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京城,刑部大牢。
監獄管事誠惶誠恐地走在前面給雍親王和十三阿哥帶路,引他們去看那個被六百里加急押解回京的人犯。
「王爺,十三爺,人就在裡面。」
胤禛站在牢外看著蜷縮在牆角的那個人,衣服雖然髒污但看得出質料上乘,人雖然憔悴了些,但眼睛還很有精神。
「你就是那個在江南招搖撞騙的人。」
「喂,王爺跟你說話呢,還不趕緊回答。」監獄管事沖裡面的人喊。
無敵的人聽到聲響,看過來,下一刻就跑到了牢邊,「放我出去,我有什麼罪,你們憑什麼抓我?」
胤禛冷冷地看著他。
無敵的人叫著喊著,慢慢的聲音越來越低,實在是面前這個男人身上強大的氣場讓他感受到了一股濃烈的壓力。
「你拿著他人的畫到處招搖撞騙,可有此事?」
「晚生沒有,那是晚生的畫。」
「是你畫的?」
「是……」無敵的人在那兩道強烈的冰寒目光下敗下陣來,「那是晚生的畫,晚生花了一百兩銀子買的……」
胤祥輕咳一聲,不無感慨地道:「那幅應該就是當初耿側福晉在黃山腳下讓那個老農典賣的幾幅畫中唯一被人買走的。」
無敵的人似乎聽明白了什麼,臉色頓時慘變。
「你倒是個識貨的人。」胤祥衝著裡面的人笑了下,「就是運氣不算好,竟然招搖撞騙到正主兒的跟前去。」偏偏正主兒身邊還有個最不能容忍此種欺騙的人在,就算耿側福晉有心饒他,皇阿瑪也不會對他手下容情。
「正主兒?」無敵的人開始回憶,然後想到自己在碰到那一老一少之後先是莫名被蓋布袋,然後更直接被官差鎖拿,他驀地恍然,整個人都抖了起來,「難道這畫竟然是那位老先生畫的?」
某四和十三對視一眼,沒回答他。
無敵的人自行推演下去,「我就說嘛,那位老先生一看就是面善的人,明知我冒充還當面誇獎於我,真是有風度。」
這個人顯然自我感覺太過良好!
也……實在太過無恥!因為根本一點兒都沒在反省。
「他身邊的人那位小姑娘知道我是假的還對我表白,果然是對我情有獨鍾啊。」無敵的人繼續說。
胤祥瞄了一眼自家四哥,不著痕跡的退後兩步,有不長眼的人要倒霉了。
「她對你情有獨鍾?」某四不怒反笑,就是聲音愈發的讓人膽戰心驚。
毫無所覺的人點頭,「是呀,那個姑娘雖然相貌稍差,但是那雙眼睛真的很動人呢,水汪汪漾著情意,那一臉嬌羞的樣子實在讓人心動,如果她能再漂亮些就好了,我一定娶她進門。」
某四陰冷地瞄著眼前的人,嘴角揚起冷笑,「相貌稍差?娶她進門?」很好,全部踩中他的痛腳。
胤祥又不著痕跡的後退兩步,看戲還是需要適當的距離。
無敵的人自顧自地回憶,繼續道:「其實,如果好好打扮一下那位姑娘一定也會漂亮的,她怎麼這麼不知道修飾自己的儀表呢,那雙眼睛真的……」
「閉嘴。」胤禛斷然喝止。
無敵的人立時噤若寒蟬。
「都下去。」胤祥朝大牢的管事擺手。
「庶。」連管事帶獄卒馬上全部閃人。
「四哥,你隨意。」胤祥同志站在安全距離外發表聲明。
「你覺得她對你一見鍾情?」胤禛笑,語調卻如數九塞天刮過的西北風。
「沒辦法,人長的帥就是比較麻煩。」無敵的人自我感覺良好的說。
胤祥告訴自己不能笑,但真的很難忍,這話如果由九哥來說他還能接受,但是眼前這個男人就真的……
胤禛慢吞吞地開口:「你買的畫是她畫的。」
「那位姑娘喜歡我也是正……」無敵的人聲音戛然而止,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渾身透著冷冽低氣壓的男人,「她……她畫的?」
胤禛點頭,「現在你還認為她對你一見鍾情嗎?」
無敵的人有點兒木。
「而且,她是我的妻子。」
無敵的人嘴巴張大,呆呆地重複:「妻子?」明明看著那麼單純活潑可愛有趣的一個姑娘家,竟然嫁人了?
「現在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了嗎?」胤禛總結髮問。
無敵的人一臉恍然大悟,「原來你以權謀私。」
胤祥扶住身邊的一隻牢柱,白目到這個程度的人他覺得真的要佩服這個人了。
「那又如何?」胤禛淡淡地說。
胤祥臉上露出看好戲的笑容。
「我們大清是有王法的地方。」無敵的人大聲說。
「原來你也知道王法啊。」胤禛一臉「不容易,沒看出來」,語音仍舊淡漠地說,「身為儒生冒名頂替,招搖撞騙,罪犯欺君,你說按律當如何?」
「晚生不過是借用了那位姑娘的才氣,怎麼就犯了欺君之罪了?」
「你會知道的。」胤禛保證。
「四哥——」胤祥眨眼,「這就走了?」
胤禛慢條斯理地向外走,輕描淡寫地說:「綠琴的做法很不錯。」
胤祥眼睛一亮,滿臉憋不住的笑,「弟弟明白。」他轉身笑瞇瞇地看牢裡的人,慢慢地踱步過去,在牢外走了一個來回,然後說:「做人做到你這樣的程度,實在不得不讓人佩服,爺也覺得側福晉的做法最好。」
無敵的人茫然地目送十三離開。
等到牢頭再次進來的時候,無敵的人忍不住問:「剛才那兩位是什麼人?」
牢頭一臉鄙視加蔑視地看著他,「這是當朝的雍親王爺和十三阿哥。」
無敵的人一下子軟倒在地,鐵面雍親王!
當天夜裡,牢裡的無敵的人就被獄卒蒙了布袋暴捶了一頓,當然只是皮肉傷,尤其臉部受傷嚴重。
第二天,某九搖著扇子到刑部大牢轉了一圈。
結果,他離開後不久,無敵的人又被暴捶了一頓。
「九哥,你為什麼找人揍他?」胤俄對自己九哥的行為很不理解。
胤禟下巴微抬,「那麼醜的一人竟然敢說什麼『人長得帥就是麻煩』,爺不爽。」
胤禎噴出嘴裡的茶,「九哥,四哥剛讓人打了他,那臉當然不能看了。」
「那人簡直是狂妄白目到極致了,像四哥說的,還是耿側福晉的方法更有效。」胤俄難得表示對耿同學的讚賞之意。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那就先打了再說。
胤祀笑著抿了口茶,掃過去一眼,道:「怎麼,十弟,你昨兒過去聽他說什麼了?」
胤俄擺擺手,一臉不想再提的表情,「別提了,整個兒一個愣頭青,那話說的,難怪四哥也忍不住要揍他,我當時就想揍他。」
「十弟,你有時候就是太衝動了。」胤祀歎氣。
胤俄很實在地說:「八哥,四哥向來很覺得住氣的。」
於是大家都沉默了,果然遭遇極品的時候再冷靜都扯淡!
在京城裡的一群人面對無敵的人強大的人品時,遠在江南的康熙和耿同學正在一處荒山野嶺上的一間小破廟裡野炊打牙祭。
耿同學的衣服有點髒,因為她剛剛追著一隻兔子跑了小二里地,這任務實在太難為她了,最後還是人家兔子一時不察一頭撞樹上讓她撿了個便宜。
mmd,兔子竄的是tmd快。
耿綠琴對康熙很有意見,但是她只能保留在心裡。
放著官道不走,非走羊腸小道。
放著客棧不住,非要看景野炊。
其實以上耿同學通通沒有意見,前提是她不是伺候康熙的人,但悲摧的事實是——現在伺候康熙的人只有她。
康熙衣著光鮮地坐在某琴搬來的一塊石頭上,一臉笑容地看著正忙著往兔子上撒調料的某琴說:「琴丫頭,你這不行啊,得學會打獵啊。」
「嗯,我也覺得有這個需要。」古人誠不欺我,伴君如伴虎啊,她個人感覺陪皇帝,尤其是陪康熙帝忒tmd痛苦了。
「以後去熱河朕讓他們好好教教你。」
聽到康熙這樣說,耿同學突然覺得很驚悚,急忙說:「別,我覺得自學成才比較好。」讓那票爺教?天知道她會遭遇到什麼情形,謝謝了,她不需要!
康熙哈哈一笑,「讓你學打獵而已,怎麼就怕成這個樣子?」
「那些爺要求太嚴,我還是自學好。」
「看把你嚇的?平時你怎麼就硬敢槓上,這個時候才知道怕?」康熙話裡有話的說。
耿綠琴撇撇嘴,「其實事情也就是趕到那份上了,但凡給我個思考的時間都不會讓事情演變成那個局面。」她的願望只是想低調的宅,終極目標是跑到外面廣闊的天地自由的宅,跟那票不省心的腹黑槓上其結果就必定會跟自己的願意背道而馳的。
她傻了才會那麼幹,還不是被逼上梁山,沒辦法了嘛。
康熙道:「這就表示那正是你最真實的反應。」
耿同學華麗麗的無語了。
然而康熙還有後續,「而且朕相信,給你個時間,你的反應也不會讓人太失望。」
難道她在他們眼裡就那麼的跟人不一樣麼?她有這麼的與眾不同麼?她明明是這麼的大眾化。
「其實,老爺子,我一直覺得我就是一普通人。」她忍不住為自己正名。
康熙點頭,很雲淡風輕地說:「嗯,是挺普通的,就是做出來的事總透著那麼股跟人不一樣。」
耿同學怒了,這話太歧義了,這不擺明了說她非人類麼?把她擱動物園去,她肯定能證明她還是人類這一鐵一樣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