝裱,並且是精挑細選的一家,於是很快李才子就在脂粉堆中一炮走紅了。
再加上耿綠琴這傢伙前段日子跟著某四在江南官場有了不少灰色收入,出手闊氣大方,這樣有才又有財的男人自然以一種風一樣的速度竄紅了。
圖蒙海實在無法理解自己的主子為什麼那麼享受被那群風塵女子愛慕追逐的樂趣。
耿綠琴是不知道中南海保鏢的心思,要知道話,她一定會告訴他,因為她不能享受男人愛慕追逐的樂趣,否則京裡的某位冷面王一抓狂,她就真的玩完了。
身為一個花樣年紀的女子,她卻過早的成為了某四的黃臉婆,沒有機會再去享受被人追求的快樂,耿綠琴一直覺得這太讓人鬱悶了,所以她另辟奚徑,不能享受男人的追逐,咱換女人這總成了吧。
於是,才有了如今秦淮河畔迅速竄紅的李如公子。
「主子,主子,你聽真好聽啊。」春喜微微側著頭聽著從一側畫舫傳來的清悠歌聲。
吳儂軟語,歌聲清越,風中依稀還有男女歡愛的聲音。
秦淮河的夜一如白晝般繁華,這裡有的是醉生夢死逍遙快樂的人群。
身著男裝的耿綠琴站在船頭,在燈光月色的映射下顯得很是有幾分風采,聽著水河面上傳來歌聲曲調,她露出愉悅的神情。
「小孟子,去叫個歌妓過來,咱們也聽聽小曲喝杯清茶怡情養性。」
「是。」小孟子領命,讓船家靠岸,去叫人。
而耿綠琴也走回了船艙,臨窗而坐,繼續賞景。
不多時,就領著一位美麗纖弱手抱琵琶的女子上了船。
「不知公子想聽什麼?」
「春江花月夜。」耿綠琴坐在船內手執香茗淡淡地說。
那女子便抱著琵琶坐在船頭開始輕撥音弦。
聽著聽著,耿綠琴突然想到了白居易的《琵琶行》,頓時生出一種衝動了。
「春喜,磨墨。」
「是。」
小孟子掌燈,春喜磨墨,圖蒙海站在某琴身邊護衛她的安全。
朦朧的月色中,迷濛的燈光下,琵琶女端坐理弦,一首《琵琶行》清麗絹秀,字裡行間透出一種淡淡的愁,彷彿訴盡了琵琶女的幽怨與無奈。
「主子,您畫的真好看。」春喜由衷讚歎。
小孟子在旁邊直點頭。
圖蒙海仍舊淡定地站在一旁。
「小孟子,明兒就拿去裝裱了吧。」
「是。」
只不過,三天後等小孟子去裝裱鋪取畫時卻被告知此畫已被此地的知府強行要走了。
一聽到消息,耿綠琴登時火冒三丈,tnnd在京裡有一票愛新覺羅家的人老打劫,怎麼跑到了外面還有人敢這麼幹?
「圖蒙海,遞帖子,咱們登門拜訪去。」
「庶。」
兩個人走到了院門口,耿綠琴又停了下來,若有所思地摸著自己的下巴,朝某中南海保鏢勾了勾手指。
圖蒙海馬上湊過去。
「小圖,你夜裡去府衙探探,看看那知府為什麼要拿走那幅畫。」
「庶。」
結果第二天,耿綠琴收到了秦淮河最大青樓花魁娘子的請柬。
「飛來艷福哦。」某琴翻看著請柬一臉的欣喜。
旁邊的侍候的人全部無語,用目光向自己的主子表示了敬意。
「春喜,趕緊地,把主子我倒飭得帥一點兒,咱今兒會美女去。」
「奴婢遵命。」春喜笑著應聲。
「額娘額娘……抱。」
耿綠琴眼一瞅,兒子被嬤嬤抱進來,立時便笑瞇瞇地接過他,「乖兒子,可算是睡醒了,小懶豬。」伸手捏捏未來十全老人的鼻子,某琴心裡無比得瑟,喊未來的乾隆乖兒子,多麼的牛叉。而且將來他做的那些荒唐的事還怪罪不到她頭上來,真爽。
對不住了,鈕祜祿氏姐姐,您受累,太后那位子讓您了,那名兒您也替我一塊背了,這叫有失有得,您也不算虧啊。
「額娘親親。」
耿綠琴馬上在弘歷粉嫩的小臉上親了一口,弘歷也抱住自己額娘的脖子親了兩口,小臉笑得那叫一個燦爛。
陪著兒子玩了一會兒,哄著讓嬤嬤領下去,然後耿同學火速換裝準備會美人去。
等到了「風月樓」,見過那裡的花魁娘子,耿綠琴終於知道人家為什麼會請她了,因為那幅被知府強行拿走那幅畫正拿在花魁娘子的手裡。
借花獻佛!
娘的,那無恥的知府也忒過分了,搶別人的東西來泡妞,大清官員可是禁止嫖娼的,娘的,非得打他一個小報告不可,某琴忍不住在心裡陰暗的想。
「這畫是李公子所畫?」
「正是在下所畫。」耿綠琴理所當然地承認,憑什麼她要讓某官員坐享其成啊。
「公子的畫果然非同一般。」
「姑娘過獎了。」
「公子與知府大人交情想必不錯。」
耿綠琴一本正經地搖頭,「姑娘此話何意?在下怎會與知府大人有交情,在下一介布衣何來與官爺有所牽扯呢?」
「是嗎?」花魁面露訝異之色,「妾身昨日聽得知府大人言說與公子素有交情,這才從公子那裡索來了這幅畫送於妾身的。」
耿綠琴越發地正經嚴肅了,「不瞞姑娘,此畫在下數日前送去裝裱,結果被人強行取走了,近日還為此頗是惱火。」
花魁的臉色頓時一變。
「身為知府怎麼能做出這樣強盜的行徑,在下一定要去跟知府大人做個理論。」耿綠琴適時表現出一個憤青的執拗。
花魁急忙說:「公子息怒,自古民不與官鬥,此事還是罷了吧。」
「此事斷不能如此作罷,我朝律例,凡我朝官員一律不得出入青樓楚館之地,這知府大人明知故犯不算,竟然還強搶他人的財物以博佳人一笑,簡直豈有此理。」耿綠琴終於體會到了憤青的感覺,那真是怒火洶洶自天靈昇華而出,一腔熱血無法自抑的激動。
呃……一時太入戲,情緒有些失控了!
「公子……」花魁被某琴激動的情緒嚇了一跳,急忙朝門外看了看,壓低聲音道,「公子還是不要如此吧,與本地父母官過不去,總是不太好的。」有才是有才,但也太過迂腐不化,不知變通。
耿綠琴心中陰險地笑了兩聲,跟他過不去倒霉是誰還真不好說呢。
她雖然不喜歡以權勢壓人,但是碰到某些特殊情況時,她還是滿喜歡那種盛氣凌人的感覺的——非常的爽!
樓下突來一陣騷亂,圖蒙海立時出去察看動靜。
須臾回稟,「主子,是陳大人到了。」
耿綠琴搖著手裡的扇子,嘴角的笑十分的不懷好意,雲淡風輕地說了聲,「來得早不如來的巧,正好會會他,也讓主子我見識見識敢這麼明目張膽打劫我東西的人到底是個什麼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