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賣身葬父母,這在任何朝代都不是什麼稀罕的事。
而耿綠琴在影視劇上也看到過太多,但是她遇上的這還是第一次,以前也就遇到過乞丐罷了。
通常這種時候按定律總是壞人出現的最佳時機,少了他們讓耿同學還覺得有點兒不太適應。倒不是說她心不善,這只能說是受影視劇荼毒的不良後遺症罷了。
來來往往的人或同情的投去一瞥,或不懷好意地瞄上幾眼,或者唏噓幾聲走過……
耿綠琴坐在酒樓窗邊托腮看著,不期然地想到了《新少林五祖》裡的紅豆母女,專以賣身葬母欺騙人上當。
壞人終於在耿同學走神的時候閃亮登場了,五六個臉上明顯寫著「我是壞人」的人圍上了那個賣身葬父的小姑娘,其中一個貌似老大的極端猥瑣的伸手去揩人家小姑娘的油。
從剛才就一直在觀察某琴的幾個人互相看看,臉上均露出一抹笑。
果然,耿綠琴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拿過桌上的一杯茶就直接朝下面那個猥瑣的傢伙砸了過去。
「誰tm地敢砸爺?」
「爺砸條狗還用挑黃歷嗎?」耿同學那小毒舌嗖的就射出去了。
「小子,有本事你下來。」
「有本事你上來啊。」耿綠琴再伸手又拿過一碗茶砸下去。
「md,你還上癮了……」下面的人一邊罵一邊躲。
耿綠琴再回頭,一杯茶放到了她手上,她嫣然一笑,「謝謝八爺。」然後迅速的再砸下去。
不等她回頭又一杯茶遞到了手邊,耿同學毫不猶豫的繼續砸下去。
直到他們這一桌上的茶全部被她砸完了,下面的惡霸混混怒不可遏地衝進了酒樓。
所謂惡人無膽!
那幾個氣勢洶洶的傢伙一奔上酒樓迎面就被兩個冷肅的錦衣大漢給嚇了一跳,再看那窗邊一瞧。
除了剛才砸他的,還有幾個氣質非同一般的男人,身邊同樣還站著幾個週身冷硬的漢子,氣焰立時就灰飛煙滅了。
這些人他們惹不起!本能強烈的警告他們。
看著那幾人落荒而逃的身影,耿綠琴忍不住啐了聲,「孬種!」
康熙看著她一臉憤慨忍不住笑了,朝一邊的侍衛道:「去,給那姑娘幾兩銀子讓她走吧。」
「庶。」侍衛甲領命而去。
耿綠琴一看桌上的茶碗全光了,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急忙沖小二招手,「重拿些茶碗過來。」
「馬上來。」小二也是見過世面的人,自然知道這些衣裳華貴的人不會賠不出幾個茶碗的錢。沒準,就算砸了這座酒樓人家都不待眨下眼的。
「老爺子,對不起,我剛才失態了。」耿同學為自己的失態向康熙說抱歉。
「無妨,這樣才算是真性情麼。」康熙哈哈大笑。
其他幾個人心裡不約而同的想道:是呀,剛剛砸人的那股潑辣勁兒與她平日恭良溫婉的形象真是一個巨大的反差。
那真可以說是溫婉善良又嫉惡如仇,頗有幾分俠女的風範了。
這次出遊,讓他們看到了以前他們不曾看過的耿側福晉,卻又讓他們覺得這樣的耿側福晉才是最真實的。
想想也是,敢跟自己的爺掛白綾抗議,能寫出「本人已死,有事燒香,謝絕登門造訪」這樣話的人怎麼也不可能是溫順的小綿羊。
果然!
他們的酒菜也在此時陸續送上,耿同學急忙借勢勸吃,不想讓他們繼續糾結在她的失態上。
每當這個時候耿綠琴對李德全就十分的想念,如果李大總管在,為老康布菜試菜的事就輪不到她,她專心吃自己的就好。
可如今,她得先把康熙這尊老佛爺給侍候好了才能開吃。
就算桌上的菜餚再豐盛,那也比不得宮裡的御膳。而且,給康熙布菜不但得考慮他的喜好還得顧及他的身體,裡面的道道多了。
他們與儀仗隊分開之前,李德全特地拽她過去如此這般的囑咐了一遍,讓她是大長見識,深深地感到伺候皇帝這工作的艱辛。
「丫頭,別忙了,你也坐下吃。」
「哦。」
她雖然是男裝打扮,可是老康從來也沒有刻意改過口,耿同學對此挺無語的。
剛巧小二送最後兩道菜上來,聽到康熙對耿綠琴的稱呼不免多看了一眼。
「看什麼?」胤禎冷瞪一眼。
小二立時被嚇了一跳,急忙退下。
當事人耿同學心下卻頗不以為然,這要是年側福晉,他們小心點兒就相當有必要,就她這樣的,不怕人看到眼裡拔不出來,只怕人家看一眼再不想看第二眼呢。
「丫頭,你看起來很不以為然呢。」
老康的眼神真好!
「沒有。」她直接否認。
「老四家的——」
有壓力了,這擺明就是施加政治壓力,典型的以權壓人麼,耿綠琴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跟政府唱對台戲比較好,於是老實地承認,「我只是覺得他再多看幾眼,我也不可能變得更漂亮,所以無所謂了。」
桌上的幾個人都不禁掩唇笑。
「你倒是什麼話都敢說。」
耿綠琴心說:讓說的是您,表示不滿的還是您,真是難伺候。
愛怎麼怎麼地,老娘我先吃飯,吃飽才有力氣應付你們這一群腹黑。
一行人吃完飯,出了酒樓,讓侍衛牽了馬在街上隨性而走。
行至鬧市,有人從他們身邊疾行而過,立時有侍衛出手攔阻。
耿同學親眼目睹了古代扒手現行犯,但那兩人與侍衛纏鬥之時有一侍衛不甚將暗藏的大內侍衛腰牌給順得掉落於地。
侍衛不由臉色一變,一腳就將其中一人踏翻在地,然後迅速撿起了自己的腰牌放入懷中。
等看到自己腰間的玉珮由那人手中落在地上時,胤祀也不由臉色微沉,那人從自己身旁擦身而過之際竟然就已經順手牽羊了!
耿綠琴見狀急忙低頭查看自己的身上,還好,沒損失。然後一想也是,她跟康熙被眾人簇擁在中間,那扒手是從旁邊擦過,自然是順不到她身上的。
耿同學抱著對扒手強烈的好奇走過去,摸著自己下巴,一臉深思地對踩住兩個扒手的侍衛說,「把他們扒光了讓我看看。」
別說侍衛驚了,就是後面那票皇上皇子也驚了。
「快扒呀,讓我瞧瞧他們身上到底還有什麼東西。」耿同學越說越興奮了,雙手一搓,忍不住想親自動手了。
「咳咳……丫頭,你給我過來。」康熙不得不出聲了。
胤禎朝那兩侍衛道:「沒聽到主子的話麼,扒。」
耿同學用力點頭,心說:沒錯沒錯!扒!
胤祥也跟了句,「扒吧,爺也想瞧瞧。」
這都是同志哇!
耿綠琴感動莫名。
在這春寒料峭的天氣裡被人當街扒光,那是個什麼感受?
這恐怕就得問那兩個抱著膀子打冷顫的可憐扒手了。
一群人看著地上被搜出的琳琅滿目的東西,不由互視一眼,遭殃的人還真不少呢,瞧他們這收穫多豐盛啊。
「果然,當扒手是發家致富的好職業啊。」耿綠琴蹲在那一堆「戰利品」前忍不住感慨。
「怎麼,也想幹這行?」胤祀特和氣地問。
耿綠琴頭搖的像撥浪鼓,「聽說要當一個好扒手,得能從火中取物,油中下手,太殘酷了,這種罪我可受不了。」
「真的假的?」胤禎忍不住好奇了。
「爺問他們啊,我也只是聽說。」耿同學撇得很乾淨。
胤禎正打算問那兩扒手呢,就聽到有人大聲嚷道:「做什麼呢做什麼呢,大庭廣眾的這麼折騰,還有沒有王法了?」
「王法來了,我們閃邊。」耿綠琴特合作地閃到一邊去,她對這些虎假虎威的衙差是一丁點兒的好感也沒有。上次要不是他們官混勾結她也不至於就被某四府上的侍衛給逮到,這仇她一直沒忘。
「爺就是在講王法,他們偷了爺的東西,難道爺拿回來也有錯嗎?」胤禎臉一冷對著那幾個衙役就質問上了。
那衙役也不是不開眼的人,一瞧眼前這幾位的氣場,立時就轉了風向。
「應該的應該的,咱們這就把人帶回衙門去。」
耿綠琴忍不住開口,「可別這頭帶人回去,那頭就放人回家,那還不如直接放了省事。」別以為她沒看到他們那『眉目傳情』」。
「怎麼會怎麼會……」衙役甲乾笑。
「不會就最好,要是讓爺知道你們放了人,仔細你們的小命。」胤禎話一說完,沖侍衛道,「把他們交給衙役。」
「庶。」
「還不把你們的衣服都穿上,簡直有傷風化。」衙役們抓起衣服往那兩人身上扔。
何止有傷風化,簡直有礙觀瞻,體形一點兒也不美,完全沒有當模特的潛質,耿同學對此大表失望。
當然了,那兩個可憐的扒手並沒有真的被人扒的赤條條,侍衛很厚道的留了條內褲給他們遮羞,但是露出來的部分已經讓耿綠琴大失所望。
胤祀留意到某琴的目光後嘴角不由的抽了抽。
有了這個不甚愉快的小插曲後,一行人逛街的興致不由大減,直接找客棧住下了。
每當住店打尖之時,耿綠琴忍不住感慨,要是李德全跟來的話,她就可以自己一間房了,而不必天天擱康熙跟前打地鋪當宮女。
雖說孝順公公是媳婦的本職吧,但是她心裡嚴重的不平衡,為毛京城裡那麼多的皇家媳婦就她得一直這麼孝順不是?孝順也不要緊,關鍵她孝順了之後康熙也依舊在不停地黑她。
這是何等悲摧的世界哇!
給眾人安排好了房間後,耿同學就一個人站到了迴廊下看下面的客棧大廳,後面還跟著兩個背後靈一樣的侍衛。
耿綠琴特別想仰天長嘯,為什麼現在她想要獨處都那麼那麼的難。
不知道物極必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