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樓的客廳裡,那些穿著黑色西服的大漢正坐在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根據東家的安排,他們是準備給某些人來個下馬威的,但左等右等,卻始終不見對方的蹤影。眼看著半個小時已經過去,他們已經沒有了剛才的那股銳氣,坐在那裡,或是咖啡,或是香茶,享受著中央空調裡輸出的冷氣。
這個時候,客廳的門忽然被人推開。
大門開處,李德生帶著很憨厚的笑容站在那裡,楊波捧著破本子面無表情的跟在他身後。
「各位好啊,鄙人李德生,是來找白家接洽一單業務的。請問,哪位是白家的的代表?」
坐著的大漢騰地一下全部站了起來,彼此看著,卻是面面相覷。我靠,左等右等一直等不來的目標,這時候卻跑了出來……這次的任務是不是就算失敗了呢?
所有的人都怔在那裡,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答話。
李德生抓了抓頭,疑惑的說道:「難道是我走錯了地方,這裡住的不是白家的人?」
這時便有人反應過來,也不說話,急忙走到套房門口,輕輕的敲門。
門開處,走出來的依舊是剛才那個身材修長的中年男子。
他看見門口的李德生後,不等敲門的人說話,便直接走了過去。李德生微微的瞇眼……心說老子的判斷果然沒錯,這傢伙不僅曾經是個軍人,而且肯定是那種很拉風的軍人。這氣質,沒有經過血與火的洗禮,是根本磨練不出來的。只可惜,老大不小的人了,卻不知道收斂自己的氣息,讓人看著就像一把出鞘地劍。嗯。這樣的人,也只適合在正面的戰場拚殺了。不過,用作保鏢倒是不錯,單憑這氣勢就能嚇死幾個膽小的傢伙……
李德生眼中的這個人,正是燕老太太的貼身保鏢蕭山。他受老太太的吩咐,過來配合白家進行這次測試,卻沒想到。這幫所謂地專家走到門口的時候,卻玩了一出失蹤的鬧劇,實在是讓人頭疼不已。其實,他也挺佩服這幫傢伙的嗅覺,但可惜的是。這些人地行事風格卻實在不敢讓人恭維。
這叫什麼事情?一躲就是半個小時,這風格也太詭異點了吧……
李德生笑嘻嘻的看著蕭山,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蕭山看著眼前這個貌似憨厚的胖子,心裡歎了口氣,這就是燕姨說的專家嗎?
他也懶得多說廢話。開門見山道:「易楚呢?」
李德生笑道:「易先生還有點事情,他隨後就到。」
蕭山皺著眉頭,說道:「他剛才不是已經來了嗎?既然來了。就快點出來吧。剛才地事情……我想你們也應該清楚,這是對你們的一次測試。雖說你們發現其中的異常,但這應對方式我卻不敢苟同。」
李德生依舊是笑嘻嘻地說道:「請問先生是白家的哪位?」
蕭山說道:「我不是白家的人,我是燕姨身邊的……算了,你既然來了,就先去見見白家的人吧。不過我事先提醒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憑你們的表現,我想白家應該不會請你們這些專家的……」他本是軍人出身。說話向來耿直。按理說,作為燕姨身邊地人,他應該傾向與易楚這一方。但李德生和易楚的逃跑主義卻是讓他不屑。最重要的是,他很清楚白家人來寧南的目的,如果真地請了這幫專家。那就等於是變相的害死了人質。
李德生看出蕭山眉間地冷淡和不屑,也不介意。笑道:「那就請這位先生帶路吧。」
蕭山實在是懶得多說什麼了,領著李德生和楊波就進了套間。進去之後,李德生卻故意落在後面,順手將門關緊……
裡面的房間更像是一個小一點的客廳,中央的沙發上,一個身形消瘦的人倚在那裡。神態疲倦,蹙眉的時候,帶著幾分憂鬱。李德生走上前去,剛想寒暄幾句時,卻發現眼前這人實在是有點不好形容。這人穿著一身名貴的男士西裝,及肩的短髮,手裡夾著只粗大的雪茄。看上去他應該是一個很有藝術氣質的憂鬱男,但實際上,這人卻是一個標準的女人。抬頭時,一雙充滿了野性的大眼睛,高高的鼻樑,性感的嘴唇。即便是眉宇間藏著憂鬱,卻絲毫不影響那動人心魄的野性之美……
李德生不由苦笑,這年頭真是什麼怪人都有。好好的女人不做,卻偏來冒充老爺們,也不知這是哪門子的嗜好
野性美女看著李德生,懶懶的說道:「我想……這次見面已經沒有必要的吧?」
李德生笑了笑,繞過話題,問道:「請問您就是白家的代表嗎?」
野性美女依舊是懶懶的點頭。
李德生笑道:「白小姐……」
話音未落,野性美女卻皺眉道:「請叫我白先生,如果你不習慣這個稱呼的話,就直接叫我的名字。我叫白筱硯……記住了,下次千萬別再叫我小姐。」
李德生只能在想像中翻著白眼,他媽的,這女人是不是有毛病啊?
白筱硯揮了揮夾著雪茄的纖纖玉手,說道:「我說過了,這次見面已經沒有必要……所以,閣下要是不介意的話,就請回吧。」說到這裡,她看向蕭山,又道:「燕姨那裡我會解釋的。」
蕭山點了點頭,也不說話。
李德生卻哈哈笑了起來,說道:「白小……不,是白先生。這單業務談不談都沒不打緊,但你至少得給我一個理由吧?」
「理由?」白筱硯輕笑一聲,淡淡道:「說實話,你們在沒進門之前就能看出異常,表現還算不錯。但可惜你們拖延的時間太長了,半個小時後才再次露面。我覺得,你們缺少一種責任感。很對不起,我對你們這種缺乏責任感的人向來持不信任態度,所以……」
李德生卻搖了搖頭,笑道:「話可不能這麼說……當時我們並不知道這是一道測試題,換句話來說,假如房間裡真的出了什麼意外。比如白先生被歹徒劫持了,又或是裡面正埋伏著一堆人試圖對我們不利。我想,在這種情況下,暫時的撤離是必要的。」
蕭山在一旁忍不住說道:「那你們現在又為什麼要出現?在我看來,所謂的撤離就是躲避而已。等明白這只是一場測試後,再大搖大擺的走出來……呵,你不覺得這樣很沒意思嗎?」
李德生嘿嘿地笑著,說道:「躲避?這個詞用的好……對,我們是躲了起來。但是順便也做了點其他的事情。比如說,我們弄清楚了客廳裡一共有多少人。也知道客廳裡有多少個射擊死角,有多少可以利用的攻擊性器具……」說到這裡。他朝楊波一擺頭,示意他接著說下去。
楊波表現的就像是一架毫無感情的機器人,用同樣毫無感情的聲音說道:「客廳裡一共九個人,三個射擊死角,分別在吧檯、音樂櫥架、以及南側地牆角。在這個半個小時之內,客廳裡的人一共抽了十八隻香煙,喝了六杯啤酒、十二杯咖啡……」
他滔滔不絕的說著,又抬起頭看向蕭山。繼續說道:「在此期間,你看了四次手錶,進這個房間的次數同樣是四次。另外,還有一次站在門口卻並沒有敲門……」
蕭山和白筱硯聽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沒有說出話。過了一會。白筱硯似乎想起了什麼,急忙抬起頭在房間四處搜尋著什麼……
李德生明白她的心思。笑道:「放心吧,白先生,這個房間裡沒有安裝監視器。」
白筱硯鬆了口氣,再看向李德生地時候,眼光明顯多了些尊重。
她說道:「現在看來,我好像是誤會了你們……不過,這又能說明什麼呢?有些事情,關鍵還在於執行的能力。」
李德生笑道:「我完全同意你的說法……所以我們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做準備,就是為了給你們一個完美的答案。蕭山皺了皺眉,問道:「完美地答案……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李德生故作驚訝道:「你們要的不就是一個答案嗎,否則的話,又何必為我們設局呢?」
白筱硯咯咯地笑了起來,眉間的那絲憂鬱也淡了許多:「我喜歡你這個說法……沒錯,我要的就是一個答案。但我實在是很好奇,你們的答案會有多完美呢?而且,它現在又在哪裡呢?李先生,你剛才說的那些話,該不會就是你所謂的完美答案吧?」
李德生搖頭道:「當然不是,這只是一些前期的工作,雖然也是必須的,但算不上答案。」
蕭山已經有些不耐煩了,說道:「李先生,請你不要再故弄玄虛了。以我個人地看法,就這次測試來說,你們給出的答案至少是可以及格的。換句話說,你無需為了這單業務再費口舌。有這時間,我們不如討論一下具體的事情。」
李德生的臉色卻冷了下來,淡淡道:「已經通過了嗎?好像白先生還沒有同意吧……再說了,你嘴裡說著及格,但為什麼我在你地眼裡看到的卻是一些不屑地神色呢?」
白筱硯見勢不對,打了個圓場,笑道:「李先生,蕭山說的對,你們表現確實很出色……但我還是好奇,你說的完美答案是什麼呢?」
李德生苦笑道:「其實我也不太清楚……」
蕭山終於出離了憤怒,忿忿道:「你們究竟是動嘴皮子的專家,還是動手的專家?」
李德生懶得理他,看著白筱硯說道:「白先生,並不是我故弄玄虛,而是我真的不清楚這個完美答案是什麼。這麼跟你說吧,來見你之前,有個傢伙信誓旦旦的告訴我,只要我接近你,並將你與外面的人隔離開來。他就會給你、同時也是給我一個完美答案。」
白筱硯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門。說道:「你已經成功的隔離了我們,那麼,你說的那個人什麼時候會給出答案呢?」
李德生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笑道:「就是現在……」
話音未落,門外便傳來一陣雜音,或是叫聲,或是倒地時地撲通聲。間或還夾雜著一些玻璃碎裂時的聲音。
白筱硯猛地站了起來,看了一眼蕭山後,飛快的向客廳跑去。
李德生和楊波對視一眼,兩人的眼中都有一絲驚詫……那傢伙,居然真的做到了。
幾人來到客廳時。地上已經橫七豎八的倒了一大片……
這一下,不僅是白筱硯震驚,蕭山也在一旁目瞪口呆。他當然明白李德生口中的那人是誰……此時此刻,他心中除了震驚,更多地卻是敬服。燕家武技。果然名不虛傳!
白筱硯卻有些急了,瞪著李德生大聲說道:「你把我的人怎麼樣了?」
李德生笑道:「放心吧,白先生。最多十分鐘,你的人就會醒來,而且我保證,除了一點點的不舒服之外,絕不會留下任何的後遺症。」
事已至此,這場測試應該到了收尾地時間。總體來說,專家們給出的答案,勉強也可以稱之為完美。但事實上。專家與委託人都不願就此結束。
白筱硯一轉眼,說道:「李先生,這個答案確實不錯,我也很滿意。但你也知道,我即將委託你們的業務是一件綁架案。試問,如果今天就是一件綁架案的現場。你覺得這樣的答案算是完美嗎?」
李德生呵呵地笑著:「白先生既然這樣說……那我想知道,誰是綁匪,誰又是人質呢?」
白筱硯走到蕭山身邊,很大方的靠在了他的身上,說道:「我是人質,他是綁匪。」
蕭山沒想到這雌雄莫辨地白家小姐會依偎在自己懷裡,頓時身體發僵,呼吸也急促了起來。
李德生歎了口氣,他媽的,我為什麼不是綁匪呢……他心中胡思亂想,手裡卻打開隨身的小包,說道:「這個好辦,我現在一槍就崩了他。」
蕭山聞言,眼中閃過一道厲色,毫不客氣的將將白筱硯推向一旁,同時,右手飛快的向懷裡伸去……但他沒有想到,眼前這個看似臃腫的胖子,手裡的動作卻是疾如閃電。自己身形剛動,對方就從包裡取出一個打火機,隨即對準自己,嘴裡叭的叫了一聲。
李德生豎起食指,輕輕一吹,看著蕭山笑道:「你很快,但是沒我快……雖然我手中並沒有槍,但我相信,憑你地槍技,絕對能看出你和我之間的差距。」
胖子說這話的時候,很酷很牛逼,生滿橫肉的臉上,露出的卻是以前不曾有地豪氣和自信。
這樣的自信讓他看上去真地、真的像是一個絕頂高手!
蕭山閉起了眼睛,好半天才說道:「在南方,我出槍的速度可以排到第三的位置。」
李德生淡淡的說道:「在全國,論出槍的速度,我認了第二,就絕不會有人敢認第
蕭山一皺眉,忽然想起了什麼,脫口道:「難道你是……」
李德生急忙噓了一聲,道:「都是一個地方出來的人,你丫的別說啊。」
白筱硯怔怔的看著這兩個人,雖然不知道他們究竟在說什麼,但李德生的形象,在她的心目中似乎又高大了一些兒。她用雪白的牙齒輕咬著雪茄,忽然走到一旁,咯咯的笑道:「李先生,我現在改變了想法。假如我不是人質,而同樣是綁匪的話,你會怎麼處理呢?」
微微一頓,又道:「對了,我手中也有槍,而且趁你剛才殺蕭山的時候,我不僅開槍擊中了你,也同樣打死了你的這位同伴。你說說,這樣的話,是不是就算綁匪最後勝利了呢?」
李德生歎了口氣,說道:「白先生,你的主意變得還真快,而且還大言不慚,說什麼一槍一個……說實話。就你這樣的身手,最多只有百分之三十的幾率打中我。而且憑我的規避動作,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讓自己地要害部位避開你的子彈。更何況,我身邊的這位楊先生也不是吃素的……」
話音未落,白筱硯卻一頓腳,說道:「我就是打個比方嘛……你就當我是和你一樣的高手好嗎?」她這一頓腳,倒是顯出一股與眾不同的嬌媚。看的李大胖子和楊波眼中一亮。
李德生繼續歎氣,說道:「如果你真地是一個綁匪的話,那麼你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
白筱硯一皺眉,剛想問為什麼的時候,一道身影彷彿幽靈般出現在她的身後。
易楚將手放在白筱硯的脖間。輕聲笑道:「如果我地手裡有一把刀,白先生會不會認為我給出的答案很完美呢?你看看,所有的人都死光了……」這時候的易楚真的是很得意,偷了一身服務生地衣服混進來後,在瞬間放倒八個大漢。而且沒有使用加速度,完全是利用燕家武技的步法和詭異的出手……這樣地境界,就是換了老瞎子來。也不過如此吧?
就在幾分鐘前,他悄無聲息的放倒這裡的人,又抽空換了身衣服,弄出些聲音,最後才趴在地上裝死豬……如此大費周折,為的就是這最後的完美演出。說起來,他心裡其實也很清楚,這次測試肯定和燕老太太有關。不過。他以為老太太是要掂量一下燕家傳人的份量,卻不知道,老太太其實完全是為了他的安危著想。
白筱硯猛然轉身,一頭就撞在了易楚的懷裡。
易楚後撤一步,及時地躲了開來。
白筱硯看清楚易楚的相貌後。卻是小小的驚訝了一回……她以為,能輕易放倒八個壯漢的人。也一定是一個極生猛的壯男。可她卻沒想到,眼前這個傢伙清清秀秀,眉宇清澈,眸間地沉靜與淡定,便彷彿一泓清水。
她看易楚,易楚卻沒看她,向一旁的蕭山點了點頭之後,易楚地目光轉向了李德生。
易楚一揚眉,學著胖子的動作,豎起食指,輕輕的吹了一
李德生冷冷一笑,看著地上正慢慢醒來的人,伸手比劃了一個八字。
易楚的意思是:你牛啊,大哥,天下第一快槍手。
李德生的意思卻是:你也不錯啊,兄弟,一個打八個。
這是易楚第一次真真正正的領略到李德生的隱藏的鋒芒。
而李德生也實實在在的感受了一回易楚的恐怖。
儘管兩人都沒有親眼見到什麼,但有些事情是無需親眼見到的。那滿地昏迷的人,還有一臉黯然的南部第三的快槍手,都足以說明問題了。
易楚看著李德生,李德生也看著他,兩人相互一笑,繼而一歎。心中俱想……他媽的,都是有故事的男人啊。
這時候,真正的主角終於姍姍來遲。
燕老太太站在門口,看著白筱硯吟吟笑道:「白家的小丫頭,這下放心了吧?」
白筱硯忘記了自己男人的身份,撲過去,趴在燕老太太的懷裡,帶著點委屈,帶著點傷心,說道:「燕姨,謝謝你為白家請的專家……有燕姨在,明蘭一定會沒事的。」
李德生翻了個白眼。一個大男人撲在一個七老八十的老太太懷裡撒著嬌,還叫著阿姨,靠,我怎麼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呢。
易楚站在他身邊,低聲說道:「這位老太太就是我阿姑,你記住了,待會得叫燕姨。這老太太……最不喜歡聽的就是老字。你可千萬記住了。」
李德生繼續翻白眼,心說,老子還不願意別人叫我胖子呢。
兩章居然整了近萬字,很佩服自己啊。兄弟們是不是……給點獎勵呢,比如推薦票、推薦票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