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的意思是——」顧氏輕輕地抬眸,一雙似笑非笑,似水溫柔的眸子也便是落在了楚博濤的身上,倒是對他這突如其來的念頭有些意外,面上一頓,心中雖然已經是有了思量,可也依舊是對著他恭敬地問道。
「嫻兒既然也都是訂了婚事,她身為長姐,自然也是早些出嫁了的好。」楚博濤語氣略微有些冷淡,看著顧氏的目光滿滿也都是倚重,「還請夫人多費些心,過些時日,盡快替她尋個夫家。」
這些年他,有顧氏這個賢妻良母在,他一貫也都是不關注內宅。對這個庶女,平日一般也不過是面子情,除了知曉她在京中確實是富有盛名,其他也都還是一無所知的。
只是這樣的盛名,不過是一些脂粉之流的自詡人物,在真正的高位者的眼裡,最多也不過是錦上添花,自然也是算不得什麼的。再說了,過多的盛名只怕也是女子累贅,更是容易為了家族招禍。
可是如今看來,她卻是過於驕縱了。不敬長輩,不敬嫡兄,不友嫡妹。整日裡,卻只是拿著外人說事。雖然是楚家的女兒,可這心思,卻滿滿都是向著她自己,向著柳家的。
旁的沒學會,柳家人的性子倒是學了個十成十,小小年紀,也是心狠手辣。連一個身子孱弱,甚無紛爭的嫡妹也都能下得了手,編排除了一大堆有辱名節的胡話,如今更是人盡皆知。
也罷,果然,柳家的家風不正,養出來的女兒自然也不會是好到了哪裡去。如今,能夠早些嫁出去,也是了了他的一樁心事,省地禍害了楚家的滿門清貴之氣。
依著顧氏枕邊人那麼多年的陪伴,自然也是能夠看出了楚博濤冷淡的背後所掩蓋著的惱意。面上雖然是不鹹不淡,心中實則是滿意的。眼眸光轉,裡邊也是盛滿了清淺的溫柔。
且不是說這嫡庶自古不相容,只是這庶女,脾性確實是大了些,仗著自己微末的出身,瞧著也是越發輕狂了起來。
若是先前,她也無意於一個小輩計較,不過也是面子情,放任了去。可如今她的女兒回來了,她是楚府的夫人,更是一個母親,自是不肯讓自己的女兒受了一個庶女的閒氣。
不管是如何說的,這個庶女若是早些出嫁了,自然也是皆大歡喜的,她沒有理由不願意。
「只是不知道老爺究竟是相看中了哪些人家?」顧氏若若大方,詢問著自己的丈夫。她也不是苛待的主母,自然也是會給楚含妍在最大的可能裡挑個好的。
雖說這相看人家也是主母的事情,可她們這樣的人家,還是和朝堂秘密相關的,這畢竟也是代表了一個家族的未來風向。
楚博濤稍一沉吟,語氣果斷,也便是拍板訂下,「再過幾月,也便是秋闈,到時候選了個才德不錯的也就是了,到時候謀個外放倒也是便宜。」
相府小姐雖是庶女,可是聘給了寒門學子,這樣的一樁婚事,可謂是不得不說的低嫁。顧氏顯然也是沒有想到了楚博濤會是如此的打算,面上先是一怔,然後也就是笑開,淡淡地應了一聲『是』。
如此說來是並不打算將楚含妍訂給了京中的任意權貴。而從另一方面說,即便楚含妍能夠是仗著相府小姐的出身一身富貴無憂,可卻也是相當於是被府裡放棄了的女兒。
如此說來,府中的一應資源,人脈都該會是增加到了她的女兒——景嫻的身上。無論是出於哪方面的考量的,顧氏的心裡也都是高興。
即便是楚含妍也是沒有想到,她一直以來小心翼翼隱藏著的自以為是天衣無縫的秘密,一早就已經是被這楚家的當家人知道了,並且由此徹底地訂下了她的死刑,不知道又該是作何感想,也不知道她究竟會不會為了當時當日的一念之差,充滿悔恨。
大家族裡,講究的最是一個團結。如果說,先前的楚含妍還是值得家族為之謀劃,撐腰。那麼,在陷害了景嫻的這一件事情出來了以後,她就已經是被當家人完全放棄了。
楚家不需要一個身在了楚家,卻心繫柳家,害群之馬的女兒,也是不需要一個汲汲名利,不擇手段,陷害姐妹的女兒,更何況,這個女兒,將一整個家族都拖下了水,被逼著在皇子群黨中站了隊。
雖然這女兒也是被人利用了,可是最後的結果卻是很顯然的,如此拙劣的手段,難道還是怕別人不清楚這始作俑者是誰。既然做了,自然也就是要付出代價。
更何況這不過是一個庶女,即便是再富盛名,再多的人欽慕,又是如何,根本無關大雅。楚家的名聲從來也都不是女子的嬌柔嫵媚頂起來的。
景嫻坐在了一旁,眸子則是輕輕地閃現。聽著這一家子人輕而易舉的幾句話,也就是決定了家族未來資源的分配和謀略,即便是她,心中也不禁是暗暗敬佩,楚博濤是極為是明智的。
激流勇退,楚家的榮耀已經是太過繁盛,無需再是錦上添花,若是家中女子再是高嫁,鋒芒畢露,反倒是不美。歷史上,向來朋黨之爭,皇位之爭,樹大招風,必然衰敗。
心中細細思量著,景嫻才是定了定神,也就是和在一旁暗暗關注著自己的楚博濤都撞了眼神,一時間兩個人都是一愣。
景嫻則是暗暗心驚,只當是心思鬆動,暴露地太多了。不過是眨眼的片刻,那眼眸中的深重也就是化為了一派的無謂和單純,無意識地再次從幾個人的面上掠過。
若是不清楚的人看了起來,只當是方纔那一瞬間的幽然對視,也不過是眼睛糊了,意外罷了。
楚博濤看著如此之快也就是轉變了面色的女兒,心中倏然也便是閃過了幾分興味。方纔的那個眼神,若是他沒有看錯的話,可是洞若觀火,
這些年雖然也是時不時也能從〔桃源縣〕上傳了些消息回來,大體都是性子綿軟,身子孱弱,可終究得還是錯過了這個女兒太多,自然心中也是有些愧疚的。
只是卻是不知道,不過是幾年的時間,這個女兒就已經是成長到了讓人是驚艷的地步。
「嫻兒若是真的不願意嫁給了琛王,直說便是,為父自然也是會想法子替你取消了這道聖意。」楚博濤看向了景嫻的眸子也算是稱得上的溫柔,眼中的信任和滿意是顯而易見的。
聖旨是很重要,可一道是如同死物的旨意,卻是無論如何也是不能夠和她寶貝女兒相提並論的。
「是啊,嫻兒,聽母親的話,這琛王著實不是良配。」顧氏想著自己果然還是要進宮一遭,想法子免了這婚事才是。她統共也就是這樣一個嫡親的女兒,前十年,漂泊在外,重病纏身,如何還是捨得讓她的後半輩子都是寂寥無依靠。
一旁的楚景澤和楚景泓也是紛紛地勸說道,希望景嫻能夠及時改變了主意。他們都是世家貴胄出身,心中雖然是敬佩琛王,正因為明白,才是越發瞭解京城這個大染缸裡捧高踩低的扭曲變態的事實,潛意識裡不希望自己的妹妹遭受到了這些。
若是在他們的看來,還是希望景嫻日後能夠嫁給了一戶人口簡單些的人家,即便是身份低些也是無妨,有了相府撐腰,這一輩子也是順順當當,和和樂樂。
果然還是懷疑了嗎?景嫻面容一僵,眼瞅著楚博濤眼中的正大光明的出聲,心頭也是一軟,自己的這個名義上的爹,瞧著也是威嚴沉著,卻是個老狐狸,只是不知道為何又提到了這件事情。可無論是如何,總歸的還是為了她好的。
「您多慮了,這個婚事,我覺得很合適。」景嫻頓了頓,斟酌詞句,先是安慰地含笑看了焦急的顧氏一眼,而後也才是對著楚博濤鄭重地回答道。
「哦,你可知道琛王殿下,雙腿殘疾,只怕一輩子都是不良於行,如此,你可還願意嫁給他。」楚博濤眼中滿是嚴肅,這話也是希望景嫻能夠想清楚了。
有些東西並不是心中想像中的那麼簡單,倘若是到了日後,真過起了日子來,後悔了,徒成是一雙怨偶,倒也是不如一開始也就是沒嫁了的好。以他的如今的地位和身份,若是退了這婚事,也是未嘗不可的,只是嫻兒的名聲——
「金無赤足,人無完人,更何況也不過是腿疾。我不過是出身鄉野,得聖旨賜婚,琛王殿下人品貴重,能夠嫁與他,也是我的福氣。」景嫻淡笑,「更何況,即便不是琛王,也會是另外的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既然如此,是誰又有何分別?」
「更何況,如今聖旨已下,京中諸人,誰人不曉,還請您三思?若是抗旨不遵,留有隱患,只怕也是徒生禍端。順勢而為,誰說不是另外的一種造化。」
「嫻兒!」顧氏面上焦急,滿滿地也都是不贊同。楚景澤和楚景泓也想要說話,可是下一刻就是被楚博濤揚起了的手給按捺下。斂了神色,焦急地坐在了一旁。
「可是真的決定了?」楚博濤再度打量了自己亭亭玉立坐在了一旁的女兒,眼中的滿意愈盛,「如今,還有補救的機會。你若是真的不願,為父還是能夠活動一二的。」
心中卻是微歎,嫻兒的這一番話,看似是簡單易懂,可也單單是為了這樣的一句話,世家大族裡究竟是犧牲了多少的年輕兒女。也是難為她年紀輕輕,就是如此的明白事理。果然是嫡出的女兒,不是那些來路不正的庶出可以比擬的。
「還請父親,母親,兄長成全。」景嫻站起了身子,輕輕地向著四周福了福。這府中的人,誰對她是真的好,她是知道的,所以也才是心甘情願地喊出了口中的這一些稱呼。諸如是楚景曜,他的心思並不外露,可是關鍵的時刻,卻能夠為你在風雨前撐起了一道牆。
可正因為是知道,面對著這些將自己的放在了心尖上的和自己的血脈相連的親人,她如何能夠讓他們為自己以身犯險,招致禍端。
所幸這賜婚聖旨上的另一個主人公她也是熟悉認識的。日後不過是從一個地方到了另外的一個地方,橫豎不過是換了個地方住也就是了,也少了旁人的算計。想來那男人也不至於是薄待了她。
一大家子的人聽見了景嫻的話,真是有喜有憂,喜的是,景嫻對他們的稱呼改口,如今這情景自然也是說明了女兒,妹妹是真正地將他們放在了心上,承認了。
可憂的是,這麼好的一個女兒,妹妹,闊別了十年,才一回來,一道賜婚,便是慘慘淡淡,骨肉分離。第一次,素來忠貞的楚家人也是對高高在上的皇權產生了嫌隙。
「若是真的不好,確實是有一點。」景嫻淡然含笑的眸眼突然間也便是嚴肅了下來,狀似是遇上了什麼難題。
「哦,有什麼不好?」顧氏率先發問,面上也是極為的焦急,滿滿也都是對景嫻的擔心。
即便是楚博濤還是旁的楚家兄弟,見到了景嫻如此鄭重的面色,也是紛紛沉下了臉,俱是擔心和焦急。只怕是有什麼東西被他們給遺漏了。
「即便如今琛王沉寂,可也是皇室中人。我既為是琛王妃。確實無妨,只是兩個哥哥卻是受了牽連。」景嫻瞧見了他們面上都是如此嚴肅的模樣,心中不禁好笑,卻故意也是
「曜兒和澤兒?」顧氏面上滿滿也都是不解,顯然也是不太明白,這本先是在說女兒的婚事,如何又是牽扯到了自己的兒子的身上。
楚博濤一時之間也是沒有想到,眸子含笑,黑瞳閃閃,看著景嫻,「那你倒是說說。」他也是想要知道,這究竟是何道理。
楚景曜溫潤如玉的面龐先是一凝,眼中存了一絲驚疑,可是在眼瞅到了景嫻眼中一閃而過的狡黠時,瞬間也便是安下了心,只能是淡淡地搖了搖頭,很給面子地也是裝出了一副極為是關心的模樣。
楚景澤面上倒是不動如山,他和景嫻相處的久,對她的些許習性比家裡的人也是瞭解了許多。看她如今的這一副小模樣,心中自然也是明白了,卻也是不捨的拆穿。
楚景泓心裡則又是升起了悶氣,可也是沒辦法,三姐說的是哥哥,如此倒是將他這個弟弟給排除在了外頭了。
「即便是皇家再看中楚府,只怕也是不會再指公主了,哥哥們失了美人恩,還請兩位哥哥勿怪小妹才是。」景嫻深深地看了四週一眼,說完了後也便是掩嘴而笑。
「嫻兒。」顧氏眸眼閃閃,眼中的淚花好像即將要溢了出來,更多的卻還是各種心緒和萬般的複雜。她就一個這樣如珠如寶的女兒,可這女兒心中想的卻還是她的哥哥。有這樣好的女兒,也是老天厚待了她。
「嫻兒——」楚景澤面上的僵硬一凝,語氣瞬間也便是低沉了下來,眼瞳深深,閃動著的是一片複雜,他這個哥哥,說起來的,還是對不起她。
「哈哈,你啊!」楚博濤搖搖頭,想著這女兒俏皮的模樣,心中暗笑,原道是一隻小狐狸。外頭那些風言風語地說嫻兒貽笑大方的市井小人簡直就是瞎了她們的狗眼。這個女兒明顯的是比他所想像的還要是低調沉穩,大氣出色的多,心中不免也是多喜歡了兩分。
「既然如此,你便是放心在家中待嫁,外頭的一應的應酬,自然會是替你擋了去,有你父兄在,斷然也是不會讓你受人欺負了去。」
楚景曜坐在了一旁,眸子一如既往地是溫潤含笑,眼神在景嫻的身上稍稍轉了轉,眸子迅速地也就是閃過了一道暗芒,嘴角輕輕地勾起,劃過了一道淺笑。倒也是個玲瓏剔透的好姑娘。
也罷,日後他多護著一些也就是是了。
簡單地又說了好一番話,楚家人才是和樂融融地圍坐在了一起,吃一頓遲來的早餐。過後,景嫻和楚景泓,楚景澤也便是告別了父母,離開了正院。
楚博濤瞧著幾個子女如此和睦,心中自然也是極為的滿意和樂的,淡淡地又是對著坐在了自己身邊的楚景曜吩咐了兩句話,眼眸處則是掠過了一閃而逝的清涼而冷厲的精光,不過是片刻後也便是恢復了原先的從容威嚴。
楚景曜心中一頓,手中的紙扇輕輕地晃了晃,然後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勳家貴胄,若是想要保住家中的世代榮耀。倘若有兩個女兒,一個若是名聲盡廢,玷污家族,無論如何自然也是會被捨棄了的。如此,也就只是能全力支持另外的一個。
楚含妍背後代表著的自然也是身為是柳家嫡女,柳貴妃依舊是所出的太子了。可是當今的太子,行為處事這幾年來,多是兢兢業業,可楚博濤卻並不看好。而其他的皇子,無非是剛勁易折,也就是軟弱無用。
相反的,中宮嫡出的琛王殿下,這兩年即便已經是深居淺出,陰冷狠厲之名流傳於世,他這些年冷眼瞧著,單單是那份氣度還有睥睨天下的霸氣,也是比那身居高位的人好的多。
只是不知道這幕後之人若是明白了楚家的傾盡一切,孤注一擲的選擇,將如此的一個龐然大物的家族推向了自己的對立面,會不會後悔當日所釀下的苦果。
而在了另一側,心中憤怒難耐地從屋中是奪門而出的楚含妍,則是忿忿地走回了自己院子,又急又快。那本是嬌艷地綻開在了枝頭的花束,在她掠過後,頓時也便是零落成了一片。
父親冰涼帶著不耐煩的話語,一家子排除了她在外的和樂融融,叫她的心中真是苦悶難當。
但凡是家中貴女,哪個不想是得到了父親兄弟的支持。如此,出了門後,在一方的權貴圈子中才是能夠抬得起頭,才是能有底氣。同是一家子兄弟姐妹,這受寵和不受寵的,嫡出和庶出,更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她如何使不想要得到了家中的支持,當初府中只有她一個小姐時,還能是欺騙自己,兒子和女兒自然是不能同等而語,可府中真正的嫡小姐,回來了,這才叫做是差距。
可是,這也是怪不得別人的。
倘若是楚含妍自己一早便是認清了自己的位置,心思簡單,純淨些。即便是府中的當家人再是如何忽視這個女兒,可憑著楚家的家世門第,即便是配不上金貴的王爺,可是在京都中尋一門顯貴的姻緣還是綽綽有餘的。
若真是要怪,也只能怪自己貪心不足,異想天開了。
〔琛王府〕。
蕭辰琛回府的時候,才是入夜。才回了府,不發一言,也就是進入了自己的書房中,一整個晚上盡數也是耗費在了這裡。
如此模樣,叫隨著和他一起去了楚相府中卻還是摸不著頭腦,不明就裡的追雲,好一番的擔心,可是在蕭辰琛進了屋中時的交代下,5卻也是不敢上前打擾。
到了早上,好不容易是見了書房的門打開,面上才是一鬆,頓時也便是迎了上去,一邊也是吩咐著一旁候立著的下人備好飯食。
蕭辰琛一席輪椅,自屋內緩緩而出。雖然是熬了一夜,可面上依舊是清俊冷傲,一雙深邃的眸子,如同是星星般的點染,好像還帶著溫潤的笑意。一身峻酷的黑衣,纖塵不染,絲毫也是看不出來熬了一夜的疲憊和倦意。
追雲正想要是說些什麼,可是在看見了蕭辰琛別有意味的眼神,以及是遞向了他的手中的折子時,瞬間也便是恭敬地接下,然後是候立,等著主子的吩咐。
只是心中卻是暗暗地生疑,這折子究竟是什麼東西,竟然是要主子花費了一夜的時間來填寫。
蕭辰琛淡淡笑了笑,瞧見了追雲面上的驚疑,也不解釋,「你親自立刻去交給錢叔,讓他盡快地辦好了。」用上了兩個時間詞,如此看來,這事也極其緊迫的了。
「是。」對於殿下的話,追雲向來是不懷疑。想了想,還是對著蕭辰琛行了一個禮,便是快速地向著前院而去。
蕭辰琛面上帶笑,轉動著輪椅,也便是向著主廳而去。
錢叔是王府裡的管家。最早是徐皇后的護衛,當年也是護著蕭辰琛上過了戰場。自從是蕭辰琛雙腿重傷了以後,也就是在琛王府做了管家。如今,這府裡府外的大小事,一應也都是經了他的手,是蕭辰琛頭一批親近的人。
「錢叔!」追雲瞧見了錢管家,遠遠地也便是喊了。用了輕功,不過是幾步,也就是飄到了錢管家的身邊。
「追雲,可是主子有什麼吩咐。」錢管家看著如此是火急火燎的追雲,心中也是奇怪,他跟著小主子也是這麼多年了,倒是第一次瞧見了如此急躁的模樣。難不成是主子出了什麼事,面上不禁也是凝重了起來。
「錢叔,主子讓我把這折子交給您,說是裡頭的東西盡快備齊。」追雲將手中的折子鄭重地遞給了錢管家。
錢管家心中也是疑惑,拿過了折子後,也不多話,當下快速地也便是打開了折子,瞧見了裡頭的字樣後,倏然也便是一驚,面上僵硬,分外是驚奇地望向了追雲,「追雲,主子這是?」
眸子分明就是蕩漾著一縷笑意,心中其實已然是有了思量,再問追雲也不過是求個心安罷了。這麼些年了,主子本早就該是大婚了,若不是當年——也不會拖到了這個時候。
「怎麼?」追雲面上迅速也便是閃過了幾分的驚奇,快速地也就是翻開了折子,細細看到,這一瞧迅速也就是大驚,他顯然也是沒有料到的。
折子裡滿滿當當地俱是貴重之物,如此大手筆。今日府中朝堂內外俱無大事,除了昨日的賜婚聖旨。而這折子中又是多女子用的精細物件,各色錦緞若干,珍寶古玩更是數不勝數,上頭還特別標明要一對活雁,而活雁在大焱皇朝的風俗中向來都是作訂親禮之用。
依著殿下的打算,如此多的物件定是送於楚家小姐的,向來是清心寡慾的殿下,如今也是開竅了。
所以,殿下昨晚從楚家小姐的閨房出來,在書房中窩了這一夜,也都是為了寫著厚厚的折子,為了那楚家的小姐準備了這許多的東西。
果真是陷進去了嗎,可明明主子前些日子還是叫人尋當年那『桃源縣』裡相識的那個女孩,追雲有些疑惑不解,不禁也是呆愣在了原地。
「傻了,瞧你個小子。」錢管家一瞧追雲這糾結的面色,淡淡也是搖了搖頭,面上卻是帶著笑,只當是追雲這小子也是個悶葫蘆,不好意思說。
當下也就是不理追雲了,搖頭晃腦的,好心情地竟然也是哼起了歌來,拿著這封厚厚的折子,一邊也是吆喝著幾個人,一邊也是朝著庫房走去。
既然殿下已經是決定了,他必然會是將這件事情給辦得是漂漂亮亮的,絕對不會讓人挑出半分錯來,一定會是讓人看出來滿滿的誠意,在這京中必須要是獨一份兒。
這王府裡,確實也是沉靜了好些年了,也是時候該辦喜事了。
大焱皇朝,皇宮。
〔鳳棲宮〕。
深重厚實的宮殿大門自晨起時打開,透露出了其中的金碧輝煌各色的亭台樓閣。而在宮殿內側,在各個雕欄畫棟上的各色龍鳳呈祥的雕刻,俱是栩栩如生,將這一整個宮殿,渲染的是極具威嚴端莊,卻也是少了幾分的人氣。如此一個寬敞的宮殿,說起來還真是有幾分的冷清。
人氣這個東西,追根究底起來,還在聖心。〔鳳棲宮〕經年也不過是這麼些人,以前蕭辰琛英姿勃發的時候還是人來人往,川流不息,這麼些年過去了,幾乎也是要散盡了。
徐皇后坐在了梳妝台前,眸子輕輕地凝視著銅鏡中的自己。
年近了四十多歲的女人,面龐依舊也是光潔如初,嬌嫩靚麗,冷艷端莊。只可惜的是,心中所沉靜的那段情終於還是在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等待中漸漸消磨了。或許,緊緊也是剩下了端莊而已了。
嘴角輕輕地想要勾起了一抹笑,可是銅鏡中的自己,嘴角的弧度卻是顯得是何其的僵硬。入宮二十年,好像是連笑都是一種奢侈到了極點的東西。這又是多麼的可笑。
瑾蘭站在了徐皇后的身後,替她輕輕地梳了頭,盤好了頭髮,從首飾盒中挑出了一些簡單卻是貴重彰顯身份的髮簪,插在了她的髮髻之上。
瑾惜從屋外是急急忙忙地也就是走了進來,面上有著止不住的焦急和慌亂。進了屋中,先是快速地看了屋內一眼,忙是揮手揮退了四處候立著的小宮人,這才是湊近了徐皇后。
「瑾惜,到底是出了何事,竟然是如此慌亂?」徐皇后心中隱隱有些不祥的預感,瞧見了自己的貼身大奴婢如此緊張的模樣,心中也是閃過了幾分的急切,「莫不是琛兒?」
「娘娘,別擔心。」瑾惜緊咬著下唇,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躊躇了片刻,也還是實話實說了,「陛下昨日給殿下賜下了婚事,一說是楚相府的嫡小姐。」
徐皇后一愣,瞬間也便是呆愣在了原地,面上滿滿也都是震驚,可為人母的心思瞬間也就是讓她轉變了面色,「你是說,是楚相府的嫡小姐?可知道其人品,模樣如何?」
「是,娘娘,正是相府的嫡小姐。」瑾惜重重地點了點頭,可是在了下一刻,面上也就是有幾分的不好看,話語也是輕微了下來,略微還閃過了幾分的模稜兩可,「只是據說這楚小姐,身子孱弱,是鄉野出生,沒有教養——如今這事兒,整個京城都已經是傳遍了。如今宮中到處都在談論殿下要娶相府的鄉野千金。」
「整個京城都傳遍了啊——」徐皇后心頭一陣絞痛,只感覺到了是一派頭暈腦昏。瑾惜和瑾蘭大驚,急忙也便是去扶,攙著徐皇后在椅子上坐下,一邊也是送上了安神的茶水來。
這果然是一個極『好』的親事啊。她縱使是如何也不會是想到,她向來是引以為傲的兒子,為了這個國家奉獻出了自己的一輩子的兒子,會是被他的『父親』如此急急忙忙地訂下了婚事,還是如此的聲名狼藉的女人。
徐皇后忽然也便是冷冷地笑了,心頭也只感覺到了一陣又一陣的心寒。
瑾惜在宮中的消息向來是靈通,她沒道理不信。手中的茶盞就好像是千金重一般,心中好似也是壓抑著極大的怒氣,叫她的整個人都有些止不住地顫抖了起來,手中的茶盞也是在她的手上『辟里啪啦』地一陣亂響,最後卻也是齊齊往著地上垂去,浸濕了她的好一片裙擺。
「娘娘。」瑾惜和瑾蘭心中大驚,可是在觸及到了徐皇后萬分的悲慟如同是死寂一般的眸色時,則是倏然噤了聲,定在了一旁,不敢說話。
皇帝賜婚,自然是他乾綱獨斷。可是這整個京都都已經是傳遍了的旨意,可是偏偏的她這個為人妻,為人母的是最後一個知道的,這些年,她不爭不搶,可是最後連自己的兒子的婚事都是絲毫做不了主。即便是被賜婚了,她卻是最後一個知道的。連是普通的宮人都是敵不過。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
狠狠地閉上了眼,徐皇后的一雙手是狠狠地掐了自己的手臂,感受到了手中的疼痛時,這才是慢慢將心緒沉浸了下來,眸子睜開了後,皇后的那種尊貴凜冽的氣勢盡顯,而後也才是冷冷地對著身邊的瑾蘭和瑾惜說到,「拿了我的朝服來。」
今日,她便是要去見皇上,必是叫他是收回了這道賜婚的旨意。她的兒子,婚事自然是由他自己做主,從來也都不是任何人爭權奪利的工具,即便是拼了自己的這條命,她也不會是叫這些人毀了自己的兒子。
「是。」瑾蘭和瑾惜兩廂對視了一眼,吶吶地應了,也也便慌忙去準備了。
一刻鐘後,徐皇后一身錦繡鳳凰磐涅的正紅色描牡丹繡鳳,規矩甚嚴端莊凝重的皇后朝服,帶著瑾蘭和瑾惜便是出了〔鳳棲宮〕。
〔勤政殿〕是昭帝下朝後處理政事並且是作為了寢殿的宮殿,因為是皇宮規制的限制,距離〔鳳棲宮〕並不遠。
徐皇后一路急行,乘了皇后的儀駕不過是小半刻鐘,也便是到了〔勤政殿〕外。而〔鳳棲宮〕的這邊的動靜,一早也就有人已經是報給了昭帝。
昭帝眸子莫名晦暗,深了深,便是叫了李德喜,吩咐了兩句話,便是揮手示意著他下去辦事。
李德喜先是一愣,忙不迭地也是應答,心中卻是滿滿的苦笑,恭敬地也就是朝著殿外走去。他也只能是見招拆招,還望是能夠幫到皇后一些的好。
徐皇后到了〔勤政殿〕外的時候,下了鑾轎,也便是見著李德喜在了殿外好整以暇地候立著,而本是宮中的禁衛如今以為意外時在這宮殿的面前,做的是門衛的差事。
這般的架勢,明顯地也就是在等著她。二十年夫妻,不求真心相待。可是如今連她想要見他一面,都已經是嚴防死守到了這樣的地步,倒不知是誰的悲哀了。
心中再度也是苦笑,更多的還是無畏。擺足了皇后的架勢,端正了自己的姿態,尊貴端莊的鳳儀之氣盡顯,便是朝著李德喜走去。
「參見皇后娘娘。」李德喜領著身邊的宮人忙是恭敬地對著徐皇后行禮。
「起吧。李公公。」徐皇后淡淡地出聲,冷冷地瞥過了李德喜身後的守候著,心中的不耐煩尤勝,「本宮想要見皇上,勞煩你進去通報一聲。」
「這,娘娘,皇上今日政務繁忙,不見任何人。」李德喜也是小心翼翼地陪著笑,「您看是不是先回宮中,等皇上有時間了——」
「本宮現在就要見皇上!」徐皇后冷冷一笑,看著這禁閉了的殿門,心中的寒意就好像是被堆砌了的,一層一層的比這高大的朱門殿宇還要深厚,「你們讓開,這宮中我今日必是要進殿去的。」
「請娘娘止步。」守著門的兩個護衛,瞬間也便是將手中的刀劍一揚,瞬間也就是擋住了徐皇后想要上前的腳步。
「大膽。」徐皇后鳳眸圓睜,冷冷地看著面前一臉的無謂擋著她的軍士,漫天的強大凜冽的氣勢盡顯,「你們竟然敢攔著我。」
瑾蘭和瑾惜一見,心中一凜,慌忙上前,將徐皇后擋在了自己的身後。
「還請娘娘不要為難我們。」兩個將士相互間對視了一眼,繼續也是挺胸昂首地站立著,目不斜視。
「娘娘!」李德喜見此情景,心中也是一急,連忙也是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拂塵揮了揮,也就是叫這兩個軍士閉了嘴。然後也是示意著徐皇后稍作移步,揮退了一些宮人,這才是輕輕對著她說道。
「若是殿下的婚事,還請娘娘放心,這楚家的小姐,老奴也是親自瞧了的,也是個極為出彩的人物,也不算是辱沒了殿下。」
他在昭帝身邊跟了這麼多年,自然也是知道昭帝的性子的。這帝心就是聖帝,若是沒有,縱使是身份高貴,也是惘然,只是可惜了如此好的皇后和琛王殿下,只怕是將來——
「是殿下自己親自接的旨意。即便是娘娘不信老奴,也該是相信殿下的眼光才是。」
「多謝公公提點。」徐皇后輕輕地笑了,看了看著關的是緊閉的殿門,眸光不禁是閃動了幾分酸澀,眸子狠狠一閉,嘴中咬牙,心中猛然也就是下定了一個決心。
狠狠扭頭向著外頭走去,裙擺搖曳著揮動了寬大極為是亮麗的弧度,疾步到了殿外,而後又是轉過了身子來,凝視了片刻後,眸子冷然無光,雙膝狠狠地跪下。
「徐氏聽桐求見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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