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中原大戰大戰（四）
可是，當樂呵呵的閻錫山和宋哲武一起來到碧沙崗馮玉祥的司令部後，特別是閻錫山有些炫耀似的告訴馮玉祥，他已經把綏遠和內蒙都交給宋哲武，宋哲武已經答應放棄河南時，還是差點把馮玉祥氣了個半死，那內蒙本就是一個「無主」的地方，自己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馮玉祥雖然既後悔又失望，可還是面不改色地熱情接待了閻錫山和宋哲武。
閻錫山帶來的二三方面軍作戰計劃，還是以馮玉祥在太原時和閻錫山商定的計劃為藍本，變化不是很大，僅僅是因為各部隊因為路途和其它原因，到達指定地域的時間不同，而做了一些小的調整。
作戰計劃的主要內容是：仍以徐州、武漢為第一期作戰目標，分由津浦、隴海、平漢三路進攻。津浦路方面由第三方面軍擔任主攻，以徐州為目標採取攻勢；隴海、平漢兩路，因第二方面軍由西北東調，集中需時，暫時採取攻勢防禦。隴海線暫時也以第三方面軍為主力，孫殿英、萬選才、劉茂恩、劉春榮等部及石友三之一部均歸第三方面軍前敵總指揮徐永昌直接指揮調遣；平漢線以第二方面軍為主力，由樊鍾秀部配合作戰。在平漢路以東，隴海路以南的三角地帶，設防於蘭封、木巳縣、扶溝、許昌之線。以第二方面軍第四、五兩路軍約十萬兵力為機動預備隊，控制在通許、尉氏、鄭州、洛陽等處，以策應各方。
中央軍主力如進攻津浦線，這支軍隊即長驅蚌埠，以威脅中央軍後路；如中央軍主力由平漢線進攻，這支軍隊即轉向武勝關方向，策應兩路正面部隊，以轉移攻勢。
要說變化最大的，就是閻錫山在這份新計劃裡提出，由於二、三方面軍要在平漢、隴海、津浦三個方向發起攻擊，這些戰場從西到東幾乎貫穿半個中國，地域遼闊，各個戰場要協調行動很困難，需要設立一個前敵總司令來統一指揮協調各個戰場的軍事行動，而且閻錫山還出人意料地***馮玉祥的得力愛將鹿鍾麟擔任這個前敵總司令，而由徐永昌任副總司令。
這倒不是閻錫山大公無私，其實閻錫山最想的還是由徐永昌來擔任這一職務，只是他考慮到平漢線和隴海線的部隊都是以西北軍為主力，以及馮玉祥控制的那些小雜牌，他閻錫山只是派了徐永昌率領孫楚、楊效歐和關福安三個軍協助，這兩個地方他幾乎就插不上手。沒有西北軍的將領來指揮，很可能出現指揮失靈的問題。
而宋哲武這個晉綏軍副總司令的主力部隊現在還窩在太行山在整訓，而且閻錫山也根本不願意宋哲武在前面衝鋒陷陣。這樣，這個前敵總司令不給西北軍的人也實在說不過去。
對於閻錫山的建議，馮玉祥自然是舉雙手贊成的。如果是閻錫山建議徐永昌擔任這個前敵總司令，因為西北軍的糧餉彈藥都要靠閻錫山供給，他自然不好拒絕，可是他會很擔心閻錫山會借此機會，利用和蔣介石大戰的機會，藉機削弱西北軍的實力，這可不利於以後他和閻錫山分庭抗禮爭奪權力，那畢竟是要靠實力說話的。
閻錫山如此做，馮玉祥認為這正是閻錫山真心反蔣的表現，至少是在趕走蔣介石之前，閻錫山不會再和自己耍手段，玩花招。
辦好這兩件事後，因為大戰一觸即發，閻錫山這個喜歡事無鉅細都要親自過問的總司令，自然不會再在鄭州多呆一刻。因此，閻錫山謝絕了並不是十分盛情的馮玉祥的宴請，當然也拒絕了宋哲武的挽留，要連夜趕回去。
馮玉祥和宋哲武率領西北軍在鄭州的將領和王敘、張濤等人在火車站給閻錫山送行，在閻錫山即將上車時，在宋哲元、石敬亭、孫連仲等一干將領的一再示意下，鹿鍾麟十分無奈的上前一步，對閻錫山說：「總司令，鍾麟有一事要向總司令報告。」
不用等鹿鍾麟說完，馮玉祥也知道他要說什麼，宋哲元、石敬亭、孫連仲等人的小動作他早就看在眼裡，高傲的馮玉祥對於這些人的行為很有些惱火，本想制止，可隨即又暗自歎息一聲，把臉微微轉到一邊。
有些詫異的閻錫山看了馮玉祥一眼，微笑著說：「瑞伯老弟，即將開始的大戰蒙和煥章可就都指望你了，和蒙就不要再客套，有什麼話就直說，蒙是決不會怪你的。」
馮玉祥的不滿表情，鹿鍾麟是看到了的，可是一想到幾個老兄弟的殷殷囑托，鹿鍾麟只是稍微猶豫了一下，咬了咬牙還是說：「總司令，您答應撥付給我們二方面軍的糧餉……」
鹿鍾麟一提到糧餉的事，閻錫山就不由老臉微微一紅，為了掩飾自己的窘態，閻錫山搶著對馮玉祥說：「煥章兄，糧餉不是早已撥付給你們了嗎？難道還沒有運到？蒙回去馬上催促他們。」
接著又訴苦說：「現在各處都向蒙討要糧餉彈藥，蒙的壓力很大啊！蒙這些天正在抓緊籌措，張漢卿雖然沒有表態反蔣，可是他已經答應支援我們一些彈藥，這些彈藥一到，蒙都撥給你們。」
閻錫山不回答鹿鍾麟的話，而是直接跟馮玉祥訴苦，就是因為他十分清楚馮玉祥的性格，馮玉祥是絕不會為了幾個「小錢」當眾和自己計較的。
同樣十分瞭解馮玉祥的鹿鍾麟，也忙搶著對閻錫山說：「糧餉彈藥確實已經撥付，彈藥雖不是很充足，可到也夠用。只是糧食和軍餉都只到了一半，為了用這些糧餉多支持一段時間，下面的多數部隊每日只能吃玉米面窩頭和鹹菜。即使是這樣，有些部隊還不敢吃早飯。大戰在即，總不能讓弟兄們餓著肚子上陣吧！」
「竟有這等事情？」閻錫山滿臉詫異的神色反問。
接著又不等鹿鍾麟說話，憤慨地轉頭對身後的副官處長律德煥說：「你回去馬上給蒙徹查此事，看看是什麼人這麼大膽，竟然敢耽擱糧餉的發放，誰敢在這上面做手腳，蒙就要殺誰的頭。」
閻錫山的臉色變換極快，這讓站在一旁的宋哲武驚訝萬分。
閻錫山又滿是歉然地對馮玉祥說：「煥章兄，這件事蒙一回去就會徹查，很可能是下面哪一個環節周轉不開，畢竟現在的一百多萬部隊的軍需都要他們辦理。蒙一再對下面說，現在所有參戰的部隊都是蒙的部隊，在糧餉彈藥的分配上，絕不能有親疏遠近之別，故意剋扣西北軍糧餉的事情是絕不會有的。」
接著閻錫山又對鹿鍾麟說：「瑞伯老弟，你回去告訴西北軍的將士們，原本蒙為了籌措款項，已經委派陸宗輿在天津和外國財團商談好了借款，可是蔣介石得知消息後，竟然指使外交部照會各列強，不准他們借款給蒙。特別是他們竟然說動了美國駐華公使約翰遜，讓約翰遜發表了一個美國政府不支持任何反對中央政府的聲明。有約翰遜帶頭，英、法、日等國都表態保持中立，所以，現在外國人都不敢借款給蒙。以至於，現在糧餉一時有些不湊手。」
閻錫山如此說，就是想讓馮玉祥、鹿鍾麟、宋哲元，甚至也包括宋哲武明白，我閻錫山也不是開銀行的，我也是盡力了，有照顧不到的地方大家還要「忍受」一下。
不過，閻錫山也怕馮玉祥、宋哲武，以及他們手下的一干將領灰心洩氣，又信誓旦旦地說：「至於錢的事情，煥章兄和文戈老弟你們請放心，蔣介石既然不讓外國人借錢給蒙，蒙就不跟他客氣了，蒙已經著手安排接收天津海關。天津海關現在是全國第二大海關，每年海關的稅收就佔全國的五分之一，每月都會有幾百萬，一旦我們接收過來，不僅我們在財政上會有好轉，還會大大地打擊南京的財政……」
閻錫山在安慰馮玉祥、宋哲武，以及鹿鍾麟等人後，急匆匆地上了他的專列走了。
宋哲武雖然不知道閻錫山接收天津海關的細節，可是他知道閻錫山在真實的歷史上是沒有成功的，閻錫山這僅是望梅止渴畫餅充飢罷了。而且，即使閻錫山接收成功，對西北軍的軍餉也絕不會和他的晉綏軍一樣待遇，這也是中原大戰閻錫山和馮玉祥失敗的一個主因。
目送閻錫山的專列離開，馮玉祥看了一眼神情頹喪的鹿鍾麟、宋哲元、孫連仲等將領，長出一口氣說：「文戈老弟，人窮志短，瑞伯他們也是為了西北軍的弟兄們著想，你不要見怪。不過，文戈請放心，我們西北軍官兵都是窮苦人出身，苦慣了，只要有一口吃的就可以，這些我們都能忍。」
馮玉祥望著閻錫山專列離去的方向，苦澀地說：「只要百川能以大局為重，認認真真地反蔣就好。」
接著，又自然自語地說：「我相信百川應該明白，這次反蔣一旦失敗，不僅是我馮玉祥，就是他閻百川也一樣，都會淪入萬劫不復的境地，我們在南京的那位盟第是絕不會再給我們機會的。」
說完，馮玉祥揮揮手，示意鹿鍾麟等將領跟著他離開。
馮玉祥走了幾步，又停下腳步，轉身對還在若有所思的宋哲武說：「做大事必須有大心胸，文戈，我很看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