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二章抗戰本莊繁也敢下克上(三)
面對三宅光治的責難,板垣沒有表現出任何不快,而是微微一躬身,神態平靜地回應道:「參謀長閣下,東北軍爆炸鐵路是事實,我們已經保護了現場,也準備邀請林久君,以及駐瀋陽的各國公使去現場查下有興趣和時間,也可以去看看。」
「至於參謀長閣下有疑問,這不奇怪,這也正說明支那人的陰險,支那人意圖以此掩蓋他們挑起事變的實情,企圖嫁禍於我關東軍。」
板垣看看本莊繁又對三宅光治道:「林久治郎和滿鐵的岡崎說,我軍進攻北大營時,東北軍第七旅根本就沒有抵抗,這完全是胡說八道。試問,如果第七旅沒有抵抗,小野和川島兩個中隊的600餘人,難道都是自己切腹自裁的嗎?」
三宅光治下車後,即匆匆找到了迎接他們的林久治郎和滿鐵的岡崎詢問了情況,用意顯然是對於他這個果斷正當組織部隊反擊支那人挑釁的英雄不信任。板垣此時也話裡有話,而且還說得很露骨,在場的人應該不會有誰聽不懂。
三宅光治臉色不由漲紅,有些憤怒地大聲責問道:「難道張學良會為了製造摩擦,挑起爭端,竟然要用價值數億的東北兵工廠和迫擊炮廠,以及東塔飛機場為代價,栽贓誣陷我們關東軍?這樣做,張學良所花的代價可是太大了!板垣君,你認為這合乎情理嗎?」
「張學良這樣做他又想要得到什麼呢?難道他幻想我們大***帝國會賠償給他嗎?他難道不知道自甲午以來,我們大***帝國從來都是要別人的賠償,從來就沒有拿出過賠償嗎?」
三宅光治的責問,的確讓人很難回答。如果說東北軍所作所為在這次事變中是為了挑釁,那說明張學良還要有後手,他會計算好了,最終並不會吃虧。可是炸毀這些價值數億的工廠、機場,那完全是一副破釜沉舟的架勢,完全是被動撤離,怎麼又可能說是張學良或者東北軍主動挑釁呢?
三宅光治沒有說出口的潛台詞是,這純粹就是關東軍在挑釁、再製造摩擦,是你板垣征四郎在說謊,一派胡言的就是你。
石原和花谷正想要幫助板垣進行辯解,可是他們一時間又都想不出合適的、足以推翻三宅光治的指責的辯解理由。雖然事變已成為事實,可是在他們的整個計劃當中,這僅僅是一個開始,要想順利實施後續計劃,現在必須要維持住他們的謊言,甚至還要讓所有人至少表面上要相信這個謊言,他們才能讓內閣不得不做出提前侵佔滿蒙的決策。
石原和花谷正、土肥原,甚至還包括不動聲色的本莊繁,他們都緊張地看著板垣,他們想不出板垣如何回答才能堵住三宅光治的嘴,幾人人都為板垣暗中捏了一把汗。
板垣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本莊繁,不慌不忙地回答:「參謀長閣下,支那人炸毀價值數億的工廠,完全是他們的無奈之舉。」
板垣的話,無疑是承認了事變不是東北軍挑起的。這讓三宅光治和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禁一愣,甚至連本莊繁也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
三宅光治本以為板垣無論如何也不會承認是他們主動挑起的摩擦,是會極力狡辯的。因為真要是板垣承認了,他還真就有可能把這幾個神經病送上軍事法庭,最少也會把他們踢出軍隊。
板垣微微一笑,接著說道:「東北軍挑釁在先,這是事實,我不想再進一步解釋。他們一廂情願地以為,面對他們在東北的二十多萬的強大武力,我們一萬多關東軍在他們的挑釁面前不敢奮起抗爭。」
「只不過,他們不僅完全低估了我們大***皇軍的戰鬥力,也忽視了我們***軍人為了維護神聖天皇的尊嚴和我大***帝國的赫赫軍威,在任何強敵面前,都不惜以必死之心與之戰鬥到底的。在我關東軍的果斷的、強有力的打擊下,支那人淬不及防,不得不倉皇逃走,他們是不得已才炸毀了價值巨大的工廠,並冒險將東塔機場的二百多架飛機連夜飛走,這也正體現出了支那人的狡詐狠毒之處。」
「在支那人的歷史書籍唐書中,竇皋著述的《述書賦下》中有一段話,君子棄瑕以拔才,壯士斷腕以全質。意思就是說,如果勇士手腕被毒蛇咬傷,就要立即截斷手腕,以免毒性擴散全身。比喻作事要當機立斷,不可遲疑。支那人此舉,正是壯士斷腕之舉。」
「他們的目的,不僅是不想把這些價值巨大的工廠留給我們,還有一個極為陰險的目的,那就是要誤導國際輿論,把他們自己偽裝成一個受害者。參謀長可不要上了支那人的當啊。」
板垣起伏多變、理由合理的回答,不由得讓三宅光治張口結舌、面紅耳赤,表情極為尷尬。
而石原、花谷正、土肥原,以及附近的參謀們則都面露喜色,在心裡暗暗為板垣的急智和「口吐蓮花「的好口才叫好不已,甚至就連一直表情嚴肅的本莊繁都不禁微微一笑。
不過,三宅光地畢竟是關東軍的參謀長,在這個關鍵的時候還不能過於讓他下不來台,那會對以後的軍事行動增加障礙的。這也是板垣和石原莞爾以及花谷正的不同之處,板垣更懂得為人處世之道。他行事雖大膽,但也機敏圓滑,考慮事情極為周全,他也因此要比石原和花谷正在關東軍乃至整個***軍界,板垣的人緣要更好。
板垣不但沒有因為駁倒了三宅光地而沾沾自喜,甚至還面帶羞愧地上前半步,深深地向三宅鞠了一躬道:「參謀長閣下,由於職部沒有及時把掌握的支那人的情報向閣下報告,導致閣下做出錯誤判斷,職部深感失職,有失閣下的信任,請您原諒!」
對於板垣的做法,除了石原和花谷正很有些不以為然,其他人都露出了敬佩的神色,三宅光地的臉色也逐漸恢復了正常。
板垣緊接著又微微一側身,把身體轉向正對著本莊繁說道:「種種跡象表明,支那人對於挑起此次事變,是有充分準備的。比如,東北兵工廠,就是在那裡的武器裝備已經完全被搶運一空之後,支那人才實施了爆炸的。」
「哦!竟然有這種事情?」
三宅光地也不禁有些詫異,如果板垣說的是真的,這的確只能說明,東北軍是早有準備的。
「是的。」
板垣肯定地點頭接著說:「還有,東北軍不僅近期把遼吉兩省的庫存軍糧大量運往關內,還運送了大量的武器彈藥。特別是,昨晚突然有第四路軍的一個加強營的部隊,押運近千輛卡車突然趕到東北兵工廠,將所有庫存武器裝備以及彈藥全部裝車向北運輸,然後才炸毀了兵工廠。據我們偵查,北大營第七旅主力撤往東山嘴子,620團王鐵漢部則跟隨這個車隊北進。」
板垣繼續介紹著東北軍是有預謀挑起事變的理由。
「我得到消息後,立刻命令剛剛趕到的第五守備大隊和花谷君指揮的一部分在鄉軍人組成的炮兵部隊,一起前去奉天以北的朱爾屯截擊車隊。可是,狡猾的支那人早有準備,他們在那裡設下了埋伏,不僅有一個戰車中隊和數千步騎兵,還有數十架支那人的空軍對第五大隊發起攻擊,使我軍遭受重創。」
「此外,參謀長閣下說,支那人不會有意炸毀東北兵工廠和迫擊炮廠等價值數十億的財產,那樣他們的損失太大,會得不償失。這一點,參謀長也說錯了。其實,張學良早有準備,炸毀兵工廠、迫擊炮廠還有東塔機場,他不但沒有損失,甚至他還大撈特撈了一筆,只要他願意,他馬上就可以再建一個更大的兵工廠。」
「哦!此話怎講?」
板垣的話,不僅三宅光地感到詫異,就是本莊繁也很是吃驚,都在等著板垣的解釋。
板垣退後一步,示意花谷正報告情況。
花谷正上前一步,向本莊繁和三宅光治報告了昨晚,確切地說應該是今天凌晨以後,瀋陽城內發生的十幾家銀行被搶事件。
聽完花谷正的報告,三宅光地神色狐疑地看了花谷正、板垣兩人半天,才問道:「花谷君,你確定真的不是我們自己人做的嗎?」
板垣上前一步道:「司令官、參謀長閣下,我們已經仔細查找詢問了包括在鄉軍人在內的各部隊,昨晚絕對沒有人脫離部隊單獨行動。何況據我們掌握的情況,許多銀行還是同時被搶的。這絕不會是十幾個人所為,需要有數百人,如果是我們的人,我們不會查不出來。」
「而且,還有一點可以確定,這是支那人有預謀的周密行動。」
土肥原若有所思地問:「你是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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