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八章清煙(下)
「你們不去訓練,卻躲在這裡幹什麼!?」
劉繼業一聲喝問,樹叢後的幾個軍官臉上陰晴不定,其中第九隊的那名隊官訕笑了兩下,揮手解釋道:「沒啥……天氣炎熱,有個……兄弟中暑了,我們在這裡看著他……」
第九隊隊官、隊副、左哨哨長、中哨哨長,總共四人。
根本不需要這四人的解釋,光是樹叢周圍一陣陣的煙味,明眼人就已知道這些人在幹啥了。
劉繼業仗著身高跨過樹叢,那個隊副剛想上前攔著,卻被劉繼業一把推開。
樹叢後,地上還鋪著草蓆,草蓆上擺著一個低矮的几子,不過上面的煙具卻是不見蹤影、應該是幾個人匆忙之間藏匿起來了。
在軍營內吸食鴉片,這些軍官好大的膽子!
其實平常這些人也不會大膽到在軍營內吸鴉片,但是剛剛結束的四天演練卻讓這幾個鴉片鬼犯了煙癮,夜裡回到軍營實在太困太累抽不得,這第二天起來,想到五天多沒碰煙了,就再也按耐不住、找了個隱蔽一點的地方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抽上再說了。
這不演練都結束了,大家就該放鬆放鬆,誰能想到會有人來巡查?還是協統帶著標統來!
不過好在煙具給藏匿了起來,只要矢口否認,到時候再送上些禮物,或許就能安然度過此事……如此想著,領頭的隊官雖然有些心疼要大出血,但是臉上還是堆起了笑容,顧不得平日多麼討厭這個年紀輕輕的協統而走到其身旁,低聲討好道:「這……草蓆就是為了方便這兄弟躺下來的。」
說完,隊官示意了一下左哨哨長,對方會意地忽然一摸頭,誇張地閉上眼睛叫了一聲,然後便軟倒在草蓆上。
劉繼業冷眼看著他們玩小伎倆,並不發話,一雙眼睛卻時刻觀察著四周。
樹叢後面,與五名護衛站在一起的敖正邦臉色鐵青,只覺得丟人丟到姥姥家去了。
「劉德,搜一搜那邊。」劉繼業指了指周圍幾個可疑的地方,身後的劉德領命後便帶著一干護衛走了過去。
隊官一見此,有些著急,心想是不是長官誤會了自己的意思,急忙在劉繼業耳邊解釋道:「協統長官,晚些時候卑職必有孝敬、孝敬!保準您滿意啊∼」
「你是在向上官行賄?」
隊官臉色終於變了,似乎也明白了對方不吃自己這一套,陰沉道:「不敢不敢……只是卑職勸長官還是不要白費心思了。」
「是麼……」劉繼業看著表情有點猙獰的隊官,忽然笑了出來。
「你們在軍營內聚眾吸食鴉片,按新軍軍規,是要軍棍三十、革職拿問的!」
「長官可有證據!?」隊官破口狡辯。
「你想要什麼證據,我便給你什麼證據。」劉繼業說出一番讓眾人沒有明白的話。
此時劉德等人在周圍搜了搜,沒能發現煙具,趕回來報道。
「不必找了。」劉繼業揮了揮手讓劉德靠近,直接指向隊官和其身後的同黨道:「這幾人嚴重違反軍紀軍法,吸食鴉片,給我立即拿下!」
劉德領命後立即便帶著幾個護衛上前要拿人,隊官退後半步大叫道:「證據呢!?證據呢!!!?」
「你的焦黃的手就是證據!」
隊官低頭一看,指尖因為長期觸碰煙,已經被熏得焦黃,洗都洗不掉。
情急之下,劉德等人已經上前拿出繩子將他捆住,而剩下三人中,其中二人面露死灰色地站在原地,但是那個之前躺在草蓆上的左哨哨長卻一下子跳了起來,拚命逃跑了!
被劉德摁住,隊官依然不停地掙扎,嚎叫道:「劉某人,你管不到我等頭上!!!」
劉繼業上前兩步,站到其旁邊,從懷中拿出那把左輪手槍,瞄準著逃跑者的背影,同時嘴中說道:「難道你們的熬標統也管不得你?」
話音剛落,扳機就被扣下……
『砰!』
槍響,人倒。
隊官愣住了,幾個沒有逃跑的軍官愣住了,就連敖正邦也愣住了。
劉繼業將手槍收回槍匣,拍了拍敖正邦的肩膀低聲道:「畏罪潛逃,所以殺了。這樣,以後子瞻的軍令應該無人敢違背了。」
「這樣……好麼?」敖正邦沒想到劉繼業的手法如此激烈,甚至將逃跑者處決,心中感到非常震驚。
「犯了軍紀,就要受到軍紀懲罰!而拒捕潛逃者,為避免其逃離,只能開槍阻攔……至於槍子打著了其要害,也只能怪他命不好。」說了這些,劉繼業又道:「我知道子瞻你擔心什麼,沒事!此事你只管負責整合第三十三標,上面的事情我來負責。須知……我與督撫大人還是能說的上話的。只要佔住大義,問題就不是太大。」
敖正邦聽後心中一陣感動,只覺得對方是為了讓自己才會下的手,心中平白生出愧疚的心思,握著劉繼業手道:「今日我才知道鹿的仗義!以後凡有任何需要我敖正邦做的,雖九死也不辭!」
「你我兄弟一場,不需如此!」劉繼業哈哈笑道,又低聲吩咐一句道:「趁此機會,子瞻可結合演練之糟糕表現而將幾個疏於管理……比如這三營的管帶,一併罷去。」
見識了劉繼業的手段後,敖正邦也對自己有了不少
信心,他用力點頭道:「明白了!」
雖然這幾個舊軍官是端方塞入第三十三標的,但是一來劉繼業本人與端方的關係也很緊密。二來,劉繼業也確實抓住了軍法和軍紀,佔著理。三來,射殺的人是職位最低的哨長而非隊官,端方犯不著為了一個小兵而與手下大將鬧彆扭……最後,就是劉繼業知道隨著攝政王的上台,端方自己的官位都有些難保,不會有多少功夫或精力去管一件符合軍法的小事情。
……………………
四個小時後,在劉繼業處理完了震驚全標的第九隊聚眾吸毒事件後,第三十三標第一營內幾個軍官卻在議論之前的事情。
「這次鹿可是做了件好事啊……」一個軍官如此感歎,第二隊隊官冷遹臉上露出了贊同的表情,附和道:「確實,我們早就看那幾個人不順眼,把伯先兄留下的第三營給弄得烏煙瘴氣的!殺了、罷了實在是大快人心!」
這話卻讓與會的熊成基和柏蔚不舒服,尤其是柏蔚,他揮手制止了冷遹說下去,恨聲道:「諸君莫忘了,此人便是逼走伯先兄的罪魁禍首,而且也拒絕參加我們的大起義……我看,此人八成已與滿狗同流合污了!」
「無論如何,大家都要牢記,他劉繼業與滿狗一般,是我們岳王會的敵人!」
柏蔚此言一出,無人再出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