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中原大戰不眠之夜（一）
在綏遠、淶源、井陘，還有太原都在進行緊張的，甚至也可以說是驚心動魄地展開《斑鳩計劃》的同時，《斑鳩計劃》的始作俑者，第四路軍總司令宋哲武所指揮的鄭州方面，卻相當的平靜。
這倒不是因為鄭州這裡還沒有展開行動，相反，在魯山的第二師實際上應該是第四路軍所有部隊中最早開始行動的。說鄭州這裡平靜，那是因為這裡的行動一直掩飾的非常的好，進行的也非常的順利。
因為，第四路軍要從魯山發起進攻，馮玉祥的西北軍在魯山一線的部隊，都已向葉縣和臨穎一線集結，準備在第四路軍突破南召、方城一線楊虎城部的陣地後，全力猛攻漯河，粘住何成浚的主力，為宋哲武包抄武勝關創造條件。
因此，在魯山東西上百里寬的正面以及後方直到洛陽之間，現在幾乎已經沒有了西北軍的一兵一卒。
二師在接到張濤下達的行動命令後，配合二師行動的騎兵團，立刻展開控制了魯山周圍交通要道的行動，然後，二師的部隊全部登上早就準備好的卡車，乘車秘密趕往花園口，要在那裡過黃河，部分無法一起帶走的糧食和武器彈藥，則按計劃留給了楊虎城。
楊虎城在投奔中央前，只有四個旅兩萬來人的部隊，可是楊虎城可不是省油的燈，他可不甘心僅僅做個南陽警備司令，楊虎城以補充旅的名義大肆招收部隊，一口氣又建立了四個補充旅。以至於他的部隊不是像其他部隊一樣，正規部隊和補充部隊以三比一，或者是四比一的比例配備，竟然達到了驚人的一比一的比例。
當然，軍政部長何應欽是絕不會同意他這樣做的，只是現在是非常時期，何應欽包括蔣委員長都只好裝作看不見，不過糧餉是不可能按實數發放的，否則其它雜牌部隊都這樣做，那樣不但無法最終消除雜牌軍，甚至還會使他們逐漸壯大，這可和蔣委員長的本意大相庭徑的。
因此，楊虎城部隊的糧餉和武器彈藥一直很緊張，日子過得也比較艱難。
宋哲武這次給楊虎城留下一些糧食和武器彈藥，是當做送給楊虎城的一份見面禮，以後和這個日後的「鄰居」也好相處。
在二師離開半小時後，孫蔚如旅先到了魯山，在向楊虎城通報情況後，又過了半小時，楊虎城才帶著他的其餘七個旅的大部隊浩浩蕩蕩地開進魯山。
看到宋哲武留給他的糧食和武器彈藥，楊虎城雖然很高興，可也並沒有顯出怎麼興奮，甚至在留下來的第四路軍騎兵團長當面把宋哲武送給他的五萬大洋交給他時，也只是很隨便的要騎兵團長代他向宋哲武表示謝意。
楊虎城是一個很灑脫的人，只是跟宋哲武的騎兵團長簡單的打過招呼，命令部隊把糧食和武器彈藥都裝上車，就悄悄地向北疾進。
按計劃，留在魯山的騎兵團要一直呆到零點才可以撤走，目的就是為了防止有西北軍的人闖到魯山，發現異常。因此，在二師和楊虎城部都離開後，騎兵團還照常警戒在魯山，就好像沒有發生任何事情一樣。
由於在魯山至鄭州的沿途，騎兵師的其他部隊早已經在一路上佈置了警戒部隊，因此，雖然是幾百輛卡車的大部隊浩浩蕩蕩的奔行，可是並沒有引起什麼強烈的反響，也並沒有驚動西北軍的任何部隊。
駐紮在鄭州以南柳林、杓袁村一帶的第四路軍的部隊，晚上8點後，一部分上了火車，大部分只能靠步行，在黑夜的掩護下，靜悄悄的直奔花園口。從鄭州至花園口這一帶，是第四路軍的防區，在事先已經做好充分警戒的情況下，自然也不會有西北軍的人能夠發現什麼可疑情況。
由於鄭州電話局一直在王敘的情報局控制下，自《斑鳩計劃》開始後，所有在鄭州以西魯山、汝陽、新密方向打到鄭州的電話接聽對象都被嚴格檢查確認，只要接聽方是鄭州西北軍的，一概被偷偷接駁到王敘設在鄭州的情報處，由他們偽裝接聽，有些無法偽裝的，則根本就不給接駁。
這樣做的唯一目的，就是要徹底屏蔽這個方向的消息，防止二師和楊虎城的部隊北上的情報被西北軍提前偵知。
還因為早有預謀，第四路軍駐防鄭州市內的部隊很少，除了宋哲武的警衛營和司令部直屬機關外，只有張濤的一個團，就是這個團在早上也以拉練演習為名，到了花園口就一直沒有回來。現在在市內負責警戒巡邏的都是騎兵師的人。當然，為了不引起西北軍的懷疑，這些騎兵是不能騎馬的，馬匹和馬刀都藏在了市郊。
宋哲武下達行動命令後，以王敘為首的情報局，以夢曦為首的司令部各處室，和以張濤為首的駐鄭州的部隊，都像是上滿了弦的鐘錶，緊張而準確地轉動了起來。整個司令部裡，唯有宋哲武一個「大閒人」，沒有什麼事情可做。
其實，宋哲武的內心極為緊張，《斑鳩計劃》的複雜程度絕對超過一場大的戰役，這幾路部隊的行動，任何一路出現問題，都有可能影響到他奪取一個完整的山西，尤其是會影響到保全一個完好的太原這一最終目的的。為了這一天，他幾乎準備了整整兩年，極度焦慮的心情雖然被他極力掩飾著，可是從煙灰缸裡那滿滿的煙頭，完全可以看得出來他此刻的心情。
尤其是王敘、張濤和夢曦這幾個一直跟著他的老部下，更能感覺得到宋哲武的內心情緒的細微變化。所以，各方面的最新消息，他們都會第一時間親自跑到宋哲武的辦公室來報告。
雖然宋哲武很希望每時每刻都能收到各路大軍的情況報告，可是在鄭州的部隊也要盡快的離開鄭州，否則，一旦閻錫山和馮玉祥察覺到他的意圖，那他在鄭州的部隊想要全身而退，可就不容易了。
夜裡11點多，宋哲武已經到達了黃河北岸的武陟，再有六七十里就要進入山西了，這裡距離晉南的重鎮晉城，也僅有130多里。
作為前鋒的一師已經越過武陟迅速北進，宋哲武和他的精幹的司令部則在武陟停了下來。並不是他的司令部跟不上行軍速度，張濤給司令部留下了五十輛卡車，足夠他的司令部使用。他在這裡停下來，是因為行軍途中電台無法開機，他最急切想知道的消息他一點也得不到，這如何能讓他放得下心來。
在武陟郊外，臨時搭起的十幾頂帳篷裡，宋哲武的司令部很快就緊張地運轉起來，幾部大功率電台貪婪地開始吸收數百公里外飛來的承載著無數信息的電波。
「外蒙南下的徐放和趙鳳武兩部的前鋒都已經進入晉北，其中徐放部前鋒已經通過偏關，趙鳳武部前鋒已達到右玉，兩部主力明日凌晨3時前也都能到達他們前鋒現在所在的位置。據他們在電報中報告，兩部已經奔行八個小時，部隊情緒很好，可是馬匹很疲勞，後續行軍速度會下降。徐放部前鋒在明日6時前會趕到忻州，主力要在十點以後到達；趙鳳武部明日八點前能到達山陰、應縣。」
在宋哲武的帳篷裡，夢曦正在向宋哲武和王敘匯報剛剛收到的各部進展情況。
「既然駐忻州的馬良三十七師已經被李副參謀長調動西進臨縣，原計劃徐放部全部經由忻州進至太原的計劃是否應該更改？我建議，徐放部前鋒仍按原計劃到忻州，後續到達的主力改走靜樂、古交、清徐至太原。並在靜樂、古交兩地各留下一個團，防止馬良反撲。」
能臨機變更計劃，做出正確判斷，對於一個作戰處長並算不上什麼出眾的地方，可是提出在靜樂和古交這兩個可以由臨縣方向進擊太原的方案，就不同了。如果馬良得知第四路軍幾十萬大軍已經進入山西，特別是太原已經失守，一般情況下他是不會選擇進擊太原的。不過，因為太原對於閻錫山和晉綏軍，甚至是宋哲武來說都是太重要了，誰也不敢保證閻錫山不會不顧一切的採取這個下策。
夢曦對計劃的適時更改，就是為了預防萬一，而且宋哲武明白，夢曦心裡非常清楚他要保全太原，不願意在太原出現戰火的心思。做事謹慎、細膩、周全，這是夢曦的長處，宋哲武非常欣賞這一點。
不過宋哲武並沒有表露出他的欣賞，他認為夢曦還需要不斷的學習，積累經驗，才會有更大的發展。
「可以。告訴徐放和趙鳳武，長途奔襲馬匹疲勞時一定的，不過時間對我們很重要，一定要盡快趕到指定地點，就是把馬匹跑死，他們全都變成真正的步兵，也在所不惜！」宋哲武淡淡地說。
夢曦飛快地起草完命令，宋哲武過目後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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