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鏖戰黑山（下）
槍聲停息了，鬼子又一次潮水般退了下去。
鞏辛良的陣地已經面目全非，戰壕前的掩體被鬼子的炮火轟成了平地，就連戰壕都被炸飛的泥土填上了大半，只剩下了淺淺的一條小溝。
戰士們疲憊的坐在戰壕內，抱著各自的武器大口喘息著，看得出他們體力基本上已經到了極限，隨時都可能倒下起不來了。
鞏辛良比他們也強不了多少，感覺全身的體力都被抽空了，連動一動手指都有點費勁了。
苦笑著用手撐著身體坐在了地上，鞏辛良暗歎這次恐怕是真的要交代在這裡了。
激戰到現在，他的一營傷亡過半，還能戰鬥的不到三分之一，而且武器彈藥也極度匱乏了。
雖然鬼子損失更大，但是他們有著充足的兵源，倒下一批酒可以順手再拉起一批，源源不斷的朝上衝來。
他相信，用不了一兩次衝鋒，自己這些人身上的光榮彈估計就要被用上了。
「奶奶的，值了，有這麼多小鬼子給我陪葬，真的值了。」鞏辛良打量著陣地上的鬼子屍體，不禁欣慰的笑了笑。
陣地上倒下的鬼子屍體都數不過來了，漫山遍野都是他們的屍體，看來這次鬼子沒佔到什麼便宜，甚至是吃了個大虧。
想到這裡，鞏辛良身體動了一下，扭頭喊道，「弟兄們，有怕死的沒有。」
「營長，我不怕色。」
「奶奶的，二十二年後老子又是一條好漢。」
「不怕，營長。」
…………
戰士們紛紛回答道，沒有人怕死。
鞏辛良哈哈大笑了，「好樣的，我鞏辛良沒有看錯人，你們都是好樣的。」
「營長，給俺們唱一段戲吧。」一個戰士這麼喊道，其他戰士全附和著。
鞏辛良唱戲唱得好，當初上學那會他就是學校劇團的台柱子，差點被一個大戲班給選走呢，要不是後來他不想起，沒準現在早就多了一個名角呢。
「你們這幫小子，老子現在那還有勁唱戲啊。」鞏辛良沒想到這幫傢伙提出這麼要求，於是笑罵道，「等打退了鬼子，回去後我好好給你唱一折。」
戰士們都不幹，紛紛起哄著，非讓他唱一個，其實大家清楚這次能不能活著回去都是個未知數，很可能要埋骨黑山了。
拗不過人們的堅持，鞏辛良終於答應了，戰士們高興極了，拚命鼓著巴掌……
鞏辛良清了清嗓子，然後開始唱道：
兩狼山，殺胡兒。
…………
他唱的這一出就是兩狼山那段老令公楊繼業碰碑的故事，也是經典段子，那慷慨激昂的唱腔，配合鞏辛良的嗓音，聽上去格外好聽。
戰士們都聽得入迷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拚命鼓著掌，大聲吆喝著非要鞏辛良再唱一段。
鞏辛良把臉一板，「行了，省點力氣，一會兒還要跟鬼子玩命呢。」
戰士們這才不起哄了，倚靠在戰壕中開始休息，恢復一點體力。
鬼子可能也是進攻損失太大，所以這次的休息也比較長，足有十來分鐘都沒發動進攻，這讓鞏辛良他們恢復了不少體力，順便吃了點東西。
終於，十幾分鐘後，鬼子又開始進攻了。
鞏辛良刷的抓起大刀，喝道，「弟兄們，最後的時刻要到了，大家做好準備沒有。」
「做好了！」戰士們齊聲應著。
「犯我華夏者，雖遠必誅！」鞏辛良大刀揚起，仰天咆哮道。
「犯我華夏者，雖遠必誅！」戰士們也都仰天咆哮，聲震長空。
天色陰了下來，本來剛冒出頭的太陽又縮了回去，天地之間一下子變得黑了許多。
鬼子在山坡上點燃了一堆堆的篝火，而且還有照明彈也被打上了天空，將天地間重新照亮。
一陣風捲過來，夾雜著泥土的腥氣，鞏辛良鼻子嗅了嗅，低低的說了句，「風雨要來了。」
果然，隨著他話音的落下，豆大的雨點辟里啪啦落了下來。
大雨中，鬼子的步伐放緩了，終於還是停在了半路上，看來這大雨也阻礙了他們進攻的步伐，不過這倒是為鞏辛良他們創造了更多休息的時間。
不過，風雨過後又會怎樣呢？
雨下的時間不長，很快就雲收雨住了，一輪紅日從東邊的雲層中探出頭來，將赤輝灑向了大地，也給這世界添了一抹光明。
地面上的水窪還在，鬼子的進攻又繼續了，這次鞏辛良他們沒有辦法延後了。
炮火連天，硝煙瀰漫，鬼子這次投入了一個中隊的兵力，從兩面發動了進攻，打算一舉拿下陣地。
戰鬥格外激烈，鬼子和戰士們不斷有人倒下，又有人頂上去，接替了原來人的位置。
戰鬥從黎明持續到了上午九點多鐘，鬼子的部隊就沒退過，而鞏辛良的部隊只剩下不到二十個人了，剩下的除了重傷失去戰鬥力的，全都犧牲了。
陣地前的水窪完全是赤紅色，那都是被鮮血染紅的，而且還在不斷有鮮血匯合進去，讓它面積持續擴張著。
大刀一揮，砍倒了一個鬼子，鞏辛良回頭喊道，「撤回陣地上。」說完掩護著其他戰士朝陣地上撤去。
到了現在，他們已經沒了生還的希望，但是鞏辛良和戰士們絕對不會做鬼子的俘虜的，他們早就留下了最後一招，現在也是時候使用了。
聽到了營長的喊聲，還活著的戰士紛紛朝後撤去，退到了陣地上。
二十幾個人這麼一陣拚殺，只剩下六個人活著了，這幾個人背靠背站在了一起，圍成了一個大圈，圈裡是重傷失去戰鬥力的十幾個戰士。
鬼子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將他們團團圍住，一個個舉著三八步槍沒有發動進攻，這些頑強而英勇的中國士兵讓他們也發自內心的尊敬。
一個中隊長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來到了人群前，他看了看屍體堆壘的陣地，又看了看最後剩下的那六個人，以及圈內的十幾個重傷員，「中**官，你們是真正的軍人，只要你們肯放下武器嗎，我保證你們的人身安全。」
鞏辛良哈哈大笑，手中刀刃都成了鋸子的大刀猛地戳在了地上，「多謝了，但是我們是不會投降的，想結束戰鬥就上來吧。」
鬼子的中隊長也清楚，戰鬥這麼晚強的部隊絕對不會投降的，他不過是想要嘗試一下，所以現在也不勸了，而是一揮。」
三十幾個鬼子舉著刺刀朝前逼去，越來越接近了那六個人。
就在這時候，東邊的天空上響起了隆隆的聲音，然後就見一架飛機出現在了天空中，正在朝這邊飛來，在機身上烙印著鮮紅的炎黃軍團標誌。
第一架飛機後面，出現了第二架，第三架，第四架，轉眼間五架轟炸機從雲層中鑽了出來，朝著鬼子的部隊飛來。
「這是怎麼回事？」鬼子傻了，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在自己控制區域，竟然出現了敵人的轟炸機，自己的戰鬥機都幹什麼去了？
就在他們納悶的時候，一架日軍的戰鬥機從雲層中鑽了出來，但是沒等日軍高興呢，後面緊跟著鑽出來一架炎黃軍團的戰鬥機，緊咬著日本戰鬥機尾巴追去。
噠噠噠噠，機關炮呼嘯，前面的日本飛機尾巴上冒出了一股黑煙，然後搖晃著下面的山頭撞去，砰的一聲化作了沖天火焰。
「這——，怎麼可以這樣？」鬼子們的心中不知道什麼滋味。
一直以來，都是日本人的飛機欺負中國人，將一枚枚炸彈丟到了中國人的頭上，製造了數不清的廢墟和破碎的家庭，但是他們卻沒有嘗到過這樣的滋味。
今天，他們親眼看到自己的飛機被對方擊落，而且是狼狽不堪的被擊落，似乎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這樣的感受實在不怎麼樣啊。
擊落了鬼子的戰鬥機，那一架翅膀上塗著炎黃軍團標誌的戰鬥機翅膀抖了抖，然後利劍一樣飛上了天空，鑽進雲層不見了。
這時候，轟炸機已經差不多到了人們的頭頂，他們那龐大的身體看不出一點笨拙，反而是靈活的很，彷彿一大片烏雲般當頭籠罩下來，壓到了鬼子的頭頂上。
就在鬼子們看著那些轟炸機發愣的時候，轟炸機似乎開始降低高度，俯衝而下，擺出了投彈的姿勢。
「不好，快臥倒！」鬼子們自然對飛機的這動作十分熟悉，所以呼啦一聲全都趴在了地上，就連包圍著鞏辛良他們幾個人的那些鬼子也都趴下了。
這下子，被包圍在當中的鞏辛良幾個人就完全暴露出來了，孤零零的站在了陣地上。
飛機越來越近，眼看就到了投彈的最佳位置，地上的鬼子抱緊了頭，已經做好了炸彈傾瀉而下的準備，但是他們準備了半天，頭上的飛機轟鳴著呼嘯而過，一枚炸彈也沒有投下。
「怎麼回事，這些飛機為什麼沒有投彈？」鬼子一個個抬起頭，看著天空上的轟炸機，滿心的疑惑不解。
突然，有鬼子看到了站立在陣地上的鞏辛良他們，頓時心中一動，「是他們，因為有他們，所以那些支那轟炸機才沒有投彈。」
幾個鬼子急忙從地上爬起身，朝著鞏辛良他們幾個人撲去，想要抓住他們當作人質。
鞏辛良看了看身邊的幾個戰友，又看了看朝他們撲來的鬼子，臉上浮現出了笑容，然後一聲大吼，「兄弟們，咱們該上路了。」
幾個人全都湊到了他身邊，然後怒目瞪著對面的那些鬼子。
「——轟——！」
陣地上掀起了驚天的風暴，強勁的；烈風呼嘯而至，將那些衝上來的鬼子全給捲飛了出去，前面的那些鬼子被炸的飛了起來，辟里啪啦落在了陣地的周圍。
硝煙散去，陣地上一個人影也不見了，只留下方圓四五米的一個大坑，還有周圍遍地的日本兵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