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中原大戰拉攏(五)
宋哲武知道,這是閻錫山要把話頭往正題上引了。宋哲武抱定一個宗旨,那就是就不主動提反蔣一事,一定要閻錫山自己提出來,他才可以佔據有力的位子,所以只是靜靜地聽著也不搭言。
閻錫山自顧自地接著說:「我的那位盟第說,『如果非要中央出面借款也可以,不過山西地方必須籌足百分之四十的資金,而且建好後要交給鐵道部,由中央統一管理調度』。修建鐵路不僅利民興商,也為是地方增加財政收入,地方可以以此收入興辦更多利民之事,使地方財政形成良性循環。把鐵路交給中央,那蒙豈不是為他人做嫁衣了。」
按蔣介石的意思,同蒲鐵路由中央出資百分之六十,山西地方自籌餘下的百分之四十,在宋哲武看來應該是很公平的。如果山西修建鐵路願望迫切,拿出部分資金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如果山西一分錢不掏,蔣介石也無法跟其他省份交待,那樣才真正是不公平。
況且,對於有著強大軍力的閻錫山蔣介石也根本不放心,他甚至會怕閻錫山把建鐵路的款項挪作它用;蔣介石同意出百分之六十的資金,鐵路建成後收歸國有,這本無可厚非,現今國內各鐵路局都還是各自為戰,不要說聯運,就是互相配合都很少,鐵路的巨大運力根本就發揮不出來,中央如果把鐵路都收歸國有,事權統一,就可以順利實行聯運,發揮出更大的鐵路效力。
其實,說穿了,還是閻錫山不願蔣介石的觸角伸進他的山西。閻錫山的晉綏軍相對穩固,除了閻錫山統御有方外,閻錫山努力保持山西相對***,盡可能不與外部接觸也有很大關係。閻錫山的這些心思宋哲武這個後來人可是再清楚不過的。
在這個話題上,宋哲武實在想不出蔣介石有什麼可以指責的地方。
略一思索,宋哲武對閻錫山說:「總司令,我今天在四味齋遇到了陳公博和我們晉綏軍中的兩元大將。」
宋哲武的話讓閻錫山感到一陣驚喜,不僅是宋哲武和陳公博,就是所有在太原的各路勢力的代表們也都在他的全面監視之下,他們的一舉一動沒有能逃得過他閻錫山的眼睛的。
宋哲武今天的所作所為,除了在宋哲武的興華廠區裡的事情閻錫山不清楚,因為那裡至今還沒有招收一個山西本地人,政衛組的勢力一直插不進去外,宋哲武今天的一切活動閻錫山都清楚,甚至陳公博和宋哲武,以及和李服鷹、李生達的談話內容,閻錫山也大致知道。更不要說宋哲武大張旗鼓去見商震這件事了。就連陳公博回到山西大飯店後,馬上給汪精衛擬就了一份報喜電報,並在半個小時前派人坐火車去天津發這件事,閻錫山也是一清二楚。
對於宋哲武主動提起和陳公博見面的事,閻錫山既驚呀又喜出望外。驚訝的是宋哲武就這樣把令陳公博驚喜萬分的機密大事告訴了他;高興的是,這說明宋哲武是個明白人,對陳公博許給的名利根本就不感冒。
雖然汪精衛的名頭大,可實力才是最重要的,只有和他閻錫山在一路才是最有希望的,也是最實際的。而且閻錫山還認為,宋哲武如此做,已經在一定程度上,隱含地向自己表白了和他一同反蔣的態度,這絕對是讓閻錫山大喜過望的事情。
不過閻錫山並不想讓宋哲武感受到他內心的驚喜,只是淡淡地說:「公博文人出身,談吐風雅,最近又十分喜歡和我輩軍人接觸,文戈能和他閒聊一二倒也很能助助酒興。」
閻錫山話鋒一轉,語意雙關地說:「文人們往往臨危退縮,甚至朝秦暮楚。文戈你可能還不知道吧?公博是***民國十年成立時的十三位創始人之一。蒙在南京時,曾經當過***一大代理***的周拂海告訴我,他們第一次代表大會是7月23日晚在上海***李漢俊的住處召開的,因為巡捕搜查,後來會議轉移到嘉興南湖一艘船上復會,可是在嘉興就再也找不到公博了。周拂海嘲笑說,公博被法國巡捕嚇壞了,跑回了廣東。以至於現在***只承認創始人有十二人。」
宋哲武一直認為陳公博是一大的創始人之一,雖然第一次會議實際有代表十三人,可是武漢小組的包惠僧是受陳獨秀委派代表他個人參加會議的,至於***是否不承認陳公博的代表資格,宋哲武可不是很清楚。對於閻錫山說的這段他還是第一次聽說,不過出自同為一大創始人的周拂海之口,可信度還是很高的。
閻錫山話裡的意思宋哲武是聽得出來的,那就是告訴宋哲武,陳公博是靠不住的,隱含的意思還有他閻錫山才是宋哲武的最好選擇。
閻錫山沒有理會有些錯愕的宋哲武,有些傷感地接著說:「舒民和慕顏和宜生、桐軒、印甫都是蒙的勇將、愛將。」
宋哲武知道這是閻錫山在說李生達、李服膺、傅作義、張蔭梧、趙承綬,這些人裡李生達、傅作義、李服膺三人關係最密切,而張蔭梧和傅作義則水火不相容,甚至張蔭梧在北平揚言『傅作義一個降將不配和他同列』。
閻錫山的心情宋哲武很理解,李生達、李服膺和陳公博走得近,就說明他們對閻錫山生了外心。這兩個人可都是閻錫山一手提拔起來的!
閻錫山靠在椅子上又幽幽地說:「民國十五年,西北軍圍攻大同城時,舒民任山西陸軍第10團1營營長,負責大同北門防務,遭到猛烈攻擊。戰事最激烈時李營每兵一晝夜扔手擲彈近30箱,可見戰事之激烈。城內晉軍苦撐日久,軍心動搖,漸有開門投降之議。是時蒙因舒民作戰勇猛,升任他為第10團代團長,舒民力主抵抗。雙方對峙5個月,西北軍終不能克,且因全局受牽制,無法集結主力於雁門關,乃被迫撤回綏遠以西的五原一帶。由此,蒙在數月之內一再提拔他,舒民由營長而團長、旅長,並擢升第15師師長兼晉北鎮守使,直到現在的第四軍軍長。」
「可是自從北伐後,有些人的心思就變了,當年奉軍退回關外時,蔣介石來北平,舒民獲悉後,竟主動從天津乘火車向南駛出五站遠迎蔣。」
閻錫山長歎一聲,神情黯然地低聲說:「可惜啊!蒙現在已經再沒有更高的職位給他做了,只有坐在南京那個位置上的人才有這樣的能力。」
此刻的閻錫山微靠在椅子上,臉色很不好看,全沒有往昔稱霸一方、叱吒風雲的神情。
宋哲武不僅對閻錫山有了一絲同情,可這也就是一轉念,宋哲武安慰閻錫山說:「總司令,兩位李軍長也許就是和陳公博偶遇,他們對您的忠誠並不是隨便那個人就能奪走的,總司令多慮了。」
閻錫山有些歉然地一笑說:「文戈說的是,即使他們一時糊塗,早晚也會明白的,我們晉綏軍的人在別處即便暫時受重用,終究還是雜牌,只有在蒙才會把他們當做正統嫡系。」
閻錫山把晉綏軍和雜牌說得特別重。宋哲武明白閻錫山這話也是給他在聽,告訴宋哲武他在蔣介石的中央軍裡就是雜牌一個,不管他如何能幹,蔣介石也絕對不會把他當做嫡系對待。
「文戈,我的這個盟第一向只重用黃、陸、浙、一這四系人員,這你一定是知道的。其他的人基本都是給了一個閒職,西北軍和我們晉綏軍系統的人還好些,這也是他要分化瓦解我們。就拿文戈你來說,東殲蘇軍,北收外蒙功勞不可謂不大,這還不算文戈奔襲武漢、接應韓復矩之功。可蔣介石僅僅給你一個太行行署主任,外蒙的那個副主席還被他硬生生地奪走了。雖說也給你增加了幾個番號,可是軍費卻沒有按第四路軍需要的實數發放。可是給張學良卻很大方,每年軍費竟然是一千萬,而且還不要東北的稅收。」
說到這裡,閻錫山不由得一拍椅子扶手。見宋哲武只是笑著不出聲,閻錫山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宋哲武有些奇怪,據說閻錫山從來不喝外面的水,每次外出都是自帶,今天怎麼改了習慣了。忙喊梁璧進來給閻錫山續茶。
其實閻錫山從不在外面喝水是真的,在外面時閻錫山從不喝水,就是渴也是忍著,只有回到下榻處,才會喝自己帶來的水,即使是在北平、天津他的兩元大將的地盤也是如此,更不要說在南京了。只是今天是個例外,一是閻錫山不好那樣小心,怕宋哲武不快;二是、閻錫山認為宋哲武絕不敢在太原做對他不利的事,更不要說暗算他了。
待梁璧退出去後,閻錫山繼續說:「可對我們就不同了,蔣介石這兩年來以統一稅收的名義把各省財稅都收歸中央,就連天津鹽運屬也被收走。這還不算,蔣介石這一年來就是連北平和天津駐軍費也一再拖延,這半年來更是一分沒給……」
見宋哲武一副甘心受教的神情,可就是一言不發,閻錫山有些著急,決定再加一把火。
「今年的元旦,蔣介石在《中央日報》上發表《以氣節廉恥為立國之本》的文章,想必文戈是看過了。他大罵所有反對他的人,『以投機取巧為智,以叛亂反覆為勇,氣節墮地,廉恥道喪』,還殺氣騰騰的教訓道,他『以順討逆,制栽反側,勘定內亂,如摧枯拉朽般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