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七章抗戰悲情北大營(一)
「興亞,你也辛苦一趟,你帶著許副官去東大營,就以榮臻的名義,把東北講武堂和東北航空學校的教官和學員都帶到這裡來,我們帶著他們一同撤退。」
韓光弟止住想要說什麼的齊興亞,不屑地接著說道:「等到了四平再向他們講明情況,那些學員和教官願意加入我們第四路軍的,把他們送到太原繼續學習,不願意的送他們去北平找張學良。」
韓光弟又對李濟川說:「濟川,你暫時先委屈一下,我委任你為東北抗日總隊參謀處長。」
李濟川對於任什麼職務倒並不是很在乎,不過,在東北軍中多年養成的習慣讓他還是挺胸立正回答:「謝司令栽培,濟川一定不負司令厚望。」
韓光弟接著說道:「我們第四路軍的空軍參謀長高志航,現在正在東塔機場,那裡有我們一個中隊的飛機,這些飛機都是安裝有最新式的夜間導航設備的,可以夜間起飛而不會迷失方向。」
「可以夜間起飛?」李濟川和齊興亞兩人都驚訝的合不攏嘴。
雖然兩人都不是空軍人員,也不像張學良那樣自己會開飛機,可是他們畢竟身處高位中樞,這點常識還是知道的。現在飛機白天飛行之所以不迷航,完全是飛行員要借助地面的參照物,比如河流、山脈、城市等地標來控制航向,夜間失去這些參照物,飛行員是絕對不敢僅憑指北針來飛行的。搞不好,不僅找不到機場,甚至還會因為油料耗盡而墜毀。
而能在夜間進行導航這樣先進的設備,第四路軍竟然自己研製出來,這不由讓齊興亞和李濟川兩人對宋哲武的敬佩之意又增添了許多。
韓光弟看著驚訝的兩人,自豪地笑著說:「對,就是能夜間起飛,而且飛行上千公里都不會迷失方向。這是我們第四路軍科學研究院電子研究所研製的新式設備。」
「據高參謀長說,到現在為止,全世界也僅僅我們第四路軍的飛機有這個設備,不要說***人,就是歐美列強也沒有。」
韓光弟又轉回話題說:「濟川,東塔機場那裡,還有我們第四路軍在東北航空學校和東塔機場培訓的二百多飛行員,你到東塔機場後,就以榮臻的名義,命令東塔機場的飛行員和地勤人員全部聽從高參謀長的指揮,連夜把飛機飛往我們設在南蒙的野戰機場。東塔機場的飛機都是寶貝,這些飛機一架也不能留給關東軍。張學良不要,我們第四路軍要。」
齊興亞對於韓光弟的安排很贊同:「僅這些飛機,就值2000多萬,這都是東北父老的血汗錢換來的,一架也不能白白便宜了***人。」
想了想,齊興亞又補充說:「濟川,為了防止出現意外,你再帶上祝大隊長的憲兵大隊,就說是榮參謀長為阻止有人不執行少帥的不抵抗命令,防止東塔機場的飛機天明後升空轟炸關東軍,特意命令你來機場坐陣的。」
「還有……」
齊興亞有些不放心地叮囑道:「陳海華現在應該在機場,到了那裡,你先讓陳海華把機場警衛部隊帶走。記住,能不殺人,最好不要這麼做,都是中國人,他們也是在服從命令。」
這個任務的確很重要,能把東塔機場的飛機都飛走,那可是大功一件,李濟川自然欣然領命而去——
北大營是清光緒三十三年,東北正式設立行省,改盛京將軍為東三省總督時,首任東三省總督兼管將軍事務的徐世昌建立的。徐世昌下令在瀋陽附近修建兵營,並在小北邊門外喇嘛園子購置土地作為營址,此處距瀋陽城北門約5公里,西距南滿鐵路約300米。
整個北大營營區呈正方形,每邊長約2000米。四周有兩米來高的土圍子圍護著,土圍子很寬,上面可以並行兩人,在土牆兩側各挖1米深、3米寬的壕溝,夏季雨水流入溝內,形成天然護營河。
北大營圍牆每邊中間都有一座大門,並設崗哨。南門為主營門,設有衛兵室。門外大道經喇嘛園子、後老瓜堡與瀋陽城的小北邊門相連。
營區內,南部為大操場,東、西、北三面均建有兵捨,共有房間3550餘間,即便駐紮30000人也綽綽有餘。
營區內,按連、營、團分別以圍牆分隔布設成方陣,中間為旅部。在大操場邊緣和營房之間,有「馬蹄形」的林蔭路,路面寬3米,可並行四路縱隊。從南門到第七旅旅部,有大路直達,並築有一面巨大的青石影壁牆。
北大營裡,早年種植了許多樹木,這些樹經過幾十年生長,現在都已經長得樹幹粗大,枝葉繁茂。北大營的這些樹還都很有特點,每棵樹都在三米多高的位置只保留了三個粗大的枝叉。
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萬一有外敵進攻北大營,士兵作戰時,蹲在樹叉之間觀察敵情和射擊而不被發現;這些樹都是三棵樹為一組,構成一個三角形;而每一組樹又與另一組樹彼此咬合相連,從而構成營區內天然的掩體。
王以哲在第七旅身上傾注了很大的心血。東北軍雖然很富裕,比如裝備就要比許多中央軍還要好,可是士兵的日常生活還和許多其它部隊一樣,也是很清苦,部隊中甚至經常有逃兵出現。
王以哲率第七旅入駐北大營後,見北大營圍牆內外空地很多,為了改善部隊生活,就命令由旅內統一規劃,把荒地分配給各營、連,利用訓練間隙,種上白菜、蘿蔔、豆角、萵瓜一類的蔬菜。這樣,既美化了營區,又可以節約伙食費,可以讓士兵有更好的伙食。
第七旅各連都有騾馬三匹,鐵**車一輛,每月除拉運給養、馬草、馬料而外,就利用這批畜力耕作,並挑選會種菜的士兵,組成一個「生產班」負責種植蔬菜。
另外,還要求每連都要養豬,指定一名伙夫專負飼養,留待年節宰殺;平時挑大的也殺上一口兩口的,改善士兵生活。這樣既有油、肉可吃,又有充足的蔬菜,第七旅士兵的伙食得到了很大改善。
除了有這些額外補充,王以哲還再次重申,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借口剋扣軍餉,一經發現有剋扣軍餉者,一律槍決。因此,第七旅的伙食在整個東北軍中也是最好的。生活好了,自然也就不會再有逃兵,自進入北大營後,第七旅從沒有過逃兵。
王以哲除了積極改善官兵生活,狠抓部隊的技戰術訓練,還大力提升軍官的素質。
為了培養旅內軍官的作戰指揮能力,王以哲在第七旅內,還自行籌辦一個步兵研究班,由各團抽調上尉以下的軍官,作為期6個月的輪流訓練。並請由***士官學校畢業的杜長齡負責主持。
杜長齡,字鶴年,曾擔任過東北軍衛隊統代部步兵第一大隊上校大隊長。他早年入奉軍,1923年東北講武堂第四期畢業。在張學良、郭松齡的鎮威軍二、六旅任排連營長,1926年由張學良保送至***步兵學校學習。1929年畢業返回任東北軍講武堂教務主任,又被駐瀋陽北大營的7旅旅長王以哲聘請。由於在第七旅開辦的步兵研究班任教,教育效果顯著,張學良對此多次讚許。很快就把杜長齡調走,到東北講武堂任高等軍事研究班步兵班主任,專門為東北軍培養尉校級軍官。
此外,王以哲還聘任王維藩、馬鎮夷、王肇治等軍官兼任教官。他們有的是***步兵學校畢業的,對步兵有專門研究;有的由***炮兵學校畢業的,如炮兵教官何宏遠。
為了培養步兵研究班學員實兵指揮兼培養部隊的班長起見,又特別成立一個軍士隊,由各團營連挑選有文化的士兵120名參加。軍士隊隊長最初由六二一團少校團附高福源擔任,以後換由***士官學校畢業的李寶蓮接任。
王以哲雖然僅是第七旅旅長,可是他心中想的不僅僅是他的第七旅,他想的是整個東北軍,他的所作所為更是如此,他也因此更受張學良重視,堪稱張學良的絕對心腹。許多人都看得出,假以時日,王以哲必然會成為東北軍中權位僅次於張學良的第二人。
29年王以哲又向張學良建議成立東北學生隊,隊址最初在西下窪子。以後講武堂遷到東山嘴子,學生隊遂遷到原講武堂舊址。王以哲派由***士官學校畢業的汲紹剛為上校隊長,每期招考年滿16歲高小畢業的學生500人入隊受訓。教育內容以普通科學和軍事學並舉,三年畢業。學生隊的學員畢業後,再入講武堂深造。
王以哲這個建議,為東北軍培養了許多中高級人才。學生隊的學生有許多人後來考入高等軍校、留學外國,一直在***部隊任職的也大有人在。例如後來成為中華民國海軍一級上將的宋長志、陸軍副總司令王多年、陸軍總司令馬安瀾等人。
第七旅的各級軍官的文化程度較高,素質也較好。其中即有陸軍大學、保定軍官學校、東北講武堂、高等軍學研究班、軍官教育班、教導隊等軍事教育機關畢業的;也有不少是由***步兵專門學校、士官學校畢業回國的;還有由英、美、法各***事學校畢業回國的,可以說是人才濟濟,為東北軍其他各旅所不能比擬的。
儘管如此,王以哲對軍官的訓練還是毫不鬆懈,他要去軍官每天中午必出一次幹部訓練,尤其是連長以下的軍官必須認真執行,主要是訓練刺殺技術以及制式戰術動作。
對士兵的教育方面,王以哲也不放鬆,由旅司令部參謀處制定全年教育計劃,發到各團及直屬連,再由各團制定每週的學術科教育計劃實施表,印發各營、連遵照實行。
此外,王以哲還親自編寫「旅訓」、「旅歌」和「士兵問答十二條」印發到各營、連、排;貼到兵捨、講堂內,作為早晚點名時必須進行的教育課目。
第七旅「旅訓」全文如下:我民族受強鄰之壓迫,危在目前。凡我旅官、士、兵、夫等,務本總理遺囑及司令長官意旨,犧牲一切,努力工作,以互助之精神,精誠團結,共赴國難。
在這個時候,東北雖然易幟換了旗,但由於東北還是相對獨立,對軍隊教育還談不到什麼主義教育、政治思想教育,東北軍對國家認同感並不是很強。王以哲編寫的「旅訓」、「旅歌」和「士兵問答」,在東北軍中是別開生面,也是十分難得的。
以至於,王以哲的做法遭到很多東北軍將領的嘲諷,甚至還有人到張學良面前搬弄是非。有人說「王老鼎盡出洋相。」也有人說:「王三角瞎出風頭。」云云。
因為王以哲發怒時兩眼一瞪,正好成一個等邊三角形,因此被人起外號,冠以王三角。
不管別人怎麼說,王以哲就是不為所動,還是一如既往地我行我素。
在王以哲的精心治理訓導之下,北大營的第七旅戰鬥素養和作戰技能很高,確實堪稱東北軍的精銳。而北大營也在第七旅的精心治理下,呈現出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只不過,在9.18的槍炮聲中,北大營的這種欣欣向榮的景象,卻被凶殘的關東軍徹底破壞掉了。
此刻的北大營,已經變成了修羅場,端著滴血的刺刀的日軍正在瘋狂地四處追殺赤手空拳的第七旅的官兵。
北大營方向的炮聲一響,正在瀋陽城家中的第七旅620團團長王鐵漢就知道事情不好。
以為,以往日軍演習,雖然猖狂的日軍也向北大營開槍射擊過,可從來沒有向北大營方向進行過炮擊。
尤其是,王鐵漢聽得出這炮聲中除了有75mm山野炮的聲音,還有更大口徑的火炮發射的炮彈的爆炸聲。日軍在夜間演習使用這麼大口徑的火炮發射實彈,這也太詭異了。
王鐵漢不由暗暗後悔自己不應該回家。可是今天是週末,北方邊防長官公署又發來通報,告訴他們今晚還有日軍的演習,城內又有省政府組織的水災賑災義演,他們幾個團長都不得不去了。
後悔歸後悔,王鐵漢已經來不及想得太多,匆匆安慰了一下驚慌失措的妻子幾句,就迅速穿好衣服,到院子裡喊上衛兵,牽出他們的馬就直奔北大營。
不過,王鐵漢去北大營這一路上並不順利,先是在大南門受阻,那裡的警察已經關閉了城門,又趕上大南門附近有人開槍製造混亂,拿著城門鑰匙的警察小隊長領著人去搜捕製造混亂的人,一時間找不到。
等到衛兵好不容易找回來了警察小隊長,取回鑰匙,剛剛出了大南門,正趕上日軍已經開始進攻南市場,和南市場的警察交上了火,阻住了去路。
王鐵漢無奈,只好重新退進城,轉向大東門。
在大東門那裡,王鐵漢又因為開城的事,折騰了一番才出了城。
從大東門出城後,王鐵漢才最終得以繞道趕到北大營。不過,這時北大營已是火光沖天,槍聲不絕。
心急如火的王鐵漢,從槍聲響起的位置判斷,應該是日軍已經快要衝到旅部的位置,先去旅部請示已經來不及了,他只好直奔東門,他的620團就住在東門內。
王鐵漢剛一進東門,620團站崗的士兵就激動得聲音發顫地大喊:「團長回來了!團長回來了!」
王鐵漢顧不得許多,催馬直奔團部,在團部門前,才猛然勒住韁繩。
因為馬速過快,停得又很急,王鐵漢的戰馬嘶鳴著高高揚起前蹄,轉了半個圈子才停穩。
王鐵漢跳下馬,早已等在團部門前的第620團3營上尉連長姜明文、軍士隊隊長的李樹桂,以及眾多官兵立刻就為了上來。
1931年9月18日,是農曆辛未年八月初七,這天恰恰是駐紮在北大營的第七旅發8月份薪餉的日子。
這天上午,姜明文由團部領到支票後,帶一名軍務兵騎自行車到大北門裡東三省銀號領取現金,回連後開始一排排發薪餉。本來這天是姜明文的宿假日,可以回家休息,不過,因為他們三營營長於天寵不在,姜明文因為擔心這些拿了薪餉的士兵可能高興偷溜出去醉酒***或者賭博,就主動決定留下來督兵。
李樹桂這個隊長還兼任軍士隊主講演戰術和負責考核軍官,他管的軍士隊是全旅具有文化的上等兵200人和東北保安總司令部考取的軍醫、軍需。訓練班的學生約400人,要對他們實行6個月的「入伍生教育」,開學典禮就預定在9月19日上午9點開始,這幾天,他忙著會場、邀請表演團體和發放請柬。所以也沒有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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