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球戲
劉繼業在第三十四標的軍營中待了三天。這三天時間裡,他召開了一次很成功的執行委大會,將自己的意志毫無障礙地傳遞到每一個人的思想中;此後的學社總大會上,重新擔任社長的劉繼業得到了幾乎所有社員的熱烈支持。雖然有一少部分激進的會員對劉繼業看似保守的政策表示不滿,但是在絕大多數贊同的情況下,他們的意見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
除了公事之外,劉繼業也找了時間與他的好友和同志們相聚,拋開公事的繁瑣,只是單純地喝酒聊天、一如當初在東京留學時的感覺。
「……真烈啊啊!!!」嗜酒的張孝准放下手中的酒瓶,擦了擦嘴角流出的液體,對著劉繼業豎起了大拇指。
「當真如此烈?」王光照好奇地接過酒瓶晃了晃,被一陣刺鼻的酒精味道給熏的皺起了眉頭。
劉繼業哈哈笑道:「外蒙苦寒之地,牧民酷愛烈酒來御寒……這酒乃是用的沙俄蒸餾法釀製,比尋常的燒刀子還要烈上不少,若按西洋人的算法,應當有75度了。」
王光照本就不善喝酒,酒量一向是同學中最差的;聽後急忙放下酒瓶道:「幸好先讓閏農品嚐!」
張孝准似乎還未從酒勁中緩過神來,搖頭感歎道:「若是汝為(許崇智)還在,必定會暢飲此酒啊!」
對當初在東京時一同加入青軍會,志同道合,如今卻分散四方的好友們,無論是張孝准、王光照還是劉繼業都是有些懷念的;尤其是那段無憂無慮、淋漓盡致的生活。
屋內除了說話的三個當初留學東京時的同學外,還有正參謀官丁鴻飛、副參謀官祁匡訓、參謀吳忠信和方振武、以及第一營管帶徐立由、第三營管帶關啟平、第七隊隊官錢雲拓等人;都是學社執行委的成員。他們有些插不上話,彼此互相之間在閒聊著,神態略顯拘謹,顯然很難放鬆下來。
此次晚上的聚會,是白天學社總會之後,由劉繼業提議舉辦的,本意是想自己離開一年,執行委的同志之間可能會有些生疏,正好一起聚一聚聯繫一下感情。
明亮的月光從窗外射入屋內,眾人所身處的地點是江寧城內秦淮河旁的一家茶館。離開了軍營,大家都是便裝出席,也不按照等級圍坐,而是隨意地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聊一些與軍務無關的共同話題。
門外,兩個劉繼業從蒙古帶回的男子已換上了親衛的服飾,面無表情又安靜地如同門神一般站在門的兩旁。
「雲登,你來嘗嘗!」劉繼業笑瞇瞇地將正在與吳忠信聊天的徐立由叫過來。
第一營管帶徐立由長相白淨,戴著金絲眼鏡斯斯的,聽到劉繼業的聲音向吳忠信點頭示意後急忙來到劉繼業的跟前,不卑不亢地問道:「……鹿有何吩咐?」
「不必如此拘謹,大家都是同志,都是兄弟,放開一些!」劉繼業笑呵呵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以示無害。只是劉繼業威嚴已深入人心,尤其是有些距離感的中級軍官,因此此刻雖然都笑著稱是,但是除了舊識張孝准和王光照外,依然無人敢放鬆。
見徐立由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劉繼業心中暗歎自己估計在這些人眼中已經成了敬畏有加、不易親近的人了。雖然有些遺憾,但是對於樹立領袖威望卻很有好處,因此也就放棄了糾正的打算。
「聽允亮講,你很善飲酒?」
徐立由陪笑道:「哪有哪有……只能說略懂一二。」
王光照之前聊得很開心,此刻已微微有些醉意,此時對徐立由笑罵道:「雲登何必裝!你酒量之大我還不知道嗎?老實回答!」
「若以你的酒量來算,人人都可稱是酒仙了!」劉繼業笑著調侃了王光照一句,聽到的都忍不住笑出來。
王光照閉上眼睛大聲道:「若說酒量,叔平可比我差多了!」
在一旁與丁鴻飛玩紙牌的方振武一貫面無表情的臉上出現些許變化,難得出聲抗辯道:「在下天生便不得飲酒,每逢飲酒必定渾身瘙癢,卻與酒量沒有干係!」
平日時常暗暗與王光照競爭的關啟平此刻也落井下石道:「按西醫的說法,叔平這是對酒精過敏,不算不算!承認吧,你王光照就是我們所有人酒量最差之人!」
「我酒量雖不足,但不像某人酒品不端,每次喝酒都要出洋相!」王光照憤然反擊。
關啟平喝醉了喜歡脫衣服唱歌,又偏偏五音不全,時常因此鬧出笑話出來。此刻聽到王光照掀老底,臉色頓時通紅。
「喝酒算什麼、是好漢就在籃球場上比比!」關啟平大聲道。
「我一隻手都能贏你!」王光照毫不示弱。
兩人這麼一打哄,原本拘謹的氣氛就逐漸活躍起來。大家興致勃勃地看著二人漲紅了臉鬥牛,紛紛發笑。
籃球是劉繼業引入第三十四標的另一項新事物,當初一引入便迅速傳遍全標,很快操場邊上搭建的幾個臨時球場便人滿為患;無論是軍官還是士兵在長期枯燥的軍營生活中都迅速迷上了籃球這個遊戲。
又有身體對抗、又有團體戰術,而且還不需多大的場地,只要三四個人和一個球便可以玩起來,最適合一群精力旺盛,無處使喚的大兵!
身為發起者的劉繼業雖然並不常玩籃球,球技也很快被不少人給超越,但是他卻明白這類球類運動能良好地促進戰友之間的感情、化解矛盾,同時增強團體配合。古代中**隊都有類似的運動存在,道理都是相同的。
屋內的氣
氛不斷轉好,劉繼業只是靠在牆角處,與不怎麼喜歡熱鬧的方振武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話,聊聊其興趣愛好、家庭情況等等。
方振武與劉繼業是同年本是安徽人,出生於貧寒之家。他幼時喪母,父親靠挑擔賣油為生。由於家庭困難,從小方振武便挑水幹活。艱苦的童年讓他變得性格堅毅,同時在見多了世間不公後,變得嫉惡如仇。1906年初時,21歲的方振武從安慶武備練軍學堂畢業,被分配至第三十四標的擔任隊官。
此後他遵紀守法的性格被劉繼業所看重,直接從隊官被保舉為二等參謀兼執法官,一下子跳了三級。在劉繼業的影響下,出身寒微的方振武明白了世間的那麼多不公平是腐朽的清廷所致,毅然加入新組建的學社中。自此以後,方振武便一直是劉繼業的忠實追隨者。
在方振武眼中,劉繼業不光是長官、是領路人,還是真正懂自己的、相信自己的知己。
作為回報,沉默寡言的方振武除了在執行委會議中用手中的票來支持劉繼業外,也在日常的執法官工作中無比的投入、堅守其鐵面無私的本質。
聚會一直鬧到將近深夜時分才最終散去。
第二天上午,在軍官宿舍中借宿了一夜的劉繼業告別了頭痛欲裂的張孝准和王光照,重新回到家中。
入了別院,劉繼業信步來到自家屋子門前,本以為青子會在外面與自己的族姐族妹們玩耍、或者帶著孩子,卻沒想到一推門便看到她一個人坐在桌前放空。
正準備上前卻給她一個驚喜,卻沒想到她背對著劉繼業卻忽然開口說話,語氣中少了劉繼業所熟悉的溫柔,而是多了些意義不明的語調……
「我……不能忍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