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霞沿著漢白玉石欄腳步虛軟地向著下邊走去,面上的虛弱和疲憊是顯而易見。
方才在了內殿裡,身在了高位的女子那一雙嬌媚刺骨的眼神,無端地也便是讓她覺得是膽寒,那自話語中所衍生出來的威嚴和若隱若現的殺意,卻又是如此的清晰可見。
她甚至是能夠清晰的感覺到,若不是顧念著自己的身上或許也是殘留著一絲的柳家的血脈,或許的對於婉貴妃來說,她還算是一個可以利用的棋子。她是當真相信,這次進宮,自己便是會在了這樣的深宮中留下了命來。
不同於先前的那群千金大小姐的如同是眾星拱月一般的簇擁,而她的身邊跟著的,僅僅也只有一個低等的宮人。而這個人還是婉貴妃怕是她第一次進宮不識路的緣故,最後也是勉為其難地派給她的。
嫡女和庶女,如同是天和地一樣的差距,可是這叫她如何能夠甘心。
嘴角輕輕地也便是泛起了一絲苦笑,心中留下的,更多的卻也還是僥倖。她不知道自己的回答,婉貴妃是否滿意,或許說是信了沒有,但是她確實是完好無損的出來了。
腦海中也是止不住地回想著先前在〔儲秀宮〕中的那一幕。也是不由得是暗暗地佩服琛王妃的先見之明。若不是她最後教的自己的保命的手段,否則只怕自己——
心中已經是染上了淡淡的愁絲。實際上,那麼短的時間內,琛王妃確實是沒有和她說些什麼,從前素未平生,今日方才始聞,對於自己這個可以說是對手的女子來說,怎麼可能會有些什麼重要的話語。
縱使是有的那些,也不過是淺淡的兩句問候的話,而唯一的帶著異樣的色彩的,卻是她在她耳邊的輕輕呢喃。
而那句話,眼神倏然也便是劃過了一道詭異的光亮,心中宛若是有了底氣,然後也便是在了心中盡數隱下,而手心卻是因為出了冷汗,被這冷風一吹雙手自然也是盡數冰涼。
即便是到了現在,即便她確實是已經走在了出宮的路上,可是,自己的這一顆心依舊也還是七上八下地忐忑不安,可是在看見了外頭的瑰麗色的夕陽時,卻也還是忍不住地紅了眼眶,絲毫也是不敢哽咽出聲。
眼見著這天色也是漸晚,眸子也是輕輕地帶過了身後的這個對她來說是幽深詭譎的宮殿,心頭一跳,倏然也便是加快了腳步,急急忙忙地向著外邊走去。
今日她腳步匆匆,可是卻是從未想過了,終有一天,自己竟然也也會是被囚禁在了這樣的漫無邊際的幽冷深宮,而那個時候,所有的榮華富貴,權勢地位,唾手可得。
那些曾經蔑視,鄙夷她過的所有的人,卻都只是化為了她腳邊的螻蟻,最後匍匐在了她的腳下。
斗轉星移,滄海桑田,在那一刻,所有的卑微的情感,竟然是如此的清晰可見,卻也是那麼的冰涼,最後卻也是化為了一生的夢魘。
〔婉心宮〕。
自柳青霞走後,婉貴妃面上的冷色已經是漸漸地舒緩開了,端坐在了高位上,然後也是輕輕地也便是執起了放置在了一旁的杯子,甚是滿足地呷了一口,也才是小心翼翼地將手中的杯子放在了一旁。
眸色端莊,眼中也是染上了幾分淺淺的平和。面上不經意地也便是閃過了幾分淡淡的蔑視,看似是對著已經是走遠了的柳青霞,可是其中的意味來,只怕誰也是猜琢不透。
身邊一直也都是候立著的大宮女,鶯兒,倒是慣會察言觀色,細細地看了一眼婉貴妃的面色,不過是片刻後,一張自得意滿的面上也便是已經染上了幾分的的的意,想了想,也便是試探性地開口道,「娘娘,此事——」
「無妨,本宮倒是要看看,有了皇上的恩寵,幾家勢力,那對母子還是能夠在這個已經是被本宮所掌握著的深宮翻出了什麼樣的花樣來。」婉貴妃則是面色倨傲,嘴角隱隱還是閃過了好幾分的不屑。似乎是全然也是沒有看在了自己的眼裡。
也許是這麼多年以來的在宮中的肆無忌憚,讓她完全也便是沒有將重新復出的徐皇后連著景嫻放在了心上。
或許,在她的眼裡,景嫻所展現出來的睿智和氣勢或許也不過是一個巧合。一個身處了鄉野十年,不懂禮教,不明是非的巧合,否則,若真的是金枝玉葉的大家閨秀,又是如何能夠有這樣的表現。
果然是真性情,可惜的是,這樣的真性情,在了這樣的宮中,可是活不長。
「母妃!」自宮門外忽然也便是跑進來了一個是身著宮裝的明媚秀麗的女子,看著坐在了高位上的女子,腳步匆匆,面上不禁也是劃過了幾道淺淺的怨恨之意。
此人正是婉貴妃所出的二公主,蕭錦縈。
「縈兒。」看著這般的怒氣匆匆,毫無姿態儀容,毛毛燥燥的女兒,婉貴妃的眸子也是閃現了幾分的不悅,眸色也是冷淡了下來。
可到底也是顧及著實自己的女兒,女孩子面皮薄,本想已經是到了嘴邊的話,想了想,最後也還是輕輕地嚥下。可是狠厲地眸子卻是掃過了跟在了自己的女兒身邊的好些
「母妃,你怎麼能如此容易地也便是放那賤人出宮了。」蕭錦縈怒氣沖沖,忙不迭地也便是上前問道。
顯然從身邊的人底下,聽見了一些消息的,可是沒成想,那賤人竟然是如此好運,還能夠是如此安生了出了宮去。
「放肆!本宮教你的規矩去哪裡了。」看著蕭錦如此毫無尊卑,肆無忌憚的模樣,婉貴妃的面上也是不由得染上了幾分惱恨,語氣冷淡,心中也是多了幾分不喜,「你這是在質問本宮。」
*「兒臣,兒臣——」聽到了如此冰冷的聲音,蕭錦縈心頭不禁也是一顫,整個人都是不禁愣住了,然後也是慌裡慌張地也才是想了起來,自己還未曾沒行禮,急急忙忙地也便是打算補上,生怕也是被人給厭棄了。
可即便是如此,卻也是迅速地紅了眼眶,心中不禁也是染上了越加是濃重的惱恨,最後卻也只是化為了一陣蠻纏,「母妃,你可是要為我討回了公道。」
說到底,這也還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更加地也是已經寵愛了如此多年的親身女兒,不滿雖有,可自然也是不會僅僅因為了這樣的一件小事就是厭惡了她。
又見她是如此的可憐兮兮的模樣,到底也是已經是心軟了,語氣也是緩了不少許,「行了,起來吧。」
蕭錦縈自然也是聽出來了婉貴妃口中的語氣,心中稍安,然後也便是迅速地站了起來,三兩步也便是行到了婉貴妃的身邊,「母妃,那賤人實在是太過囂張,竟然是敢如此地對待兒臣,如此一來,這宮中日後哪裡還會有兒臣的立足之地啊。」
眼神快速地也便是閃過了一道算計和惱恨。那琛王妃果真是著實可恨,這進宮第一日竟然便是敢駁了自己的面子,害得他在了一眾人的面前也都是抬不起頭來,叫人在暗地裡也是偷偷地笑了好幾天,這梁子可也是就此結下。
「縈兒。」婉貴妃的眸子也是淡淡地看蕭錦縈一眼,然後也才是輕輕地拉住了她的手,輕輕地安撫了兩下,「此事你無需再管,母妃自有主張。」
她不比自己的女兒,心裡想著念著的,也不過都是那些羞辱了自己的女人,至死不休。
她是婉貴妃,而她在懲治了一個人的時候,絕對是會搾乾了她的最大的利益。而楚家的女兒,琛王妃,這樣的身份,在她的眼裡,還是能夠好好利用一番的。
「母妃,可是那賤人竟然敢是如此對我。」蕭錦縈自然也是深知自己的母妃的為人,一聽見了她的話語,心中也便是已經明白了幾分,可是到底的也還是有幾分心有不甘,頓時也便是有些不依不饒道。
「你放心,我自然會是為你討回了公道來。」婉貴妃無奈,也便是輕輕地回過了頭,看了自己的女兒一眼。雖然那楚景嫻對她來說還是有用的,可是在搾乾了她之前,為縈兒小小地出一口氣,還是便宜的。
「多謝母妃。」得了母妃所保證的話,蕭錦縈的面色頓時也便是轉悲為喜,眼瞳裡迅速地也便是染上了一抹得意,面上隱隱也便是閃現了一陣幽暗的笑意。
「你這丫頭。」婉貴妃輕歎了一口氣,無奈地笑了笑,然後也才是轉開了眼,拿了一旁的茶杯,放在了自己的嘴邊,小酌一口,最後也才是宛若是不經意地問道,「你和那楚家的大公子如何了?」
說起了楚家大公子,年紀輕輕,已經是官至一品的中書令大人,人品貴重,龍章鳳姿,更是楚家的嫡長子,內定的繼承人。
就是婉貴妃也是不得不誇讚這楚家還是慣會養孩子的。如果說是縈兒能夠奪得了楚景曜的歡心,那麼楚家的這一派勢力忘也便是可以盡數收入了囊中了,若是成了,也是太子天大的助力。
如此一來,這楚景嫻和琛王的結合也便是一個天大的笑話,而她也是能夠在了徐皇后的臉上,是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可以說是一件百利無一害的事情。
「母妃——」即便是平日裡是再如何的囂張跋扈,到底也不過是一個才及笄的小姑娘,說到了自己的婚事後,自然也是羞紅了臉。
可是一想到了那楚景曜對自己的冷漠,卻又是淡淡地白了面色,臉上也是沾染了些許不屑的郁氣來。卻又是不知道該是如何來說。
婉貴妃自然是看在了眼裡,心中也是有素,一邊也是暗暗地惱恨著自己的這個女兒的無用,卻也是完美地掩蓋了自己的面色,就好像是一個極為是為自己女兒著想的母親,「楚家家世清貴,楚家的大公子,也是個難得的不錯的良人,母妃無能為力,若是自己想要,是得好好把握。」
話語中似乎也還是帶有著淺淺的誘導,可再一次仔細聽,卻也不過是一點虛無的感歎,「說起來那琛王妃竟然也是那楚家的小姐,可不就是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蕭錦縈忽然也便是靈光一閃,也是,若是自己嫁入了楚家,成為了楚家的長媳,而那楚景嫻不過是楚家的一個出嫁的女兒,她即為是公主,又是長嫂,自然也是可以好好地管教管家自己的『小姑子』的。
而自己身為了皇上最喜歡的女兒,最為是尊貴的公主,這樣的天大的榮耀,那楚家想來也是不該拒絕才是。
面上滿滿地也便是升起了一股子桀驁,自得意滿的厚重模樣,極為是自傲,「母妃放心便是,楚家長媳的位置,本公主是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