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自會收拾
1908年6月28日,東京神田,中國同盟會總部。
「先生!先生!」
一個青年拿著一紙電報快速跑上樓梯,然後沿著走廊狂奔,穿過的數人都回頭張望,奇怪會有何等急事。
來到二樓的一座和房,青年放慢了腳步,來到跟前拉開紙門、不顧房間內坐著幾人傳來的驚訝表情,大步朝內件走去。
「季新,你這是幹什麼!」
長相俊秀的汪兆銘腳步不停,頭也不回地回道:「展堂你不知道,克強庶務有消息了!」
「什麼!?」
在座的眾人都跳了起來,一群人跟著汪兆銘焦急地走入房間內。
屋內的人自然聽到外面的動靜,還未等汪兆銘拉開內側紙門,門卻已經先一步被打開,就見孫的保鏢馮莊劍眉緊皺道:「先生正在休息。」
「有要緊的大事!南邊,南邊克強庶務有消息了!」
一聽到失訊一個月、迷失在十萬大山之中的黃興有了消息,馮莊不敢怠慢快步走到內側的一個隔間裡,沒過多久汪兆銘等人就聽到孫熟悉的聲音高叫:「快讓季新他們進來!」
一進屋子,就見孫穿著睡袍,卻已從床上坐起,略顯焦急地看著汪兆銘和他手中的電報紙,匆聲問道:「克強傳來了什麼消息?」
汪兆銘抖抖索索地將紙張遞給孫,他接過一看,臉上頓時浮現出複雜而驚訝的表情。
「克強安全到達河內了……」
「太好了!」
屋內傳來一陣歡呼聲,大家都對黃興成功走出十萬大山而感到高興。
「不過……」孫卻面帶憂色繼續道:「不過…………隨克強進河內的,只有六十九人。」
當初起事之前,從東京、南洋等地前後在河內與黃興會合的有志青年足有二百人,入廣西後初期打了清軍一個措手不及後、隊伍一度發展至過千人……而最後走入十萬大山時,還有三百號人跟著……然而最終回到河內的,卻只有六十九人。
這意味著別人不說,至少同盟會的同志就犧牲了過百人……
一想到這個,剛剛還為黃興等人成功脫困而興奮的青年們,轉眼就沉默了。
一百多名大好青春年華的好同志,就這麼消逝了。屋中有不少人的相熟、好友等人參加了這場廣西雲南起義,也不知道他們是否屬於活下來的那批人、還是已經血灑祖國的那些人。
知道這個沉痛消息後,人們依次默默地離開房間,只有汪兆銘和胡漢民被孫留了下來。
待馮莊重新關上紙門後,孫便示意他的兩個心腹坐下,自己則盤腿坐在床上,沉聲道:「南方邊疆的起義我們是失敗了……」
「不過,萬幸是沒有全軍覆沒、尤其是沒有折損克強這一員大將!而且,我們一開始不過百多餘人就能在廣西把滿清攪的天翻地覆、讓滿清出動數萬大軍來圍剿我們,可見革命之勢力是必然能成功的!」
一番話穩定住心腹的人心後,孫接著說道:「不過廣西這地方離我同盟會總部確實太遠,而且法國人對我們革命黨的支持力度也遠不如日本人……這次克強之所以最後放棄局勢退入山中,也是因為法國人給的彈藥不足,最後彈盡糧絕了。」
「先生的意思是……?」胡漢民沒有聽明白。
孫揮了揮手,做出了領袖的動作,言辭中透著無比自信道:「廣西雲南一帶雖然不可行了,但是西南邊陲革命給我們許多寶貴經驗!只要把這些教訓和經驗學會了,下一次起義就一定能成!」
「我認為,我們是時候展開東北的佈局了。」
「滿洲!?」胡漢民和汪兆銘同時驚訝。
孫自信一笑道:「沒錯!滿洲!前些陣子我同盟會之元老,潛伏在滿清中樞的吳祿貞已被東三省都督徐世昌聘任為軍事參謀!正好的是東三省才開始編練新軍未久,需要大量的軍事人才!我們同盟會便可借此機會將我革命之英才輸送其中,將東北發展為革命之新基地!」
「而且,東北旁邊就是朝鮮,從日本走海路也甚為便捷,正方便起事後我們同盟會全力支援!」
「那……鈍初庶務的長江革命呢?陶成章他們已經是發動在即了,我們在東北另辟戰線會否分散革命勢力?」
孫對胡漢民略有不滿,揮手打斷其疑問,武斷道:「當初陶成章準備在安慶弄的時候,不也是打亂了我們西南邊陲戰線嘛!不理他!他們想在滿清腹心之地東南弄革命,是注定不能成功的!」
說了一陣子,孫接著看向胡漢民補充道:「展堂你一定要牢記,邊角革命!只有邊角革命才是道理!才能成功!若東北還不行……要麼就試試潛入甘肅西北、要麼還在兩廣之地!總之,長江流域是絕不可能革命成功的!」
見孫說的如此振振有詞,胡漢民只能屈身子道:「明白了,學生牢記。」
胡漢民的的態度恭敬讓孫很滿意,他點了點頭,轉身看向汪兆銘道:「還有幾件事情需要麻煩季新跑一趟了。」
「先生請說!」汪兆銘很日式地鞠了一躬。
「江蘇趙伯先曾在江寧新軍中擔任標統一職務,對新軍比較有瞭解,他人正好在東京……你去把他請來,我想問問他一些新軍的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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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在東京的一座小酒館內,趙聲卻正在與前光復會會長陶成章交談。
「伯先,我們是熱誠地希望你能返回江寧發動你的那群老下屬們起義,響應安慶!」
趙聲喝了口茶,手指輕輕摩擦著桌面,臉上露出了為難的表情:「江寧已有劉鹿、他也答應了響應你們的安慶起義,而且現在已是第十七協協統了……何必需要我來出面呢?」
隨著慈禧太后大壽的臨近,準備在大壽那一天起事的光復會等人都在拚命忙碌準備著。
陶成章身子向前傾,雙手托在下巴上,低聲道:「這麼與伯先說吧,我對你那結拜兄弟,是半點也信不過的!」
「你又不是沒看到萍瀏醴起事時,他畏前畏後的表現!?哪裡像個革命黨?靠他的話,江寧危矣!還是只有你伯先兄有本事、有能耐!我也不多指望什麼,就是拜託伯先你在起義前半個月潛入江寧,你也與當地的岳王會相熟,幫助我們策劃革命活動!」
趙聲猶豫了片刻,看著陶成章的眼睛問道:「那劉鹿呢?」
陶成章圓圓的腦袋晃了晃,臉上出現一抹奇異微笑道:「若是識相,便讓他輔佐伯先兄……若是還是像上次萍瀏醴那樣瞻前顧後的,不肯發動革命……自有人會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