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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容說了好一通軟話,才讓老太太歇住了眼淚。
老太太看開了,搖手道,「罷了,你們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吧,左右我老婆子也沒多少日子好活頭了,人都要死了,還能管到那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
老太太才說完,外面就傳來一陣哄鬧聲。
安容抬眸就見到大夫人臉色蒼白的進來。
撲騰一聲跪下,什麼話也沒說。
手裡顫巍巍的遞上一封信。
王媽媽接了信,雙手遞到老太太跟前,道,「侯爺和老太爺可真是冤枉大夫人了,大夫人是吩咐過財總管想辦法籌到萬兩銀子。」
「可是沒想到財總管鬼迷心竅,竟然敢灌醉福總管,偷老太爺的寶貝,就是打殺了他也應當,大夫人知道有錯,可奴婢伺候在大夫人身邊,大夫人也是逼不得已啊,都是為了四姑娘的名聲著想。」
安容聽蒙了,也笑了,「為了我?我這會兒又不出嫁,不用花兩萬兩吧,再說了,我是侯府嫡女,出嫁用得著偷自家的銀子嗎?」
這麼嚴肅的場合,安容卻說起了笑來,王媽媽接下來的話都說不下去了,讓老太太看信。
武安侯邁步過來,一把抓過信,拆了看了兩眼,眸底就染了怒火。
安容湊上去瞄了兩眼,頓時哭笑不得,冷笑連連。
真的是好手段,竟然從竊賊變成了受委屈,做好事不留名的了,她是不是還得謝謝她為了她的閨譽著想,行跪拜大禮?
安容拿給老太太看。
老太太眉頭皺緊,罵了一聲糊塗。
「這信是誰送來的?安容一個閨閣女兒,怎麼會使那下作手段去算計濟民堂?!別人不瞭解安容,你這個做母親的還能不瞭解,人家怎麼說,你就信了?!」
大夫人跪在地上,哭的是清淚兩行,愈加顯得臉色蒼白,「老太太,安容是我親手帶大的,就跟自己嫡親的女兒一樣,又怎麼會不瞭解她,可是這信確確實實說的有鼻子有眼。」
「我也納悶呢,秘方丟了這麼大的事,安容竟然壓著不提,也不找那個竊賊,我一時存了懷疑之心,就信了,就算他們是恐嚇,可是信上說了,要是我不掏兩萬兩,就把四姑娘和人私通的事宣揚出去,您也瞧見了,這信上說有人證物證,我也偷偷把阮媽媽叫去詢問了,她確實瞧見過這東西。」
這東西是什麼?安容左右翻看信紙也沒找到,倒是福總管從侯爺扔掉的信封裡找出來一張小紙條,上面畫著一塊玉珮。
侯爺瞧了兩眼,眉頭輕隴,這玉珮確實不像是女兒家之物,倒有些像是傳家寶。
安容湊過去看了一眼,頓時無語,竟然是她在大昭寺梅林撿到的蕭湛的玉珮,安容忍不住想捂嘴笑了。
你說這玉珮是別人的吧,他們私通還有說頭,人家蕭湛求親上門,她要死要活的退親了好麼,跟他私通,她是腦袋被門夾了還是被窗戶夾了?
還有這玉珮不是讓芍葯收好了嗎,怎麼會被人偷了,要不是整個的偷去了,根本就畫不到這麼像。
老太太質疑的望著安容,「這玉珮你見過?」
其實不用問,從安容的神情,她就知道這玉珮她見過。
安容點點頭,挨著老太太坐下,笑的是見牙不見眼,「見過啊,蕭國公府表少爺的,那日他救我暈倒在大街上,不小心丟了玉珮,我撿了原打算還給他的,後來靖北侯世子來了,我一時氣過了頭,就把這事給忘記了。」
「祖母,你也知道,我退了他的親,他又救了我,我哪好意思去還他東西啊,好幾次我都想扔了呢,最後只好收起來,想著找機會再還了。」
「沒想到我屋子裡的賊,偷了秘方不算,還偷了玉珮想污蔑我與人私通,我與一個退親之人私通,不是沒事找事麼,說出去肯定要笑掉人大牙。」
老太太聽得直撫額,孫媽媽更是哭笑不得,「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了,這要污蔑人也不打聽清楚了。」
老太太望著安容,「這玉珮應該還在,去取了來。」
既然是為了說服她們,自然是要見到實物的。
安容讓秋菊去取,順帶再拿些別的東西來,扭頭見到大夫人猙獰的面孔,安容笑的雙眼如月,本姑娘行的端坐的正,豈是你們想污蔑就污蔑的?
秋菊很快就把玉珮取了來,這期間,安容伺候老太太喝茶,也沒人搭理跪在地上的大夫人,她也不敢起來。
武安侯見到玉珮,確實跟畫上的一樣,安容不好意思的扯了扯老太太的袖子,撅著嘴。
老太太嗔了她一眼,才對武安侯道,「安容臉皮薄,這玉珮扔了肯定不行,留著就更不妥,你明兒上朝就交給蕭老國公吧,隨便尋個說辭,別說是安容撿的。」
武安侯搖了搖頭,頗為無奈應了。
大夫人壓根沒料到事情跟她預想的不一樣,心底氣的直抽抽,誰說這玉珮是個外男送給四姑娘的,她寶貝的不行,隔三兩日就要看一眼!
大夫人忙道,「是媳婦辦事不力,沒打聽清楚就信以為真了。」
沈安姒也在一旁道,「祖母,母親也是為了維護四妹妹的面子,沒敢把事情鬧大,這才信了信上說的,偷老太爺東西完全是財總管自作主張。」
這下子,事情還真的不好辦了,因為關係安容的清白閨譽,不敢隨便打聽,找人求證了一番,就信以為真了。
比隨便指使人偷竊罪名要大的多,再加上昨兒夜裡氣暈了,這會兒又跪了半天,數落兩句就該揭過去了。
不過就在武安侯才說完「起來吧」三個字後,安容就朝秋菊招手了,秋菊送上一堆請帖,安容挨個的翻,倒叫武安侯摸不著頭腦了。
安容迅速的翻著,幾乎翻一個丟一個,秋菊守在一旁挨個的撿起來,忽然聽到安容的驚喜聲,「找到了!」
「找到什麼了?」老太太不解的問。
「祖母,你看,」安容獻寶似地把一張大紅帖子送上,「你看這字跡跟恐嚇信的筆跡是不是一模一樣,方纔我就覺得眼熟,似乎以前見過,果然是一樣呢,我記性還不是不錯的。」
安容笑的見牙不見眼,一副我多麼有才,趕緊誇我啊的神情,卻讓老太太和武安侯勃然大怒。
那請帖是建安伯府二房邀請安容去賞花的帖子!
老太太呲笑出聲,啪的一下把請帖扔在了地上,冷笑道,「還真是好謀算,若不是安容眼尖,認得字跡,還真叫建安伯府糊弄了過去。」
「昨兒上門要銀子不成,就使苦肉計逼安容同意,一計不成,又再生一計,還真是安容的好舅舅,為了錢財連臉面都不要了,這親家幹錯不做了,來人,把信和請帖給我送去建安伯府!」
安容拽著老太太的胳膊,輕輕搖晃道,「祖母,這肯定是二舅舅跟母親開玩笑的。」
老太太拍了拍安容的手,一臉的疼惜,這麼好的孫女兒,又乖巧又懂事,那起子黑心肝的竟也捨得算計她,虧得安容還一直念著他們的好。
老太太越想越來氣,轉過頭看大夫人時,臉就跟霜打茄子似地,「開玩笑的?我老婆子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還沒有見過這麼沒分寸,拿侄女清白開玩笑的,建安伯多麼有情有義的一個人,想不到膝下竟有這樣不知廉恥的兒女!」
老太太真是氣極了,顧不得大夫人的臉面了,她自己都不要臉了,還指著別人為她留面子嗎?
安容一個勁的搖老太太,讓她別說了,「母親昨兒才氣暈倒,臉還蒼白著呢,犯錯的是二舅舅,不是她。」
老太太望著安容,又瞥頭看著大夫人,冷笑一聲,「昨兒不過是被污蔑了,都氣暈了,今兒罪證確鑿,倒是沒暈了。」
大夫人正想裝暈,老太太這麼一說,她還能暈麼?
跪在那裡,背脊一陣陣發涼。
安容不說,老太太都沒往她裝暈上面想,稍微一提醒,老太太還能想不透?
她這媳婦性子堅韌,向來能忍,又怎麼會那麼受不住氣,昨兒晚上被財總管一氣就暈了過去,看來真當她是老糊塗,想怎麼糊弄就怎麼糊弄了!
先暈了,還沒有辯白,侯爺不會不等她開口就先處置了她,一晚上的時間足夠她和建安伯府勾結,捏造了這麼封信替自己開脫,欲蓋彌彰,一再糊弄,安容的秘方不是她指使人偷的還能有誰?!
安容撓著額頭,勸老太太別生氣,其實心底都樂開了花,嘴上卻納悶的帶著好奇道,「信上不是說人證物證都在麼,物證是玉珮,人證是誰啊?」
沈安姒站在一旁,有些回不過神來。
事情怎麼忽然就急轉直下了,在她看來,有了恐嚇信作證,大夫人不論做錯了什麼事都是情有可原的,根本不會跟她所期盼的那樣受罰禁足。
沒想到一向迷糊的四妹妹竟然有這一手,堪比過目不忘了,也活該大夫人倒霉。
不過方才自己也表了忠心,這會兒矛頭指向玲瓏苑裡的丫鬟,她不狠狠的踩一腳才怪了。
沈安姒笑道,「我看那人證十有**就是偷竊你秘方之人,真是賊喊捉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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