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瞎子的手段
面對易楚的疑問,麥子笑的很無奈。
易楚繼續追問道:「怎麼會無法認定呢?」
麥子解釋道:「這麼跟你說吧……當我們確定張長東的死亡與催眠有關後,不僅走訪了相關的專業人士,甚至還讓局裡出面,從部裡請來了一位這方面的專家。但是很遺憾,所有人都告訴我們,張長東的死雖然很詭異,而且也有被催眠的跡象。但從科學的角度出發,這樣的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
微微一頓,她又繼續解釋道:「我不知道你對催眠瞭解多少,但那些專家告訴我,所謂的催眠就是運用語言暗示、肢體動作去改變人心理及生理狀態的技術。也有很多人誤認為催眠就是使人睡著,然後控制他人的技術……這其實是一種誤解。催眠不是控制他人的能力,而是把控制的能力交給他自己。另外,那種所謂的絕對控制,比如我們認為張長東的死亡是被人控制了意識所導致的,其實是不可能發生。他們很明確的告訴我,在現實世界中,無論什麼級別的催眠大師,都無法通過催眠手段去完全的控制一個人。尤其是遠距離控制,和長時間控制。如果有的話,那麼這個人絕對不是人,你可以稱他神,也可以稱他為惡魔,反正不是人就是了……」
聽了麥子的這一番話,易楚不禁有一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他問道:「你確定你們請來的這些人是真正的專家嗎?」
麥子忍不住笑道:「當然是真的……怎麼,你不相信他們嗎?」
易楚搖頭道:「是有點不相信……事例就擺在眼前,這幫所謂的專家難道是瞎子嗎?按照你的說法,他們其實已經知道張長東的死亡與催眠有關,那為什麼不好好的詳加鑽研,卻扯出一大套的理論,來了個反證呢?這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嗎……什麼的專家,就知道捧著理論混飯吃。」
麥子瞪大了眼睛,說道:「你在說粗話?」
易楚白了她一眼,說道:「憲法上規定我易某人不許說粗話了嗎?」
麥子笑嘻嘻的說道:「當然可以,男人嘛……只不過,我一直以為你是個裝腔作勢的焉人,沒想到也有粗魯的一面。呵呵,其實你說粗話的時候,倒多了幾分男人的味道。英子就喜歡這類型的……」
易楚笑道:「少跟我提她……」
麥子說道:「好了,我們繼續說正題。其實我舉雙手贊同你的看法,但有什麼辦法呢……專家都發了話,而且也找不到任何的先例和理論根據來證明我們的判斷,所以,即使我們能排查出某個人有作案嫌疑,卻依然無法給他定罪。」
易楚聞言,卻是淡淡的笑著。
麥子察覺到他眼中的那一抹自信,心中一動,說道:「怎麼,你有不同的看法嗎……」
易楚笑道:「你難道不知道……理論畢竟只是理論,而事實和實踐得出的結論是遠遠高於它的嗎?」
麥子點頭道:「這我當然知道,可是……你說的事實又是什麼呢?假如通過實踐能得到一個無可置疑的結論,那麼我們又該怎麼去實踐呢?」
易楚笑了笑,說道:「事實其實就擺在你的眼前,那就是張長東確實是死於謀殺。而且我敢肯定,他的死與催眠絕對脫不了干係。至於如何去證明它……我倒是有個方法,但這需要你們的協助。」
麥子一聽這案子有門,便急切的說道:「拜託,現在是我們求你幫忙,不要這麼客氣好不好?」
易楚既然已經答應幫忙,也不再客氣,直接說道:「那行,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去看看張長東的屍體。」
麥子點頭道:「這個沒問題……只是,你真的有辦法確定張長東的死與催眠有關?」
易楚點頭道:「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欠缺的這百分之二十,相信見到張長東的屍體之後就能完全的確定。」
麥子有些不敢相信,說道:「你確定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嗎?大哥,因為你,我已經丟了一次臉,你可不能再害我丟第二次臉了……」
易楚笑的更加自信,說道:「放心吧,傻妞,我不會讓你丟臉……這麼跟你說吧,心智完全被人控制的事例並非沒有。至少我就親眼見過。當然,我見到那一幕只是個小鬧劇,又或是一個略帶懲罰性質的玩笑,並沒有鬧出人命。可是就性質而言,它和張長東的案子並沒有什麼區別。甚至,單手法來說,謀殺張長東的這種小手段其實算不了什麼。」
麥子瞪大了漂亮的雙眼,驚訝的問道:「真的假的?還有比這更玄乎的事情嗎……」
易楚點了點頭,思緒中便又浮現出燕瞎子的那張老臉……
他所說的事例,其實恰是燕老頭的手筆。
在他小的時候,家鄉有一個出了名的混混,整天無所事事,除了耍錢、喝酒,和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廝混之外,最大的嗜好就是打老婆。這人下手極重,每每醉後,都要將老婆打得死去活來。鎮上的婦聯和派出所多次出面制止,卻總是無功而返。
某一天,燕瞎子帶著小易楚上街,恰好遇上這渾漢又在打老婆。
燕老頭看不過眼,便說了兩句,誰知那渾漢不僅不理,反是打得更加起勁。燕老頭也不生氣,微微一笑後,便領著小易楚離開。但易楚卻看的分明,老頭離開時,藉著與那渾漢擦身相錯之機,用暗藏的銀針在渾漢的腦後輕輕一刺……
那一刺,極快,而且針入即回,渾漢沒有半點的反應。
臨走之前,老頭又忽然轉身,緊緊的盯著渾漢的眼睛,說了幾句看似毫不相關的話語。當其時,小易楚以為燕老頭看不慣渾漢無禮,想要讓他落下暗疾什麼的。但第二天卻聽人說,這渾漢請來十幾個親戚和鎮子上的老人,然後跪在地上,當眾給自己的老婆連磕了九個響頭。直把個平時老實的不能再老實的婆娘嚇的暈了過去……
這渾漢給老婆賠完罪後,又寫下血書,保證以後不再打老婆,並且還承諾要好好的過日子。
這還不算完,這渾漢安頓好婆娘後,在鎮子上一連做了三天的免費勞工。誰家有事,他必定上門噓寒問暖,幫人幹活。實在沒事,他就在鎮子上唯一的一個十字路口義務的維持交通秩序。說來可笑,那小小的一個山下的鎮子,外地人極少,連車都沒有幾輛。他就那麼站在那裡,雨裡風裡全然不顧,站姿甚至比正規的交警還要正規。
這樣的狀態一連持續了三天。第四天頭上,這渾漢正在街口維持秩序時,好端端的忽然跌坐在地,然後倒頭呼呼大睡。鎮上的人嚇的不輕,卻又叫不醒他,只好送進了鎮上的醫院。醫生看後,也是一頭霧水查不出毛病,只說他是過度勞累,睡上一覺就好了。
但誰也沒想到,這渾漢一睡就是一天一夜。更詭異的是,這渾漢醒來之後,卻完全不記得之前所發生的事情,反倒是責怪身邊的人拿話哄他。直到他老婆拿出那張血書之後,他才信了幾分。不過說也奇怪,這渾漢見了自己親手寫下的血書後,心中突然悔悟。往後的日子裡,行為、舉動雖然沒有那三天裡誇張,但絕對稱得上是一個標準的模範丈夫和守法公民……
易楚得知這件事情後,便懷疑是燕老頭弄的鬼。跑去問時,老頭笑嘻嘻的也不否則。
當時的易楚只有十歲,對老頭的戲法佩服的是一塌糊塗。但老頭卻說,這種戲法雖然奇妙,卻嫌陰損,如果心術不正的人學會了這招,不僅與人有害,更是與己有害。所以,小易楚想學的話,至少也得等他長到十八歲、心智健全時方可。
但是這一老一小都沒有想到,兩年後居然發生了『走火入魔』那檔子爛事……老頭沒來得及教,易楚也沒來得及去學。但是等易楚漸漸長大後,他查閱了無數的資料,終於知道當年的戲法其實就是催眠術。只是,它更加的神奇,更加的不可思議,而且包含了傳統醫術的技法在內……
與之相比,張長東這件案子又算得了什麼?
在易楚看來,連自己都能看出張長東的異狀,那麼隱藏在他身後的那只黑手就絕對算不上高手。
易楚記得很清楚,當年的那個渾漢在被燕老頭催眠時,除了舉止出人意料之外,神情、思維與常人無異。根本就看不出一絲一毫被催眠的跡象。甚至在街頭與人下棋時,棋力還有大幅度的長進,殺的平時的苦手落花流水、潰不成軍。哪像張長東,腰裡綁著一堆假炸藥,舉止、語言顛三倒四,完全就是一個標準的神經病。
這一段曾經的記憶,易楚當成故事說給了麥子聽。
麥子聽的半信半疑,卻又大歎神奇,同時對張長東的案子便又鼓起了一點信心。
這丫頭是個急性子,拉著易楚就要去查看張長東的屍體。易楚還惦記著李四說的那輛麵包車,而且李德生他們都出了門,公司裡也必須要有人坐鎮,所以便和麥子約好,明天上午再去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