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月初,小爆,求推薦票。
小屋裡的燈光幽暗,照在謝言的臉上,映襯著嘴角的血跡,讓她顯得特別的柔弱。
易楚歎了口氣,隨手將袁決扔在地上,然後從口袋取出面巾遞了過去。
說是面巾,其實就是餐巾,這還是買涼面的時候,李胖子從店家那裡硬要來的。
謝言卻不肯接,倔強的看著易楚,眼中帶著一絲憤怒。
對於不知情的人來說,易楚剛才的表現確實頗有殺傷力。那一瞬間,他完全就是一個惡魔,一個以殺戮、折磨人為樂趣的惡魔。易楚明白這一點,笑了笑,很溫柔的用手中的紙巾替謝言擦去嘴邊的血跡。謝言很吃驚,她沒想到眼前這個惡魔轉瞬間會變得這麼溫柔。但是讓一個陌生的男人如此親近的觸碰自己,也儘管還隔著一層紙,她仍然是很不習慣。
她一偏頭,咬著唇躲過了易楚的手。
易楚輕輕的歎了口氣,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殘忍?」
謝言瞪著他說道:「難道不是嗎?」
易楚解釋道:「如果你知道這個人以前做過些什麼,你就不會這麼說了。不過,我猜你一定不想知道那些事情的。真說了出來,污了我的嘴,也污了你的耳朵。我只能說,我對他所做的,遠遠不及他對別人所做的事情之萬一。其實你也應該知道,剛才如果不是我來的及時,你同樣會……」說到這裡,他搖了搖頭,沒再繼續往下說。
謝言微微的皺眉:「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易楚笑了笑:「真的也好,假的也罷,待會警察就該過來了。你不相信我,總的相信警察吧?」
謝言同樣歎了口氣……她不是傻子。雖然並不清楚袁決究竟做過些什麼事情,但自己剛才地遭遇,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而她對易楚的憤怒,恰是因為同情心氾濫,同時也是源自於對暴力的反感。
微微一頓,她問道:「那……你也是警察嗎?」
易楚笑了笑:「差不多也算是吧……不過,他們不給我發工資。」話說從張長東的案子開始。易楚基本算是三組的編外成員了。而三組的人,包括應小蝶在內,也因為易楚的存在,最近變得懶了許多。稍稍遇上什麼麻煩事,第一個想到地就是易楚這個不要錢的免費勞力。其中。猶以麥大小姐為甚。
謝言不明白易楚話中的意思,輕蹙著眉,說了一句讓易楚差點噴血的話。
「那……你是聯防隊的?」
易楚表情一窒,立刻想起拎著手電,在河堤、公園裡專逮偷情男女地那些人來。不由歎了口氣。心說,我不是看不起聯防隊的兄弟們,只是……我看上去真的很像是聯防隊的嗎?
這時候。袁決已經疼的暈了過去。
謝言看了一眼袁決,心裡便忍不住有些擔心,怯怯地問易楚:「他……他怎麼樣了?」
易楚嫌厭的看著灰頭土臉的袁決,冷冷地說道:「放心吧,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這傢伙死不了。」
微微一頓,看著牆上的那個大洞。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很對不起,把你家弄成了這樣。不過你放心,天一亮我就找人來收拾。其他的損失,我也會賠償給你的。」
謝言卻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了。這裡就快要拆遷了。」
易楚有些驚訝,問道:「這一片都是老宅子——拆了不可惜嗎?」
謝言依舊搖頭:「我也不想拆,可是……」
說到這裡,她臉上忽然一變,指著易楚的身後說道:「他……他醒了。」
易楚轉頭看去,果然,袁決本是半臥在地上的,這時候卻扭動著身軀,努力使自己平躺了下來。
他掙扎著靠在牆壁的一角,沒再哀嚎,看向易楚地時候,眼中的神色卻是意外的平靜。
謝言忍不住對易楚說道:「他現在已經完全清醒了,你……你別再折磨他了,行嗎?」
易楚一怔:「完全清醒?」
謝言點頭道:「對啊,他是人格分裂患者。在他的身體裡,有兩個以上不同的人格。你看,他現在地目光清澈、平和,這才是他的本性。怎麼,你不知道這些嗎?」
易楚恍然大悟,原來這傢伙是個人格裂變者啊!難怪行為極度反常,說變就變。不知道地,還以為這傢伙是奧斯卡的影帝呢……他點了點頭,對謝言說道:「放心吧,我不會再折磨他了。」
他走到袁決面前,蹲下身來,看著袁決的已經腫脹不堪的臉,說道:「既然已經清醒了,那就說幾句吧……」
袁決看了一眼謝言,眼中滿是歉疚……
然後,他卻問易楚道:「你是在讓我留遺言嗎?」
易楚聳了聳肩,說道:「我只是想確認一下,你究竟是不是清醒的。至於遺言……抱歉,有大把的人想你死,但也有人想你繼續活下去。好死不如賴活,至少在目前,你不用擔心自己的死活,更不用留什麼遺言。」
袁決很平靜的說道:「如果死亡可以贖回我的罪,我寧願去死。但你知道的,我即使死上十遍、百遍,也無法贖回我犯下的罪惡。」
易楚有些驚訝:「看你這樣子,真的很清醒嘛……袁決笑了笑,說道:「是啊,確實是很清醒。只可惜,清醒的時光太短暫了,每天只有一小會兒。」
微微一頓,又道:「你剛才的話我聽見了,你不是警察對吧?」
易楚說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有區別嗎?」
袁決點頭道:「有區別……如果你不是警察的話,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易楚有些糊塗了,心說這傢伙清醒起來。和以前的那個袁決簡直就是兩個人。說話的時候,不僅條理清晰,而且還他媽的喜歡咬文嚼字。人格裂變到這種程度,也算是極品中的極品了。他忍不住笑了笑……又想,剛才進來地時候,如果袁決一直這麼清醒著,我還會不會下狠手呢?
他這麼想著。便對袁決的要求有了些興趣,說道:「你想讓我幫忙?嗯,有點意思……先說來聽聽吧。」
袁決點了點頭,卻道:「你可以殺了我嗎?」
易楚一怔,回頭看了看謝言。問道:「我沒聽錯吧?這傢伙剛才說什麼來著……讓我殺了他?」
謝言也是一臉的驚愕,眨著眼,卻是很肯定的點頭。
袁決卻道:「你沒聽錯,我就是讓你殺了我……」
易楚奇道:「為什麼,你不是一直很怕死的嗎?」
袁決笑了笑。說道:「怕死是人的本能,我也不例外……但是活著比死亡更痛苦的時候,我為什麼還要活下去了?不瞞你說。每當我清醒地時候,我都很想殺死自己。但是你說的對,好死不如賴活著,我缺乏面對死亡的勇氣,所以一直下不了手。但是現在,路已經走到了盡頭,趁著自己還清醒著,我唯一的願望就是離開這個世界……」
易楚忍不住打斷了他的話。皺眉道:「少他媽地咬文嚼字,說重點,你為什麼想死,我又憑什麼來幫你這個忙。」
袁決眨了眨眼,卻忽然放低了聲音。說道:「原因很簡單,因為你和我是同樣的人……」
袁決這句話說的細如蚊蠅。眼中流露出的卻是濃濃的悲哀。
易楚有些明白他地意思了,卻仍是問道:「我們是一樣的人?」
袁決笑的很淒楚,依舊用低不可聞地聲音說道:「難道不是嗎……當然,你比我更加的厲害,厲害到整個世界都會為你而瘋狂。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獲得這種能力的,但我卻知道,絕不會有太多的人知道你的這種能力。因為當你的能力暴露之後,他們就會像聞著血腥的鯊魚般朝你湧來。要麼殺死你,然後採集你的血液、你地骨骼、你的基因。要麼就把你弄成一個活死人,讓你永遠的躺在實驗台上!」
說到這裡,他的神色開始激動,死死的盯著易楚,又接著說道:「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我就是這樣被他們製造出來地!我不想再回去躺在實驗台上,也不想被別人抓去,無論是誰抓住了我,我的結局都已經注定……你知道嗎,對他們來說,我們就是小白鼠啊!」
易楚聞言,不由輕輕歎了口氣。
不得不承認,袁決在清醒地狀態下,不僅思維敏捷,觀察事物的能力也是相當不錯的。
而且,他的口才也相當的不錯。
這一番話說下來,易楚雖然沒有於我心有慼慼焉的感覺,但多多少少還是有些觸動的。
在他的狀態沒有穩定之前,最恐懼的事情就是成為某個邪惡科學家實驗台上的小白鼠。就這一點而言,袁決的話確實擊中了他的軟肋。但今時已非往昔,他並不認為現在的自己,還會成為實驗台上的那隻小白鼠!
袁決的肩、肘、腕盡斷,卻依然努力的挪動著身體,想去觸碰易楚的手。
他的眼中充滿了乞求,顫著嗓子說道:「求求你,殺了我……」
易楚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謝言……對於袁決的要求,他無所謂幫不幫忙。因為在來之前,他就已經準備徹底的除去這個禍害。說實話,袁決的要求,讓他很不合適宜的想起周星星的電影,想起了公堂上那個被周星星同學狂毆的訟棍……這樣的要求,我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袁決的話,從平靜到激動,再從悄言到大聲的乞求。與他保持著一段距離的謝言,並沒有完全的聽清楚。但這是個聰明的女孩子,從袁決後面的一段話中,她隱約猜出了一些什麼。
她咬著唇,看著易楚。用連她自己都聽不清的聲音說道:「可以地話,幫幫他吧……」
易楚笑了笑,站起身走過去,卻是推著謝言的輪椅去了另一間屋子。這個女孩真的是太過善良,接下來的事情,無論是什麼樣的結局,他都不想讓謝言在一旁目睹。將謝言推到另一個屋子後。他順手拿起一張毯子輕輕的蓋在她的膝蓋上,然後輕聲說道:「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
謝言卻忽然抓緊他地手,說道:「也許……也許我能幫他的忙,我知道很多種沒有痛苦的……」
易楚笑了笑。拍著她的手,示意她放輕鬆一點。然後說道:「這不是你該做的事情,連想都不要去想,明白嗎……另外,這裡是醫館。是治病救人地地方。即使我答應他的要求,也不會在這裡動手的,放心吧。我有妥善的辦法。」
安撫好謝言後,易楚再次來到了袁決身邊。
他看著情緒已經開始有些暴躁的袁決,說道:「我可以答應幫你……但我不得不告訴你,至少在這個地方,在這個時間,你還不能死。」
袁決皺著眉問道:「為什麼?」
易楚聳了聳肩:「沒辦法,我答應過別人,要將你活著帶回去。不過你放心。最多三個小時後,你就能如願以償了。而且我保證,這也是你最體面、最寧靜地一種死法。」
袁決的眼中露出激動的神色,問道:「你沒騙我?」
易楚不耐煩地說道:「我有必要騙你嗎……順便說一句,不管你有什麼樣的遭遇。你在我眼裡,始終都是個人渣。」
袁決長長的鬆了口氣。喃喃道:「是啊,我就是個人渣……但不管怎樣,我還是要謝謝你。」
易楚冷冷的哼了一身:「要謝……就謝剛才差點被你侮辱的女孩吧,不是她的話,我絕對會讓你死的慘不忍睹。」他一邊說著,一邊從戒指裡取出了繞指柔,輕輕一捻,便準備開始動手。
袁決卻忽然說道:「等等……」
易楚皺眉道:「怎麼了?」
袁決說道:「你對我的來歷,難道就一點也不好奇嗎?說真地,如果不是你的能力太過強大,我肯定認為你和我一樣,都是從那個地方出來的人。」
易楚淡淡的說道:「沒聽說過好奇害死貓嗎?」
袁決有些失望,卻仍不肯死心的說道:「既然你不想知道那就算了……不過我還是要告訴你,雲瀾武館後院地大槐樹下,我留了點東西,如果有一天你好奇了,就取出來看看吧。那是我清醒時寫下的筆記,雖然很凌亂,而且也很含混。但我相信,這個世上肯定有很多人想得到它。」到了院中,然後給應小蝶打了一個電話。
掛機之後,他看著謝言說道:「警察馬上就到……如果你不願意和他們打交道地話,我可以推著你出去散散步,看看夜景。做筆錄的事情,可以明天再說,甚至還可以由我來代替你……」
謝言搖了搖頭,說道:「不用麻煩了……我弟弟還在屋裡,說不定什麼時候會醒,我得留下來照顧他。」
易楚點了點頭,說道:「好吧……我再打個電話,找一個女警察來給你做筆錄。」
謝言撲哧一笑:「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又不是沒長大的孩子,而且我的膽子也不算小,還不至於讓你這麼照顧呢。」
易楚不由自嘲的笑了起來……沒錯,這丫頭除了善良的過了份之外,還真不是個柔弱的女孩子。
在面對袁決的時候,謝言表現出來的只有憐憫和善良,不僅沒有絲毫的驚懼,甚至連憤怒都不曾有。這樣的女孩子,身殘而志堅,拖著累贅的身軀,不僅養活了自己、支撐著一家醫館,還給許多的孤兒帶去了歡樂……
她需要的,只是別人的尊敬,又何須所謂的同情和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