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伏擊(三)
孫良誠是凌晨時到達鄭州的,他一到鄭州,龐炳勳匆匆和孫良誠見了一面,就以急於去鞏縣佈防和為孫良誠的部隊騰出軍營休息為由,連夜率領他的暫編十四師西撤鞏縣。
對於龐炳勳的做法,孫良誠不僅沒有多想,反倒很感激龐炳勳,只是馮玉祥給他西撤的命令也很急,他也不願意在鄭州多做停留,安排一個旅在鄭州等候後面的軍需列車,其他部隊在龐炳勳走後,也陸續西撤潼關。
孫良誠是凌晨4時從鄭州出發的,因為軍需列車一到,就要馬上撤離鄭州,留下的那個旅並沒有進駐原龐炳勳部留下的軍營,只是在車站就地休息,埋鍋做飯,準備早餐。這裡畢竟駐紮著第四路軍的部隊,旅長趙鳳武派出一個騎兵偵察排向東偵查接應軍需列車。
由於很快就要撤離鄭州,這個旅甚至都沒有接防鄭州防務,只是在車站四周佈置了警戒陣地。
早上5點半多,派出去向東接應偵查的那個騎兵排長帶著兩個帶著傷的騎兵跑了回來,報告說他們在張胡橋遇到第四路軍的伏擊,第四路軍已經在哪裡設置了阻擊陣地。
趙鳳武知道軍需列車和押運的那個加強營是完了,既然第四路軍襲擊了他的騎兵排,那就是說,第四路軍已經向他們開戰了,第四路軍在鄭州附近有六七萬人,這他是知道的,以他這個旅要去救援軍需列車那是不可能成功的,弄不好連他這個旅也要搭進去。而且,既然第四路軍已經動手了,他再在鄭州待下去可就危險了。當下不敢怠慢,連早飯也顧不上吃,一面命令全旅立刻上車西撤,一面給孫良誠發電報告情況。
雖然趙鳳武沒有任何耽擱,可還是晚了,他的列車剛一出站,宋哲武的警衛旅的部隊就衝進了鄭州,隨即展開佈防。
凌晨時,當宋哲武得知龐炳勳和孫良誠的部隊都連夜撤離鄭州,就知道,他的計劃過於保守了,他在柳林留守的部隊有第二團、警衛旅和一師炮兵團、輜重團。
他之所以留下這麼多部隊,是怕孫良誠在得知他的軍需列車被襲後,會惱羞成怒攻擊柳林鎮,可現在孫良誠的部隊根本就沒有在鄭州停留,只留下了一個旅在鄭州,看來是在等軍需列車到達後,在一起西撤。
這樣他留在柳林的部隊就太多了,而要打西北軍伏擊的張亞飛卻只帶了缺了兩個營的一團。
宋哲武立刻改變命令,命令二團和炮兵團馬上連夜趕到須水加強伏擊部隊力量,命令孫立的三團解決西北軍軍需列車的押運部隊後立即趕往須水,配合張亞飛圍殲西北軍趙鳳武旅。派警衛旅嚴密監視鄭州車站內的西北軍動向,但不要攻擊他們,只要他們離開車站就盡快佔領鄭州,防止他們見被堵住去路再撤回鄭州,宋哲武可不願意在鄭州市內和西北軍作戰。第四路軍火力強大,在野外才能最好地發揮他們的火力優勢。
張亞飛在須水以東設置的伏擊陣地,離鄭州只有十五華里,現代由於鄭州市區大幅擴張,這裡就是鄭州的市郊。
張亞飛怕趙鳳武發現情況不對,縮在鄭州不出來,事先沒有並拆毀鐵路,也沒有設置路障,直到列車距離他的陣地兩里多時,才命令炸毀了陣地前的一段鐵軌。
爆炸聲讓趙鳳武旅的軍列緊急剎車,停了下來,趙鳳武忙派出一個連前出查看情況。
當那個連小心翼翼地接近爆炸點時,迎面一陣密集的彈雨立刻打倒了幾十人,其他的人立刻撤了回來,撤回的路上又被幾十發迫擊炮彈炸死炸傷二十多人。
趙鳳武知道這是第四路軍不肯放過自己這個旅了,立刻命令部隊下車展開,他要組織部隊盡快衝過去,否則,第四路軍的大部隊一圍上來,他這四千來人還不夠人家塞牙縫的呢。
兩華里的距離完全在迫擊炮的射程之內,他的部隊剛一下車,就立刻遭到對面飛來的大量迫擊炮彈的轟擊,下車的部隊立刻就亂了套,四散躲避炮彈轟炸,沒下車的部隊都猶豫著不敢下車,氣得趙鳳武大罵,強令部隊下車。
趙鳳武匆忙的觀察了一下對方的陣地,第四路軍的陣地以鐵路兩側的幾個稍高的土包和台地作支撐,呈半圓型在他們三面設置了戰壕陣地,他的部隊現在幾乎被包圍了,現在如果是退回鄭州,他的一個旅想要守住鄭州待援,幾乎是不可能的,眼前只有一條路,那就是冒死衝過去,孫良誠知道軍需列車遇襲,一定已經回頭接應他了。
趙鳳武立刻指揮他的一團作為全旅前鋒,進攻前方第四路軍的陣地,務求一舉衝破對方的陣地,為全旅打開通道,三團殿後,他率旅部隨二團在中間,準備在一團突破第四路軍的陣地後立即跟進。
幾個團長費了好大勁才好不容易地把部隊組織起來,趙鳳武的一團在炮火中根本無法組織起像樣的衝鋒隊形,只是簡單地以營為單位,分三波展開進攻。
因為兩側都有第四路軍的伏擊陣地,趙鳳武的部隊不敢過於展開,隊形比較密集,在數十門迫擊炮的轟擊下,不斷出現巨大傷亡,幾乎每一發炮彈都會死傷十來人。
趙鳳武旅僅有的幾門迫擊炮為了掩護進攻部隊,剛剛發射了兩三發,立刻就被呼嘯著飛來的幾十發迫擊炮彈所覆蓋,炮彈的爆炸又引爆陣地旁的炮彈箱,在騰起的巨大濃密的煙塵散去後,西北軍的迫擊炮陣地上已經沒有一個活著的人,幾門迫擊炮都被炸成了四散一地的零件。
在西北軍的部隊距離第四路軍阻擊陣地一百米外,第四路軍陣地上的輕重機槍和各種武器就開始猛烈地射擊起來,密集的彈雨讓西北軍衝鋒的隊伍每前進一步都會付出巨大的傷亡。
在密集的火力射擊下,西北軍第一波衝鋒的隊伍越來越稀疏,在衝到距離第四路軍的陣地六十多米時就再也沖不動了,紛紛趴到地上和陣地上的第四路軍的部隊對射起來。
陣地上的火力由於即要壓制趴在地上的西北軍,又要阻擊西北軍第二波進攻的隊伍,火力明顯分散減弱,西北軍第二波很快就越過第一波的隊伍又向前衝了一段,在從新又變得密集起來的射擊中,也無力再向前衝鋒,不過在隨後跟上來的另一個營的支援下,殘存的人又重新鼓起勇氣吶喊著衝向陣地。
眼看西北軍就要衝上陣地,這時,陣地上突然飛出了成群的手榴彈,隨後陣地上爆發出一陣猛烈的殺聲,躍出成群的草綠色身影,挺著雪亮的刺刀,撲向被手榴彈炸的又稀疏了許多的西北軍,雙方立刻凶狠地衝撞在一起,刺刀碰撞聲、槍托擊打頭骨的瘆人的骨頭碎裂聲響成一片。
衝鋒的西北軍這個一團,一路上在炮彈和各種武器的打擊下,死傷三四百人,一千來人只剩下六百來人。而防守正面陣地的第四路軍是張亞飛的一團兩個營八個戰鬥連的兩千八百多人,西北軍雖然凶悍,可是在人數上相差懸殊,第四路軍不僅拚殺技術嫻熟,就是在兇猛的氣勢上也不輸於西北軍。很快,西北軍衝鋒部隊就被打退。
看著撤回來的僅剩二百多名一團的官兵,二團長紅著眼睛,伸手抄起一支步槍,大喊道:「旅長,讓我的團再衝一次,我就不信殺不出去!」
趙鳳武收回吃驚的目光,看看二團長,又再次看了看從他的眼前一直延伸到幾百米外第四路軍陣地前這一路上四處倒斃的西北軍官兵的屍體,還有周圍不間斷的炮擊,搖搖頭說:「投降吧!我們衝不出去了,不要再叫弟兄們白送性命了。」
孫良誠回援的部隊中午才趕到須水,在張亞飛示威般地用他那四十八門75mm山炮,對著西北軍前面數百米遠的空地上進行了三發急速射後,舉著望遠鏡觀察的孫良誠無奈地下令撤軍。須水以東已經沒有任何槍炮聲傳來,說明他的趙鳳武旅已經不存在了。而且眼前這幾十門山炮的射擊也說明第四路軍的主力就在他的前面,他這兩萬來人,絕對不是對方六七萬人的對手。他也徹底明白龐炳勳為什麼連夜西撤鞏縣的原因了,心裡不由暗罵「這個龐瘸子真他媽不是東西。」
不過孫良誠也暗自慶幸,「多虧自己的主力沒有在鄭州停留過久,否則後果不敢想像。
宋哲武已經把他的指揮部搬到了鄭州市內,就設在龐炳勳原來的師部裡。
由於鄭州以東已經沒有西北軍的部隊,宋哲武又重新調整了部屬:一團駐紮花園口,負責黃河鐵橋的安全;二團和炮兵團駐紮在須水,對洛陽、鞏縣方面進行進警戒;去黃河以北接運閻錫山給的糧食輜重的騎兵旅已經回來,改駐柳林、杓袁村等地;一師三團和警衛旅、輜重團駐紮在鄭州市內。
同時,集中所有市政府裡西北軍的官員,讓他們交出武器,自願選擇去留,願意回西北軍的,馬上驅逐出鄭州,願意繼續留在鄭州的,要求繼續維持市政運轉,只是他們不得從事危害第四路軍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