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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四章 規諫(粉紅20+) 文 / 木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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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圍看熱鬧的早弄清楚事情的始末了,事情是沈家挑起來的,也難怪人家周姑娘和孫姑娘惱了,這不是自己找打嗎?

    沈安玉氣的跺腳,又想到這一切都是安容引起的,越發的惱羞成怒,想著她闖出來的禍,憑什麼她去做那出頭鳥,祖母偏疼她,回頭肯定罵她們讀書不認真了。

    沈安玉眼珠子一轉,冷笑道,「你們少得意,原本要題詩的是我四姐姐,是靖北侯世子要她題的,以你們兩個的才情,還不能讓靖北侯世子開口吧?」

    孫心素和周婷兩個暗暗吃驚。

    一群看熱鬧的人更好奇了,靖北侯世子出了名的挑剔,沈四姑娘不是才情不凡,就是與靖北侯世子有仇,故意給她難堪。

    前段時間,不是還有傳言靖北侯世子用老鼠嚇壞了沈四姑娘嗎?

    沈安姒推著安容上前道,「四妹妹,你就隨便寫一首。」

    安容心裡直罵蠢笨如豬,臉色卻不得不溫和,沈家的臉面被丟差不多了,她要不起來把臉面撿回來,今兒爹爹回來,肯定高興不起來。

    京都裡比孫心素才情高的不知道多少,六個人,沒有一個比得上她,往後哪還有臉出門會客?

    便是連父親、大哥、祖母都抬不起頭來。

    安容不想爭,可是她必須維護至親的臉面。

    拿起狼毫筆,安容唰唰唰的寫起來。

    雪白的宣旨,寫在上面有種行雲流水之感。

    沈安芙輕聲念道:

    木野狐登玉楸枰,烏鷺黑白競輸贏。

    爛柯歲日刀兵見,方圓世界淚皆凝。

    河洛千條待整治,吳圖萬里須修容。

    何必手談國家事,忘憂坐隱到天明。

    沈安芸越念臉色越加的驚恐,最後竟然無聲了,等安容寫完,沈安芸一把將詩稿拿了起來,撕了兩半。

    詩是絕無僅有的好詩,一首詩裡鑲嵌了十一個圍棋的別名,渾名精妙,天衣無縫。

    可是誰都知道當今天子愛下棋。

    她卻在詩裡說河流常年水患不斷,亟需整治。

    國家社稷,天下民生的疾苦是她一個閨閣女兒該關心的嗎?!

    這首詩要是傳到皇上耳朵裡,肯定會以為是父親在她面前抱怨了什麼,要是遷怒侯府,整個侯府還不知道會如何呢!

    詩稿被毀,安容的臉冷沉沉的。

    可是沈安芸早把詩詞讀了出來,大家聽得一清二楚。

    連軒踱步過來,伸手對沈安芸道,「把詩稿給我。」

    連軒嬉皮笑臉的時候是無害的小白兔,臉沉時有五分像蕭湛,沈安芸不敢不給。

    連軒拿了詩稿,把畫卷取了下來,邊捲起來邊對小夥計道,「把《鍾馗捉鬼圖》拿給她。」

    說完,急急忙離去。

    到這時大家才知道原來是靖北侯世子把畫掛在這裡的。

    有人搖頭道,「這畫不論是筆鋒還是佈局都像蕭老國公的手筆,這些日子,蕭老國公勸誡皇上,要不是皇上顧念他勞苦功高,才忍著沒發怒,這一首詩要是送上去……。」

    這不明擺著是在勸誡皇上少下棋,多用些心處理國家大事麼?

    這是一首極好的勸誡詩,一個閨閣女子竟有這等心胸,莫非是武安侯寫的?

    孫心素根本不信是安容寫的,壓抑著心裡的鬱悶問,「這首詩確實是你所作?」

    「這不是笑話嗎,不是我四姐姐寫的,難道是你寫的?」沈安玉鄙夷道。

    孫心素冷笑,「我自然是沒那個膽量譏諷皇上,武安侯離京辦差,卻被升了侍郎,如今還沒上任,就教女兒譏諷皇上了,我看他仕途也差不多走到盡頭了。」

    沈安玉幾個面如死灰。

    唯有安容笑的自然從容,「孫姑娘這番話才是對皇上的大不敬,皇上是聖明君主,怎麼在孫姑娘眼裡是個聽不進忠臣諫言的昏君?」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我雖是閨閣女子,卻也讀過四書五經,皇上閒暇之餘下下棋,排解煩擾並不算什麼,可是廢寢忘食,一則傷神傷身,二則奏折堆積如山,百姓疾苦總要皇上去幫著解決,蕭老國公一心為公,皇上又怎麼會生他的氣,更不會遷怒於我一個弱女子,又遑論我父親了。」

    孫心素攢緊雙手,有些不知所措,想反駁皇上本來就聽不進勸誡,但這話說了無疑是給自己找了把刀。

    周婷笑著打圓場道,「無論是論膽識還是寫規諫詩,我們都比不得沈四姑娘,甘拜下風。」

    小夥計取了畫捲來,安容一肚子火氣,咬牙問,「這畫果真是蕭國公府表少爺定的?」

    小夥計苦著張臉。

    連軒拿了畫,直奔下樓,翻身上馬,直奔蕭國公府。

    一路行走帶風,邁步進了外院書房,獻寶似地道,「外祖父,這回《秋窗易讀圖》該給我了吧?」

    蕭老國公正在臨摹呢,聞言抬眸掃了連軒一眼,乾脆利索的回了幾個字,「看看再說。」

    連軒狗腿的過去幫他收拾桌子,把畫鋪上,然後把撕毀的詩稿湊好給蕭老國公看,「外祖父,這首詩絕對符合你的要求。」

    蕭老國公看了兩眼,眼睛就凝了起來。

    「好詩!」蕭老國公雖年邁,可面容紅潤,說話聲中氣十足。

    也不問是誰寫的,提筆就寫在了畫上,然後把自己的印章給蓋上。

    連軒很無語,「外祖父,你可是說過,只要所作的詩讓你滿意了,許我們提一個要求,隨便要什麼都行的,我要《秋窗易讀圖》。」

    蕭老國公欣賞著畫作,越看越滿意,最後道,「寫這首詩的人對棋藝有很深的造詣,哪天把他找來,陪外祖父下一局,他要是贏了外祖父,那幅畫就給你了。」

    把沈四姑娘找來陪外祖父下棋?

    連軒差點奔潰。

    就憑她退了大哥的親事,她這輩子都不會邁進國公府大門的好麼!

    白歡喜一場了,想到外祖父對皇上沉溺棋藝一事頗有怨言,連軒又有些後悔了,「外祖父,你不會真打算把這幅畫送給皇上吧?」

    「先送畫,皇上要還不聽勸,外祖父就撞柱子,」蕭老國公說的風輕雲淡,就跟他要去撞豆腐似地,卻嚇的連軒目瞪口呆,外祖父是那種說得出便做得到的人!

    不過轉瞬,連軒又笑了,到底是外祖父,老謀深算,想借他的口告訴娘,娘會告訴瑞親王妃,再傳到瑞親王耳朵裡,最後皇上就心裡有底了……

    皇上總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外祖父撞死在他面前。

    門吱嘎一聲打開,蕭湛邁步進來。

    「外祖父,你找我有什麼事?」蕭湛問道。

    眼睛望著書桌上的畫,再看那些碎紙片,覺得有些眼熟,蕭湛眸光一凝。

    「有沒有把握和皇上對弈十次,贏九次?」蕭老國公捋著鬍鬚問。

    連軒站在一旁,瞪直了雙眼,開什麼玩笑,那是皇上好麼,十局九輸,回頭皇上見了大哥該吹鬍子瞪眼了,這不是毀大哥仕途麼?

    蕭湛搖頭。

    蕭老國公歎息,皇上屢勸不聽,他只能用打擊的辦法讓皇上厭倦了下棋,可是十局九輸只能是初出茅廬的小子啊,蕭老國公目光落到畫軸上。

    從書房出來,連軒就苦惱了,外祖父應該會聽說這首詩是沈四姑娘寫的吧,會不會惱他沒直說?

    猶豫著要不要找大哥幫幫忙,出個哪怕餿一點的主意,總比外祖父惱他強啊!

    遠處,有青衣小廝就捧著畫捲過來,一臉窘紅的看著連軒。

    「表少爺,青玉軒小夥計送了幅畫來,說沈四姑娘不滿意這幅畫,說畫上的鍾馗長的和藹和親,連她都不怕,更何況是鬼了,讓你給她尋一幅大的,凶殘的,讓人見了就退避三舍的鍾馗捉鬼圖賠給她,」小廝一口氣說話。

    鍾馗和藹可親?她那是什麼眼神啊?

    連軒眼角在跳不停,扭頭默默的看了蕭湛一眼,難道要把大哥畫上去?

    蕭湛版鍾馗形象在腦海中呈現,連軒一陣惡寒,把大哥掛牆上,她能睡得著麼?

    蕭湛不知連軒所想,盯著眼前的畫,腦中想的卻是那撕碎的詩稿,深邃的眼眸變得晦暗莫名。

    「大哥,《秋窗易讀圖》怕是要不回來了,」連軒惆悵道。

    「不用了。」

    安容一首規諫詩,沈安玉幾個都受了些驚嚇,出了青玉軒,沈安姒提議玉錦閣逛逛,大家心情才好了不少。

    出門前,老太太給了安容二百兩,買畫能花多少,這錢不能白便宜了安容,所以一人挑了一根玉簪,然後才打道回府。

    安容提了首規諫詩的事,早有隨行的小廝趕回來稟告老太太。

    老太太的臉色有些難看。

    「當年太老爺就是因為規諫前朝皇帝,才落得個滿門抄斬的下場,老太爺顛沛流離,好不容易才有了沈家今日,如今倒好,一個大家閨秀不在閨閣裡繡花,卻跑去做諫臣的事,這是要把咱們沈家往刀尖上推啊!」二太太言辭犀利,眉宇間儘是擔憂之色,還責怪大夫人沒把安容教好。

    大夫人沉著張臉,冷笑道,「我怎麼沒把她教好,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都會,懂禮乖巧,我也只能做到這份上了,姐姐生前給她留下那麼多書,她看的多懂的自然就多,我總不能把那些書全沒收了不給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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