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夢境的啟示（上）
雲霄山脈，258團三營九連的陣地上
「連長，守不住啦！」
呼地一下坐了起來，越天雄覺得自己額頭上沁滿了汗珠，被秋風一吹涼颼颼的，心臟也因為剛才的噩夢而撲騰撲騰狂跳不停。
頂了頂心神，越天雄攏聚目光朝周圍看去，發現自己還躺在戰壕內，身上蓋著一件髒的看不出顏色的破軍服。
朝兩側看去，是一直蔓延下去的戰壕，深有一米七左右寬則一米五上下，通過交通壕跟其他兩道陣地以及後方的指揮部相連。
頭頂的月亮剛過了中天，那皓潔的月亮高掛在天際，就彷彿是一面銀鏡，灑下了萬道銀輝，映襯得那些躺在戰壕內和衣而臥的戰士們都一身皎潔。
呼嚕聲從身邊的通信兵身上傳來，他抱著文件包睡得正香，似乎察覺到了寒冷，身體往一起蜷縮了一下。
越天雄笑了，他抓過剛才蓋在身上的舊軍裝，細心的給通訊員虎娃蓋上。
站起身，越天雄舒展了一下有些發麻個胳膊腿，然後抓起放在身邊的盒子炮***槍套，然後朝前走去。
一路行來，九連的陣地上到處是和衣而臥的戰士，在一些關鍵的部位哨兵則警惕的注視著外面的動靜，防備鬼子半夜來偷襲。
一路走來，一見到越天雄，那些哨兵就會舉手行禮，「連長好，你起來啦。」
「起來了，去檢查一下陣地。」越天雄隨意的還了禮，然後心事重重的朝前走去。
剛才的夢境依然在腦海中縈繞著，揮之不去，雖然明知道是夢境，但是就彷彿真的發生了一般，讓他心有餘悸。
「難道鬼子真的會這麼做？」越天雄心中打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反覆衡量著那個夢境成真的可信度，好半天也沒有拿定主意。
這時候，他已經沿著戰壕走到了陣地的最前哨，這裡距離鬼子的陣地還有三百來米從這裡隱隱約約能夠聽到對面鬼子的低語聲，偶爾還能聽到幾聲笑聲。
「鬼子這麼安靜，怎麼看也不像是馬上要進攻的架勢啊？」看著眼前「安詳」的氣氛，越天雄又有點猶豫了，他覺得自己或許是太緊張了，以至於出現了幻覺。
想到這裡，他自嘲的笑了笑，然後轉身就想要返回剛才睡覺的地方。
卡嚓——，一聲很輕微的響聲在陣地外不算太遠的地方響了起來，雖然十分輕微，但是在越天雄的耳朵中，卻彷彿炸雷一般炸響。
越天雄激靈靈打了個冷戰，然後一把抓起胸前的望遠鏡，朝聲音響起的地方看去。
晚上，望遠鏡就有點不好用了，還好月光比較好，還能看清一百多米外的情形，再遠了就不行了。
望遠鏡裡，一片寧靜，月光使得遠處的地形看上去平坦了許多，而且也柔和多了。
越天雄雙手舉著望遠鏡，目光從一側緩緩朝另一側移動著，每一處起伏都沒有放過，尋找著聲響可能發生的元嬰。
望遠鏡裡一派寧靜，看不到一點異常，這讓他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有點幻聽了，耳朵來了個謊報軍情。
但就在將要放下望遠鏡的時候，越天雄的餘光掃過一處不被人注意的溝壑，頓時目光就凝住了，緊跟著呼吸急促了許多。
目光死死盯著那一處地方，越天雄不知道自己的呼吸瞬見就急促了起來，手指也有點發抖了，他突然扯著脖子一聲大喊，「敵人摸上來啦，準備戰鬥。」
這一嗓子把戰士們全都驚醒了，大家本來正睡的香呢，結果被越天雄這一嗓子都給攪了，紛紛翻身爬了起來，端著步槍撲到了掩體後面。
越天雄也拔出了自己的盒子炮，然後扳動了大小機頭，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似乎是發現自己被發現了，溝壑中突然躍起一個個戴著鋼盔的腦袋，手中的三八大蓋在月光下閃爍著寒芒，刺刀也折射著耀眼的刀光。
「衝啊，為了大日本帝國的榮耀！」日本人吶喊著朝前衝來，與此同時鬼子早就埋伏好的機槍也撕去了偽裝，露出了猙獰的槍口。
篤篤篤篤，鬼子九二式重機槍特有的啄木鳥聲響了起來，子彈彷彿鞭子一般抽了過來，打的陣地前的工事上塵土飛揚，一串串彈孔出現在了那壘砌起來的沙包上，泥土紛紛揚揚灑下。
身邊，一名戰士的脖頸處噴射出了耀眼的血花，然後他身體朝後猛地倒去，一頭摔在了戰壕中，然後身體不停抽搐著。
「衛生員，快把他抬下去。」越天雄扭頭喊了一聲，然後手中的盒子炮也開了火，朝正在朝前衝來的鬼子射擊著。
陣地上響起了雜亂的槍聲，聽上去不但有七九式步槍的聲音，而且還能聽到漢陽造和鬼子三八大蓋的槍聲，夾雜著的就是連裡唯一兩挺捷克式輕機槍的怒吼聲了。
子彈在夜色中拖曳出了一道道耀眼的弧線，彷彿是織布機中的經線一樣，橫布在陣地前，朝著鬼子罩去，一時間就有人中了彈，翻身摔倒在了地上。
鬼子的戰鬥力很不弱，他們迅速發現了戰士們射擊的死角，紛紛伏在了地上，然後利用地形的特點朝前掩來，戰士們的射擊大都落空了，沒有打到人。
越天雄被氣壞了，他一邊射擊一邊吼道，「奶奶的，都給老子看準了再打，子彈打完了老子可沒有多餘的了啊。」
他說的是實話，258團本來就是地方雜牌部隊，跟後娘的孩子一樣，跟正規軍沒法比，彈藥什麼的都是靠自己籌集，因此團裡分給每個連的彈藥有限，越天雄的九連成立時間不長，因此彈藥尤其匱乏，重武器只有那兩挺老掉牙的機槍，自然是更加捉襟見肘了。
聽到了連長的怒吼，戰士們的射擊緩慢了不少，一個個都是瞄準了再射擊，不過這麼以來反倒是準確率上升了一點點。
槍聲大作，一直從半夜持續到天色微微放亮，月亮墜了下去，鬼子一口氣發動了四次進攻，最懸的一次都衝到距離陣地不到十米了，後來還是靠越天雄帶領大刀隊衝了上去跟鬼子肉搏，這才算打退了鬼子的進攻，抱住了陣地。
天色亮了，鬼子的進攻停止了，但是越天雄和戰士們全都明白，稍事休息後鬼子更猛烈的進攻就將到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