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嗎,這就叫勞逸結合……」
李德生擺弄著手裡的釣竿,站在越野車的後箱前,得意洋洋的說著。
今天一大早他就去漁具商店買了幾根釣竿,嚷嚷著要去釣魚。時值秋天,他此時卻是一付夏天的打扮。花襯衫,沙灘褲,戴著墨鏡頂著草帽,腳下還穿著一雙拖鞋。秋陽也是有些灼人的,胖子琢磨著,是不是把防曬霜也帶上呢。
易楚一撇嘴:「要去你去,釣魚有什麼好玩的……都是養的魚,一網兜下去少說也能撈上來三五條,還用的著釣嗎?不去,不去,一點意思都沒有。胖子,你要是實在想去,我指點你一個地方。出小區往右,直奔菜市場,找一個魚櫃可勁的釣,還省的跑路。」
李德生同樣一撇嘴,說道:「你知道個屁……我這種境界的人,能去人工魚塘釣魚嗎?野趣,野趣,釣魚圖的就是個野趣,不釣野魚,又怎麼能體會其中趣味?趕緊的叫上老陸,咱這就出發。忘了告訴你,離咱四合院一里路的地方就有個野魚塘,水美魚肥,絕對的釣魚聖地。」
易楚聽說有野魚可釣,倒也不反對,興沖沖的叫上陸常林,三人一車,往郊外駛去。
經過四合院時,李德生沒有停車,直接往魚塘奔去。
這座小四合院已經被陸常林盤下,由小色駐守。
當小色主動提出要留守四合院時,易楚有些不好意思。這裡實在是太僻靜了,沒道理讓人家住在這裡。但小色卻很固執,而阿酒也是極力贊成。因為在『酒色財氣』這個組合中。世人只知阿酒、小色,卻極少有人知道他們是一對孿生兄弟。兩個人,卻有相同的臉孔。這對於遊走在黑暗中的賞金獵人來說,無疑是一種天生的優勢。最重要地是,小色是個武癡,生性又內向、好靜。在南雲集團的事情之前,他就喜好隱居,專心磨煉自己的武技。
給出了理由之後,易楚自然就不好拒絕。而實際上,小色願意在四合院留守,他還是很願意看到地。道理很簡單,小色的脾氣實在是太具有殺傷力了。讓他滿大街的溜躂。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惹出亂子。他肯安心的在這裡磨煉自己的心性和武技,實在是一件皆大歡喜的事情。
……來到李德生說的『釣魚聖地』後,易楚和陸常林倒也沒有失望。雖然這個野塘看上去更像是一個水窪,但周圍的環境還是不錯的。而且池塘裡的魚也很狡猾,絕不輕易上鉤。讓人真正感受到一種野趣……
陸常林在池塘地另一邊,躲在草窩裡,一個人專心致志的釣著魚。
池塘的這邊。有一些青石,易楚和李德生各選了一塊坐下,彼此間的距離不過兩米遠。
李德生坐在那塊狀似青蛙的石頭上,嘴裡叼著煙,做姜太公狀。
對於釣魚這種技術活,易楚純粹就是一個菜鳥。他將腳泡在水裡,只要看到李德生地魚漂一動,就悄悄的扔過去一個土疙瘩。我釣不上來沒關係,反正我是菜鳥。倘若某個自詡釣魚大師的人也一無所獲,那樂子可就大了……
李德生根本沒注意易楚地小動作。長長的吸了口氣,忽然感歎道:「我***很享受啊……」
易楚笑道:「拜託,這也叫享受?人家開著遊艇去大海釣鯊魚那才叫享受呢……」
李德生嗤笑道:「燕雀安知鴻鵠志……你以為我說的是這種物質上的享受嗎。真是幼稚。」
易楚聳了聳肩,手腕一抖。又扔出去一土疙瘩,說道:「倒是小看了你,不過……我還是不太明白,您老人家說的享受是什麼呢?兄弟我洗耳恭聽,還望老兄不吝賜教啊。」
李德生受了這一記馬屁,志得意滿的說道:「看在你誠心求教的份上,為兄便給你授上一課……」
胖子點了根煙,卻是把最近的事情回顧了一遍。從桂竹巷開始,娓娓而言,一直說到了張德亮的那本日記。這一番回顧,也是頗多感慨,最後笑道:「阿楚,難道你就沒有一點成就感嗎……這麼大地一個省,這麼大的一場風暴,可以說,完全是因為我們的存在而產生地。***,這實在是太有成就感了,這還不夠咱得瑟地嗎?最重要的是,外面風起雲湧,我們這些始作俑者卻在這裡高坐釣魚台,冷眼相看,就當是看了一場戲。嘖嘖,我都忍不住開始崇拜自己了……」
從嚴格意義上來說,張德亮的那本網絡日記並不能作為直接的證據。但是這裡面包含的信息實在是太多了,在應小蝶這樣的神探手裡,隨隨便便就能找出幾個突破口。更何況張德亮在日記中還提到了那把槍的下落,當三組的人在鏡湖裡找到這把槍的時候,一切便已是『塵埃落定』。
當然,這所謂的塵埃落定,僅僅是對於三組和迅捷公司的人而言。實際上,當楊程、南氏兄弟以及張德亮真正浮出水面後,這場風暴才正式拉開了帷幕!
從市裡到省裡,再從省裡到部裡……
自從蔣蘭帶著材料去了省廳之後,僅僅兩天之後,一個由各路精英組成的聯合專案組便宣告成立。這個專案組的級別之高無需贅言,蔣蘭雖然有幸在列,但作為第一手材料的提供者,卻僅僅是個負責文案的普通組員……
看著李德生的魚漂在動,易楚卻忘了扔出手裡的土疙瘩。
雖然沒有李德生表現的那樣誇張,但易楚的心裡同樣是洋溢著一些得意與興奮。
他嘿嘿的笑著:「聽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是有點成就感。」
胖子笑道:「這當然……想想那些已經落馬、又或是即將落馬的官老爺們,我這心裡啊,嘖嘖,就有說不出的舒坦。***。這就叫冤無頭、債無主,他們連死在誰手裡都不知道。嘿,我都替他們冤地慌……」
兩人這邊感歎著。陸常林在池塘另一邊卻忽然大叫一聲。
易楚和李德生循聲看去,見陸常林站起身,拉著釣竿,正使勁的和水裡的某個東西做著拉鋸戰。
易楚頓時來了勁,跳起來,鞋也不穿,登登地就跑了過去。
李德生也叫了一聲『好大的傢伙』,扔下自己的釣竿也跑去湊熱鬧。
水裡的東西果然是大傢伙,因為釣竿上的魚線實在太細,不敢發力。陸常林在易楚的協助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這東西弄上來。三人圍著這東西,都看傻了眼。我靠,這王八也忒大了點吧,足有臉盤大小……李德生看了看自己買的釣竿。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細不溜丟的釣竿,能釣上這麼大的王八?
易楚摸著鼻子:「都說千年地烏龜、萬年的鱉……這麼大的王八,應該不能吃吧?」
李德生笑道:「你就知道吃……人多不容易啊。長這麼大,估計親人早就死絕了
易楚一翻白眼,說道:「誰說死絕了,不是還有你嘛……來,水裡來的朋友,見過你大表哥。」
李德生大笑:「你才是大表哥呢,信不信老子把你扔到水裡去……」
幾人說說笑笑,到底還是將這王八扔進了水裡。當然,按照當地的放生習俗,易楚用小刀在王八地背上留了一行字。告訴後來者,這王八是俺家養的,誰吃誰長瘡……將這大傢伙放回去後。李德生問道:「你剛才刻的是什麼字?」
易楚笑道:「你猜猜啊……」
李德生有些急了:「我靠,你丫不會把我名字刻上去了吧?」
一旁地陸常林給魚竿重新裝上餌。坐下來說道:「你們倆過來的正好,說件事情。」
易楚照例將腳泡進水裡,問道:「什麼事情?」
陸常林說道:「明天陪我去看一棟樓……」
李德生問道:「什麼樓?」
陸常林笑道:「我們不是決定用那筆款子建醫館嘛,我找人打聽了,西城雲巖門外有一棟四層樓要出租。當然,只要價錢合適,房主也肯直接出售。」
易楚皺了皺眉,說道:「雲巖門那邊太遠了吧,都快到郊區了。」
李德生很內行的說道:「這你就不懂了吧……咱們這是建醫館,可不是開商場。開商場的話,地段當然是越繁華越好。但是開醫館嘛,越偏僻的地段,就越能發揮它的作用。我們又不指望靠這個賺錢,主要是為了小言和老陸的心願嘛……」
陸常林和謝言有一個相同的心願,那就是弘揚中華的傳統醫術。所以,從南學亮手裡得來的那筆地贓款,就理所當然的有了去處。相比較起來,這比單純的將款子捐出去更有意義。一是可以落到實處,不怕被某些人、某些機構吃了善款。二則可以將這筆錢地效用最大化,建一所只收成本、不計利潤的醫館,只要運營得當,從理論上來說,可以讓無數地人受益,而不僅僅局限與部分群體或個人。
「老李說的有一定的道理,但這不是我看上雲巖門外那棟樓的主要原因……」陸常林盯著水面,悠悠的說道。
「你們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一點,以為只要將錢砸出去,就肯定能辦成事情。你們有沒有想過,一家不圖利潤的醫館,它的生命力會有多久?我給你們一筆賬,先不算設備和房屋的折舊費,各項管理費你總要繳納吧?還有員工,你總得發人家工資吧。或許會有像小言一樣善良的志願者來醫館工作,但關鍵的問題是,我們開的是醫館,不是孤兒院。這就需要招來的員工是專業人士,必須要具有這方面的知識……」
「那咱是不是可以將這些費用全都計算到成本當中呢?」李德生說道:「總不能開個一年半載的就關了它吧,這樣的話,還不如一次性的捐了出去,倒圖個省心。」
陸常林微微的笑著:「按照常理,是可以這麼做的……但我覺得沒意思,既然鐵了心的想做點好事,那就得徹底的做好。我這半輩子沒幹過幾件好事,壞事倒做了不少。所以,這次你們得由著我的意思來。」
易楚笑道:「得了,得了,全聽你的還不行嘛……別賣關子了,說說你的計劃。」
陸常林笑道:「我的計劃很簡單,那棟樓的後面有一個小型的種植園,我打算一起買下來。小言跟我說過,相對於坐館來說,她更願意去培植草藥,而且她也有這個能力。這就叫『以藥養醫』,只要這個小型的藥材基地成型,養一個中等規模的醫館還是沒問題的。另外,小言的藥膳也是很有發展潛力的,有資金的話,開個連鎖店,專門賺那些有錢人的銀子……」
李德生忍不住說道:「看來你老人家是深思熟慮過的啊,這傢伙,連鎖店都整出來了。」
陸常林笑道:「那是當然……我這人就是這脾氣,幹什麼事情都要做到完美。幹壞事是這樣,做好事也不例外。」
易楚聽了這話,忍不住的苦笑……可不是嘛,這傢伙為了讓林天龍受到應有的懲罰,不惜耗費大好的青春時光,布下令人匪夷所思的連環局,最終是得償所願。這樣的人,說的不好聽點,其實就是偏執狂。憑他的本事,十個林天龍也早給他殺了,但他放著陽關大道不走,卻偏偏要過那座獨木橋。這樣的人,不是偏執狂又是什麼!
胖子對陸常林的往事也不陌生,心裡冒起一陣寒氣,嘟囓道:「你丫就是個變態……幸好是改邪歸正了,否則老子晚上睡覺都不得安心。」
易楚說道:「行,既然你考慮好了,那就去辦吧。我呢,精神上肯定是無限的支持你,行動上嘛……以後再說吧。」
陸常林嘿嘿的笑著:「以後再說可不行,現在你就得幫我。」
易楚笑道:「不就是去看房子嘛,行,明天咱就去。」
陸常林搖頭道:「跟你們說話可真是讓人頭疼……拜託,攏共就三千來萬,買房子、買種植園、買設備,以及前期的人員工資,這林林總總的加起來。你覺得這點錢夠嗎?」
易楚一怔,隨即翻了個白眼:「你什麼意思,你想讓我去搶銀行,還是去劫大戶?」
陸常林笑道:「蝦有蝦路,蟹有蟹道……如果連你都沒有辦法的話,那我就更是一翻兩瞪眼了。」
易楚忍不住笑了起來,指著自己的鼻子問李德生:「老李,你看我像是個有辦法、有路子的人嗎?」
李德生很誠懇的點著頭:「像,絕對像。那什麼……你家不是有個親戚賊有錢嘛。」
易楚大叫道:「你讓我去找老太太?省省吧,大哥,我可開不了口。」
陸常林悠悠笑道:「怎麼就不能開口了……你又不是去借錢,不過是預支點工資而已。你不會是忘了老太太的那家公司了吧?我給你算了筆帳,以老太太的身份,她給你的年薪絕不會少與一百萬。這樣的話,你先預支個十年、二十年的薪水,我這邊差不多勉勉強強就能開張了……」
易楚一口鮮血差點沒噴出來。
我靠,十年、二十年……你還不如把我賣給老太太算了!
陸常林繼續慢悠悠的說道:「當然,如果你肯為慈善事業獻身的話,我建議你最好一次性的預支三十年的薪水。」
易楚怒道:「老子還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三十年呢!」
陸常林笑道:「放心吧,以我專業的眼光來看,三十年之內,你應該是不會掛掉的。至於以後嘛……大概就沒有以後了。」
易楚冷笑著:「你就損吧……老子三十年後掛掉,怎麼著也得捎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