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佈局晉鈔風波（五）
果然，當天上午，在威風凜凜的騎警護送下的財政廳運送晉鈔卡車一來到大街上，立刻就遭到眾人的圍觀，許多好事者甚至還一路跟隨著車隊，並不斷相互打聽著省政府的車隊這是要做什麼去？
隨著護送晉鈔的隊伍一路前行，關於省政府的卡車要去做什麼，也最終被一些人逐漸的搞清楚了。
省政府竟然真的加印了晉鈔，而且還要以市價去兌換大洋！這個驚人的消息飛快地傳播開來，以至於等到送款的隊伍到達北方投資發展銀行的時候，已經有上萬人聞風跟到了北方投資發展銀行門前的小廣場上。
原本在銀行前排隊等候兌換晉鈔的人就有上千人，這些人一到更是把這個不大的小廣場擠了個水洩不通。
因為北方投資發展銀行發表公告稱，他們之所以現在還在冒著巨大的風險兌換晉鈔，完全是因為北方邊防總司令宋哲武體恤太原百姓，不忍見普通市民百姓省吃儉用積攢下來的錢財化為烏有，特意指示北方投資發展銀行給急需用錢的市民兌換。
為了不違背宋哲武總司令的意願，銀行甘冒風險，每日拿出大筆大洋投放市場。不過，銀行畢竟是要賺錢的，而且它也要生存，不可能放開讓百姓兌換。為即不違背宋總司令的意願，又不危及北方投資發展銀行的生存和發展，每日準備30萬大洋進行兌換，每人每次做多不能兌換超過100大洋的晉鈔。
由於大德恆現在已經沒有大洋可供兌換，太原城內現在只有北方投資發展銀行一家還在進行兌換，加上每日兌換數量有限，因此，前來兌換的人極多，為了早日把手中的晉鈔兌換成大洋，以免手中的錢繼續縮水，許多人都連夜排隊等候。甚至還有很多商家由於需要兌換數額較大，派出大量夥計每人拿著當天個人可兌換的最高限額的晉鈔，分散反覆排隊等候兌換，這也讓兌換的人數激增。
現在，到北方投資發展銀行兌換晉鈔的人，已不僅僅限於太原城內的人，還有一些太原周邊地區的商家，甚至太谷、晉中的銀號、世家和大商家也派人匆匆趕來兌換。這些等著兌換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以至於有的人已經在這了排了兩天兩夜了。
可是省政府的卡車一到，直接就有財政廳的人抬著幾個大箱子，越過排隊等候的人群走進了銀行，不久他們又滿臉笑容地把明顯要沉重了許多的箱子又抬了出來，裝到車上，興高采烈地開走了。
這時候，正在排隊等候兌換的人們，已經知道了省政府的這些人是來做什麼的了，他們一邊活動著已經站得有些僵硬的雙腿，一邊羨慕地看著這些省政府的人。沒辦法，誰讓人家是省主席商震派來的人呢，早已經習慣了不與官爭的百姓們只能在心裡暗罵。
不過，省政府的卡車開走後，北方投資發展銀行的人馬上掛出了「兌換數額已經超出，今日停止兌換。」的牌子。這讓剛剛還對省政府的人可以不排隊而羨慕不已的排隊等候的市民百姓們頓時憤怒起來，按照已經兌換完的人數推斷，今日最多也就兌換了十多萬大洋，也就是說應該還有近二十萬的兌換數額，怎麼會就沒有了？
銀行的職員好似早就知道市民會有這樣的反應，忙不迭地解釋說，「這是因為接到商震主席的指令，北方投資發展銀行給省政府兌換了250萬晉鈔，他們銀行不好得罪商震這個父母官，只好按市價給省政府兌換了二十多萬大洋，加上早上已經兌換了的大洋，今天的實際兌換數額已經超出了今天的份額。」
這位出來解釋的銀行職員，一再請排隊等候的市民百姓們原諒，「表示他們銀行也要盈利，如不是宋哲武宋總司令說銀行如果虧錢他給補上，銀行現在無論如何是不會冒這樣大的風險，做這樣的賠本買賣的，如果誰還要兌換就請明天再來。」一句話，銀行也要生存，他們現在也是在勉為其難地硬挺著呢。
不過，這位銀行職員同時也向眾人轉述了賈繼英的話，賈繼英提醒等候兌換的人們，『不管誰主政山西，都會努力穩定晉鈔，並恢復市值。也就是說，晉鈔並非沒有希望，也許有一天它會恢復原值，希望兌換的市民要謹慎一些，除非等米下鍋，否則還要盡量等待』。
晉鈔有一天恢復面值的問題，持有晉鈔的市民百姓並不是沒有想過，這也是初期即使各銀號停止兌換晉鈔後，晉鈔貶值數度仍然很慢的一個原因。
可是隨著各商家停止收取晉鈔，以及傳言山西省銀行僅僅有300大洋的準備金，卻發行了一億四千八百萬的晉鈔後，他們已經對晉鈔恢復原值根本不抱任何希望了。
尤其是山西民間金融底蘊豐厚，懂行的人很多，經他們分析，即使是按照現在晉鈔和大洋20:1的兌換比價，山西省銀行的準備金也應該有740萬大洋的準備金。以300萬準備金來算，現在這個兌換價還算高的呢，這還真得感激宋哲武這個外省人呢。
而且，普通市民百姓因為手中餘錢有限，損失了還可以承受，可那些銀號、大商家和世家望族們就不行了。
因為閻錫山時期晉鈔***，他們手中都留有大量晉鈔，雖然這些晉鈔即使再劇烈貶值，也不會影響他們衣食無憂的生活，可那大筆的晉鈔畢竟也是他們絞盡腦汁，努力經營，精心算計賺來的，就這樣冒著風險存在手中，真要有一天變成了廢紙，那損失可就太大了。因此，雖然這些人並不等米下鍋，可是他們兌換的焦急心情比普通市民百姓還要強烈的多。
所以，對於北方投資發展銀行總經理賈繼英的勸告並沒有人在意，他們現在僅僅想著，如何盡快把手中的晉鈔換成讓他們心裡踏實的大洋。甚至有的人還認為，北方投資發展銀行總經理賈繼英勸大家謹慎兌換，很可能是作為總經理的賈繼英已經承受不了這樣的虧損了，他們兌換的越多，銀行虧得也就越大，甚至這也可能是宋哲武在為收手停止兌換做鋪墊呢。
因為這個原因，今天北方投資發展銀行停止兌換，讓等候兌換的人們反倒更加焦急不安，同時人們也逐漸把這種焦慮轉化為憤懣，開始大聲咒罵省政府，甚至不顧站在銀行前維持秩序的警察們，直接大聲咒罵起商震本人來。而切，這種對省政府和商震這個倒霉的省主席的咒罵，很快又擴展到了徐一清和閻錫山的身上。
不過，一些頭腦精明的商人們卻不滿足於僅僅咒罵洩憤，這樣坐以待斃可不是這些人的風格。如果北方投資發展銀行真的不再進行兌換，那他們手中的晉鈔即使不會變成廢紙，也會歸附到它的實際價值，也就是理論上的50:1的兌換價，這樣巨大的損失他們是要努力轉嫁到別人身上的。
其實早在幾天前，一些頭腦精明，動手快的商人們就已經開始派出人手，帶著大把大把的晉鈔，不計成本地僱傭南關外那些密佈的運輸公司的汽車、大車，開往局勢相對平靜，對晉鈔貶值認識不足的晉西北地區搶購物資。
到晉西北的這些人見啥買啥，一句話，不管是什麼東西，只要你肯出價，馬上就把大把的鈔票塞給你，那架勢就好像他們手中拿的不是錢，而是隨時會爆炸的炸彈，越早離開他們的手，他們就越安全。花光了手裡的錢後，拉上東西馬上就走，回到太原加緊出售，這其中的差價不僅可以彌補他們的損失，甚至還可以小賺一筆。
在手中的晉鈔都花出去後，這些嘗到甜頭的商人們已不肯放棄這個賺錢的途徑了，又開始主動用大洋以遠低於市價的比價兌換晉鈔，然後再到偏遠的農村去搶購一切可以買到的商品。
這時，見咒罵洩憤的市民百姓心態焦躁，一些商人敏銳地抓住機會，一面派人去南關外訂車，一面試探著在現場開出了25:1的兌換價兌換晉鈔。
等候兌換的市民百姓在經過最初的驚詫後，想到省政府主席都拿晉鈔來兌換大洋，這晉鈔要想恢復原值那是想都不要想的，還是趁早兌換成大洋了事，雖然要比在北方投資發展銀行兌換要多損失一些，還有些心痛，可是一想到明天兌換價也許會變得更低，紛紛咬牙忍痛開始兌換。
隨著這些人開始兌換，晉鈔和大洋的比價也立刻跌到了25:1，又一輪晉鈔加速貶值開始了。
因為晉鈔加速貶值，太原甚至是山西的市民百姓，對以商震為首的省政府也更加深惡痛絕了。
得知情況後，知道上當了的商震，商氣得踢桌子摔板凳的在他的辦公室裡狠狠地鬧了一場，當然，讓他氣憤難耐的原因，他是不會跟任何人說的。
深藍深深感謝「一根筋「書友，深藍鞠躬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