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中原大戰不眠之夜（四）
蔣介石臉色一冷：「為什麼不去電查詢？」
林蔚急忙小心地說：「已經連電催促，可何總司令就是不回電。」
見林蔚受了委屈，何應欽笑著替林蔚打著圓場說：「委員長不必擔心，何雪竹辦事謹慎穩妥，他那裡都是雜牌部隊，要部署起來有些困難是難免的，不會出什麼大問題。何況委員長深謀遠慮，早已經把銘三的第二軍和陳誠的十一師調至平漢線，有他們在，就是這些雜牌不出力，文戈佔領山西的消息一公佈，西北軍也會軍無戰心，擊潰平漢線的西北軍絕沒有問題。」
蔣介石面色稍緩，不過還是有些憂慮地說：「平漢線的戰事十分重要，不容有失，拿下了鄭州，就可以堵住馮煥章的西北軍回陝西的道路。要知道馮煥章不僅佔據了陝甘青寧四省，他還插手***事務。不要說他退回西北，中央很難在短時間剿滅他，萬一他退往***，再和蘇聯人拉起手來，那可就是黨國的大患了。」
陳調元對蔣介石的話很不以為然，笑著說：「委員長怕是多慮了，當年馮煥章從蘇聯回國後，西北軍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恢復過來，全憑蘇聯人的支持，可他馬上就和蘇聯人撕破臉，還反咬了蘇聯人一口，蘇聯人哪還會理他馮煥章這個白眼狼。」
蔣介石搖搖頭，把目光投向窗外，望著北方那黑沉沉的夜空說：「文戈有句話說得好，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為了利益，就是剛剛還打生打死的兩個仇敵，也會聯合在一起的。」
見蔣介石臉色還是不很好，而且又提到了宋哲武，何應欽暗暗嚥了口口水，很不情願地說：「我來蚌埠前，陳誠要我向委員長建議，由他和夏斗寅師，從西華、鄢陵和臨穎、許昌的中間地區向北***，大膽實施鑽襲，趁敵混亂之時一舉奪取鄭州。」
陳誠的建議正和蔣介石的心意，馮玉祥為了穩定隴海方面的戰局，同時也為了實現和閻錫山會攻徐州的計劃，現在把他的西北軍主力大部都集中在隴海線東部，平漢線兵力相對要薄弱一些。現在，隴海線兩軍正處於對峙狀態，中央軍在津浦路、山東方面雖略微佔優，可是在這兩個方向即使能擊潰閻錫山的晉綏軍，也只能起到對戰局的改觀作用，並不能起到徹底扭轉整個戰局的決定性作用。
因此，蔣介石把目光放到了平漢線，如果這個時候中央軍能在平漢線取得大的戰果，甚至真如蔣介石所願拿下鄭州，那樣不僅會威脅陝西、山西，動搖反蔣聯軍的整個戰線，還會把西北軍的主力徹底堵在鄭州以西，給他徹底消滅西北軍創造條件。
他從山東戰場抽調了新成立的蔣鼎文的第二軍和陳誠等部西調平漢線，就是要加強平漢線中央軍的力量，即使宋哲武現在不發動《斑鳩計劃》，蔣介石也會在這個方向動手。
蔣介石點頭讚許地說：「辭修這個建議很好！蔚文，給雪竹去電，讓辭修的十一師和夏斗寅師合編為一個縱隊，由辭修指揮。告訴辭修，如果他能首先佔領鄭州，我就在十一師的基礎上組建十八軍，任命他為軍長，另下發獎金二十萬。再催促雪竹，馬上上報他兵團的備戰情況。」
林蔚答應著快步出去。何應欽想要說什麼，可是張了張嘴，最後還是閉住了口，他很後悔自己為了幫助宋哲武和林蔚，把陳誠這個對頭推上了軍長這個位置。在他看來，宋哲武這一奪下山西，反蔣聯軍必定大亂，要想佔領鄭州，那就是舉手之勞的事情。
出去不久的林蔚，很快又滿臉憂色地匆匆回來報告：「何總司令來電了。」
「難道出了什麼問題？」見林蔚臉色不好，何應欽擔心地問。
「何總司令來電說，他同楊虎城部失去聯繫。」
「什麼？同楊虎城部失去聯繫？是否派人去找？」蔣介石吃驚地問。
「找了，就因為何總司令派人去找楊虎城的部隊，才遲遲沒有回電，不過他的其餘部隊都已經做好臨戰準備。」
「難道沒有找到？」何應欽奇怪地問。
「楊虎城在南召和方城的駐地空無一人，糧食和武器彈藥也都一點沒剩，不過他的其它的輜重倒是都在。還有，據何總司令在南召得到的報告，楊虎城部從前天下午開始，就在當地大量徵用大車，南召和方城附近的大車已經被他徵用一空，他是在今天的傍晚時分向魯山方向開走的。」
「魯山方向不是有宋哲武的一個師嗎？難道楊虎城是去投宋哲武了？」陳調元疑惑地問。
陳調元的話讓蔣介石又微微皺起了眉頭，剛剛好轉的臉色又陰沉了起來。
見陳調元又來添亂，氣得何應欽狠狠地瞪了陳調元一眼，提高了聲音說：「雪暄，你把文戈看成什麼人了，難道你把他也當成了軍閥？這楊虎城雖然也是雜牌武裝，可他現在畢竟是中央軍，文戈就是再胡鬧，他也不會糊塗到會收容中央的部隊，那不是等同造反了？」
陳調元早就聽說何應欽和林蔚、宋子文等人都很欣賞宋哲武，一見何應欽有些發怒，知道傳言都是真的，也知道自己今天可是有些孟浪了，一時語塞，急得滿臉通紅，不知道說什麼好。
沒等陳調元解釋，何應欽又急著對蔣介石說：「委員長，這其中一定另有隱情，我們可以去電向文戈查問。」
見蔣介石皺著眉頭在思考，何應欽也怕宋哲武真的一時糊塗做出傻事來，又笑著用無所謂的語氣，輕描淡寫地說：「楊虎城早就心有異志，中央給了他四個旅的編制，可他還不滿足，竟然又擅自搞出了四個等同於實編的補充旅。他為了籌措軍餉的缺額，他到處設卡收稅，搞得南陽一帶的百姓怨聲載道，為這事南陽縣長已經找我告了幾回的狀，要不是現在是非常時期，看他楊虎城還有一點用，我早就把他繳械了。」
為了不得罪何應欽這位黃埔二號人物，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說他是中央政府的二號人物，陳調元道：「也許楊虎城又跑回馮玉祥那裡去了。」
蔣介石搖搖頭，斷然道：「不會。如果是兩個月前，楊虎城還有可能回到馮煥章那裡，現在戰事雖然膠著，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中央軍已經佔了上風，只要戰事拖下去，馮煥章和閻百川就絕無勝算，楊虎城是個聰明人，他是不會在這個時候去給馮煥章陪葬的。」
略一思索，蔣介石又淡淡一笑：「既然楊虎城全軍開往魯山方向，而那裡有沒有發生戰事，我猜這個楊虎城一定是和文戈有了什麼默契。」
看著何應欽和林蔚都有些緊張，蔣介石平靜地說：「你們不要擔心，楊虎城不管去了哪裡，只要他跟文戈有聯繫，就一定不會對中央不利，這一點我還是相信文戈地。」
蔣介石話音剛落，戴笠匆匆走進來，目不斜視地恭恭敬敬向蔣介石報告：「報告委員長，剛剛得到報告，石友三部突然連夜收縮部隊，具體原因不詳。」
戴笠的話讓何應欽、林蔚、陳調元不由一陣緊張。「難道是石友三察覺到了中央軍的意圖？」
蔣介石毫不在意地微微一笑：「石友三察覺了中央軍的意圖不假。可是我可以肯定，這是他的那位盟兄韓向方向他透漏的消息。他收縮部隊只是為了自保，怕我們連他也一起收拾了。」
「他要是給閻錫山通風報信怎麼辦？」何應欽有些不放心地說。
「閻錫山就是現在知道也晚了，除非他留在山西的三個軍能把文戈的三十多萬大軍現在趕出山西，否則，文戈一旦在山西站住腳，就是他全軍回援，也奪不回山西，他敗局已定了。」
蔣介石低頭在屋子裡踱了幾圈後，停住腳，抬起頭目光犀利地掃了幾人一眼，果斷地命令道：「命令韓向方，立刻掃蕩山東地區的晉綏軍，記住告訴他不要讓部隊過黃河；命令劉經扶和何雪竹，要他們的部隊不要有顧慮，要大膽尋隙穿插，對叛亂的晉綏軍和西北軍等部隊實施分割包圍。」
「命令張鈁，立刻電令他聯絡的。駐拓城的王殿閣師、駐伊陽的王凌雲師、駐臨汝的范龍章師、駐伊川的趙冠英師、駐許昌附近的宋天才軍(轄2個師，師長為韓文英、史克勤)、駐許昌的李萬林師、駐鄢陵的王振軍(轄2個師)、駐登封的李萬如師和駐靈寶的李學正團等各部隊，要他們原地駐守，等待中央軍收編，否則中央軍一到，堅決剿滅。」
「同時，敬之以軍政部的名義電告張鈁，成立第二十七軍，任命王振為軍長，轄2個師；成立第二十九軍．軍長張治公，轄李萬如、范龍章、趙冠英3個師；成立第三十二軍，軍長宋天才，轄韓文英、史克勤2個師。上述部隊，都劃入張鈁的二十路軍建制。要他約束反正部隊，穩妥安撫各歸降將領。」
「雨農，致電吉鴻昌、梁冠英，任命吉鴻昌為第二十二路軍總指揮，梁冠英為第二十五路軍總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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