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恬找到步煙的時候,她正坐在山腳的那條小河邊,但河流蜿蜒在山林之中,她在更上游的地方,即便是距她不過十丈外,正在河邊洗衣服的村中婦人們,也都看不見她的身影。
河水清澈,時有小魚兒在其中擺尾靈活的游過,她坐在岸邊石頭上面靜靜看著,臉色一片淡漠,讓人絲毫也看不出她的心情究竟如何。
「這裡風景不錯。」端木恬在她旁邊坐下,輕聲說道。
她聞言轉頭,說道:「你不是說你在這村子裡長大嗎?應該早已經看膩了這邊風景才對。」
「住在這裡的時候,我每天都要忙碌很多事情,並沒有太多的時間能特意跑到這裡來坐著看風景。」
「做什麼?」
「比如山上採藥,比如撿些柴火回去,以及在家裡整理房子做些家務,再後來就開始忙著做生意賺銀子。」
「哦?這生活倒是不錯,應該比在那個什麼京城裡要愜意。」
「你說得沒錯,這裡是生活真是比京城要愜意輕鬆了不知多少,不過現在若讓我選擇的話,我還是會選擇回去京城的。」
「為什麼?我以為你不是貪戀繁華的人。」
「我貪戀朋友,親人和愛人,而他們現在幾乎全都在京城,並且以後也將會繼續在那裡輕易不能也不會離開,所以我便也覺得京城真是個好地方。」
步煙聽著這話,似若有所思,然後她點了點頭,說道:「你說得沒錯,我也覺得我羽族,真是一個好地方,即便那在你們看來蠻荒、詭異、危機重重。不過再換個方式來說,也正是因為那叢林裡面到處詭秘,才庇佑得我羽族能夠繼續安寧生存,否則怕是早已經被大炎和扶風一同瓜分吞併。」
端木恬聞言不禁莞爾,這公主殿下,說起這個事情來還真是滿身的刺呢。
不過這也是可以理解的,是吧?
她笑意淺盈,看著步煙轉了話題,說道:「都已經過了午後,你還尚未吃午飯,本是為你準備著的,卻不想到了現在也不見你回去,我便過來尋你,現在飯菜怕都已經涼了,但總好過餓肚子。」
步煙看了看她,卻坐在河邊連挪一下位置都沒有,只背脊似乎挺得更直了些,說道:「我不餓!」
她剛這麼說著,她的肚子便好像是在響應著她一般的「咕嚕」一聲。
她頓時臉色一僵,然後隱約有淺淡的紅暈在臉頰上浮現。
這響的,可真有夠及時的。
端木恬當即站了起來,還伸手強行將她給拉了起來,轉身便往家走去。
她掙扎了一下後便乖乖跟上,目光落在端木恬抓在她手臂的手上,然後又抬頭看向前方那纖柔的背影,微抿緊了嘴角,忽然問道:「那淫賊是你什麼人?」
淫賊?
端木恬眼中浮起了笑意淺淺,說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我表兄。」
「不出意外?」
「嗯,其實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是我表兄的,第一次與他見面還是在兩個月前,還發生了點不甚愉快的事情。他倒是好像早就知道我是他表妹這件事,卻依然多次的故意為難尋麻煩,性子真惡劣。」
一說到這個,步煙當即表示十分認同的點點頭,一瞬間甚至還感覺好像跟端木恬親近了幾分。
那根本就是個混賬無恥下流卑劣的魂淡!
這短短的一路,端木恬將陌塵軒的劣跡一一說來,引得步煙對她的認同感大幅度上升,就差沒有握著她的雙手,來個含情脈脈的對視,直呼知己了!
可憐的,被抨擊得一無是處體無完膚的陌大宮主,此刻還不知道自家表妹已將他扔在地上踩了又踩,卻也似乎沒有心思去理會端木恬究竟是如何的在和步煙一起說著他的壞話,細數著他的劣跡,因為他本身現在的狀況看上去也並不是很好。
上至親姑姑,下至手下侍從,因為步煙的出現以及兩人之間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所有看著他的眼神都是帶著嚴重審視的,探究的,質問的,不懷好意的,他的辯駁解釋就像是在做著垂死掙扎,根本就沒人真正的將其聽進耳朵裡面,或者就算聽了進去也根本不關心那主要內容,而只顧著跟他糾纏其中那細微到不能再細微的一點點十分勉強才能引申出歧義的字句。
陌塵軒不禁陰鬱、憤懣、糾結、猙獰、扭曲、抓狂……
若是放在尋常時候,他早已經憤而出手及愛那個竟敢質疑他的話語,竟敢對他胡亂猜測胡攪蠻纏不顧重點只抓著揪著某一件事不斷糾纏啊糾纏的人拍飛出去,不死也要打他個生活不能自理。
可現在他卻一點辦法也沒有,因為姑姑當前,他再離經叛道也不敢對親姑姑動手啊!
於是他乾脆盤腿坐在門口台階上,眼觀鼻鼻觀心,將身周的所有讓他覺得不和諧的聲音神情目光皆都推拒到三尺之外,精心打坐練起了功!
然後他忽然聽到院子外有腳步聲,下意識睜開眼睛,正好看到端木恬拉著步煙推開柵門走了進來。
此刻正是日頭當空,陽光最明媚的時候,淡金色陽光從天際灑落下來,輕輕的籠罩在兩人的身上,仿似為兩人鍍上了一層璀璨金光,又似籠著煙霧金紗,朦朦朧朧讓人看不真切。
推門而入的兩人,一人羅裙搖曳,裙角輕擺,如踏著日光而來的仙子,婀娜多姿,裊裊婷婷,驀然讓人不禁仰望,神采迷離。
但陌塵軒的目光卻不過輕輕一瞥就落到了另一人的身上,眼中倒映出那在陽光下格外絢麗的綵衣,倒映出那瓷白的肌膚,晶瑩如碧海明珠,下顎緊繃,一線渾然天成的弧度,粉唇緊抿,帶一點點的冷,鼻尖上一點反襯的日光,如明媚圓珠,再往上,美眸如冰,直直的落入到了他的眼中,然後忽然在他心尖上狠狠的衝擊了那麼一下。
他忽然驚醒,然後迅速將目光轉開,似不屑的冷哼,閉上眼睛便又繼續練功,卻不知為何忽然便靜不下心來,覺得頭頂的烈日好熱啊好熱,周圍的空氣好悶啊好悶,旁邊那些人好吵啊好吵,那在拍著他臉的小手好煩啊好煩……
嗯?
他忽然睜開眼睛,就看到某只小寶貝正挪著小短腿走到他面前,扭啊扭的扭進了他懷裡,爬到了他身上,然後伸出小手「啪啪啪」的拍著他的臉,拍得好開心啊,尤其聽著那清脆的一聲聲輕響,他就更開心了,開心得忍不住露出了他的八顆牙齒,眼睛賊亮賊亮的,「唧唧咯咯」笑著。
陌大宮主眉頭一跳,眸光一沉,伸手以兩跟手指捏著他的後領便將他從身上扯了開,他揮舞的小手從他眼前掠過,晶瑩粉嫩的光澤中,帶起一陣肉肉的香風,讓陌塵軒忽然覺得有點餓了。
他將小寶貝的肉爪抓了過來,捏在手裡左看看右瞧瞧,似乎在思量著到底該從哪裡開始下口比較好。
身後堂屋內有碗筷碰撞聲,他聽到他的下屬們在慇勤的為某人拉凳子,端菜送飯,聽到姑姑正和藹可親的給某人夾菜,還輕聲說著些什麼。
他打量了小寶貝的肉爪子半餉,忽然又將他給揣進了懷裡,抬頭望天,想著回頭是不是該重新好好的調教那些不遵主令,擅自對外人大獻慇勤的混賬們!
小寶貝在他懷裡,抓起他的手指,然後「啊嗚」一口咬進了嘴裡。
「絲!」
他不禁倒抽一口冷氣,小寶貝的牙齒真正是尖利得很,他想將手指抽回來,卻被咬得緊,他又怕傷了小傢伙的牙,於是一抽,抽不回來,反惹來小寶貝咬得更加用力,他連連抽著冷氣,小寶貝卻咬著他的手指,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滿是無辜無邪,又眉眼彎彎的「咯咯」笑了起來。
陌塵軒不禁再次抽氣連連,心裡大罵著:這小惡魔,這小惡魔……
他在心裡罵著小惡魔,小惡魔他爹就走了過來,看到此刻兒子咬著某人手指的模樣,皺了皺眉,然後蹲下將他給抱了過去,輕聲說道:「寶寶乖,快鬆口,這人上完茅房都不洗手,髒死了!」
小寶貝聞言當即連忙迅速的鬆開牙齒將他的手指給吐了出來,整張小臉都因為嫌惡而皺成了一團。
陌塵軒的臉則迅速的變青變黑,死死盯著君修染真想撲上去咬兩口。
你才上完茅房不洗手,你全家都上完茅房不洗手!
然而三殿下卻直接無視他的憤怒,抱了小寶貝之後就直接轉身,瀟灑的離去,他還看到小寶貝在他親爹懷裡,「呸呸」吐著口水,一臉又噁心又悲憤的表情。
陌塵軒也不禁滿臉悲憤,死盯住君修染抱著小寶貝揚長而去的背影,恨得牙癢癢,越發覺得這日頭炎熱,這空氣沉悶,這心裡的火焰蹭蹭的往上竄。
然後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冷哼一聲依然盤腿坐在那兒一動不動,似乎已經入定。
身後堂屋內有人吃飯正香,對於餓了的人來說,冷菜冷飯也是別有一番風味。
另一邊,君修染抱了他家小寶貝就出了院子,到附近去打晃去了。他覺得他很有必要帶著他的小傢伙去逛逛當年他和恬恬一起去過的地方,而這個行為自然惹得小寶貝興致大起,整個過程都呈現著一種興奮的狀態。
可他們這一出去,就好像不用回來了,不但整個下午都不見人影,甚至到了太陽即將落山,西邊天空晚霞蒸騰,還不見他們回來的影子。
端木恬站在堂屋門口看著柵門外,眉心忽然抽了抽。
陌塵軒還坐在那台階上打坐,從中午到現在都過去兩個半時辰了,他就坐那兒沒有動過一下。而步煙,則吃完午飯之後睡了個午覺,一睡就是一個多時辰,然後就坐在屋裡自顧自把弄著她的蛇,玩出各種花樣,甚是自得其樂。
寧清一整個下午都在這院子裡轉,將這個她的夫君和子女生活居住了十七年的院子每一寸地方都走遍,從堂屋到每一個房間甚至連廚房以及對方雜物的小屋都沒有落下,此刻她還在那雜物房裡細細整理著,不讓任何人去幫手。
端木恬於是看看在屋裡玩蛇的步煙,又看看就在她腳邊打坐的陌塵軒,再看了看忙著整理小屋的娘親還有已開始冒起了炊煙的廚房,邁步朝外走去。
「我去將那兩人找回來。」
她說著,人就已經出了柵門,在門口略一遲疑,便轉身往後山方向走去。
修染應該不會帶著小寶貝去村子裡竄門的,他不像是會幹出這種事情的人,那麼便只能是去了山腳那一帶。
話說,那裡有什麼好玩的?竟能讓他和小寶貝玩了這麼半天還不想著要回來!
可等她在山腳附近走了一圈之後,卻並沒有發現那父子兩的身影,不禁有些詫異,一路走到了山腳的河邊,還是沒有看到,倒是看到還有幾個孩子在河裡抓魚捉蝦摸螺螄。
那幾個孩子也看到了她,紛紛抬頭打量。
這些孩子看著都是很面熟的,畢竟她離開這裡才不過兩年多,雖說小孩一年一變樣,但熟悉的輪廓仍在,不過他們看向她的眼神卻是好奇的,充滿著驚疑打量的。
因為兩年多的時間,端木恬的變化真是太大了!
「恬姐姐?」其中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捲著褲管站在河水裡,腳上還吊著一個小竹簍,在河水裡沉浮飄蕩,裡面有魚蝦戲水,底部攤著螺螄,他站在那兒抬頭看她,眼神裡尚還有些疑惑不解,難免遲疑著不敢太過確認。
端木恬朝他點了點頭,問道:「阿尋,你可有看到一年輕男子帶著一個小孩來過這裡?」
這孩子一聽到她說話便眼睛一亮,又點頭說道:「看到了,是恬姐姐的夫君和孩子,是嗎?他們剛才還在河裡一起玩水來著,小娃娃把衣服都弄濕了,後來不知怎麼的,姐姐的夫君突然抱了娃娃就走,還往山上去了。」
端木恬聞言不由一怔,往山上去了?不是上午才剛去過,怎麼突然的又跑山上去了?難道是發生了什麼意外?
這麼一想,她也不由得心中一跳,當即仔細詢問了君修染行走的方向,又讓他們趕緊回家去當心錯過晚飯時間被爹娘責罵,然後告別他們也轉身上了山。
此刻夕陽西下,照得天邊晚霞如火般燃燒,又像是濃郁的鮮血在天邊緩緩流淌,給下方大地也渲染上了一層血色。
端木恬上山步入山林之中,莫名覺得此刻山林格外詭異。
她心中越發騷動,隱約覺得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不然君修染不會突然跑著小寶貝上了山,更不會到現在都還沒有下山來。
沿著山路,她迅速的行走,然後忽然腳步一頓,目光一凝,直直的望向了前方。
前方那一株松樹下,有人垂頭耷拉在那兒,渾身發黑已經是沒有了生的氣息,而端木恬看著這人不禁吸了口氣。
李二狗!
先前他們下山的時候,便是走的這條山路,卻並沒有在這裡看到李二狗的身影,那現在他為何竟會死在了這裡?
這至少能說明兩個問題,其一,君修染並殺了他,其二,這裡出現了一個不知名的危險人物!
她朝著那已經發黑的屍體走近過去,迅速的做出了判斷。
李二狗是被毒殺的,這毒極霸道,在幾個呼吸間就奪了他的性命,死前倒是應該並沒有受到太大的痛苦但受驚卻不小,並且死亡時間不會超過一個時辰,也就是說,或許正是君修染帶著小寶貝在山腳河裡玩水的那個時候。
修染是不是聽到或者是察覺到了什麼動靜,所以便直衝上了山來查看?那他現在又跑去哪裡了?
毒,想到毒,端木恬便不由得心中一顫,抬頭看向了更上方。
上午在那山谷的時候發覺那裡有人出沒的痕跡,現在李二狗又在這山道上被毒殺,真是讓端木恬想要不去往某個方向想都不能!
想到那剩下的一隻青眼狐狸,想到修染那上午剛被衝擊的黑暗記憶,她不敢再在原地多留,也不管李二狗的屍體尚且躺在這山道上,尋著痕跡迅速的往山上掠去。
她很快就找到了修染留下的痕跡,他大概也是忙著追人,都沒有時間先將小寶貝送到安全的地方去,又知道他若太陽下山還不回去的話她定會出來尋找,所以就乾脆一路留了痕跡。
可即便如此,端木恬順著他留下的痕跡一路追上去,天邊的晚霞都已經消散,天色昏暗,還依然沒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
太陽落山之後,天色就迅速的昏暗了下來,那山腳的院子裡點起了燈燭,寧清也從雜物房裡出來,打算明天再繼續整理。
雖然這其實是沒什麼必要的事情,甚至他們以後都不大有可能會又到這裡來居住,但她就是想要在這個院子裡做點什麼,留下點什麼,所以看著那小屋凌亂,就想著至少親手去整理一下,也是好的。
這裡留下了夫君和兩個孩子太多的痕跡,她每整理一下都在想像著當年他們三人住在這裡的情景,於是忍不住的想要將她自己的痕跡也在這裡留下。
她走出門外,見堂屋裡點著燈盞,步煙托腮凝視著門外,門邊台階上陌塵軒還盤腿坐著,也是目光投向前方的黑暗,飯菜的香味撲鼻,但卻沒人去理會。
她視線轉了一圈,不禁詫異問道:「恬恬和修染,還有小無憂呢?」
陌塵軒收回目光看向她,說道:「那父子兩中午的時候就出去了,一直沒回來,剛才表妹出去尋他們,也是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不會出事吧?」
「這偏角小村子裡能出什麼事?我看八成是尊貴的三殿下亂闖亂晃,在村子裡迷路了。」
陌大宮主對三殿下的怨氣可一點沒有消退。
步煙坐在堂屋,聞言涼涼的瞥了他一眼,說道:「昨日與三殿下一同過來,我卻見他對這裡熟得很,況且他就算真迷路了,這麼大點的小村子,對他來說要走出來根本就沒有任何困難。」
「呦,你對三殿下可真瞭解啊!」
步煙直接就撇開了視線,冷著臉一副不屑於跟他對話的表情。
宮主大人不由得氣極,緊緊盯著她,感覺到一口氣憋在胸口上不得下不去,真正是難受極了!
然後他冷哼一聲,撇開了臉,也不理她。
寧清看著這場景,眼中緩緩流轉過一抹耐人尋味的異彩,然後也轉頭看向院外的昏暗夜色,略微有點擔憂,對那跟隨她從京城一路過來,充當著護衛更兼馬車伕的侍衛說道:「洛寧,你出去尋找三殿下和郡主,看是否是出了什麼意外。」
「是!」
洛寧應了一聲便要轉身出去,陌塵軒卻忽然伸手攔下了他,說道:「你是姑姑的護衛,便不得遠離姑姑單獨行動。你留在這裡,我去找!」
說著也沒等誰同意,就直接掠出了院子,有四名天魔宮的侍從當即也跟著他一起衝進了夜色之中。
步煙站起來,從堂屋內走了出來,說道;「我也去找他們,今日上午去了山上,三殿下好像神情有異,或許真出了什麼意外。」
寧清卻一把拉住了她,笑瞇瞇的說道:「不必了。這黑燈瞎火的,找人這種事就讓別人去做吧,怎麼還能讓你一個姑娘勞累呢?來,我們進屋裡去說說話,這晚飯也我們先吃了吧,不然都要涼了,等他們回來的時候,再重新做就行。」
步煙被拉住了手,看著眼前這位大名鼎鼎的端木王妃,看著她那十分親善的笑容,公主殿下卻忽然間渾身的毛都豎了起來。
她迅速抽回自己的手,手指在手臂上拂過,壓下一個個雞皮疙瘩,臉色漠然的說道:「我還是一起去找人吧。」
寧清卻再次拉住了她的手,將她拉回到堂屋裡面,似乎根本就沒有聽到她剛才的那句話,只笑瞇瞇的看著她,說道:「來,我們坐下說說話兒。你覺得我那侄兒怎麼樣?你看著,可是有那麼一點點喜歡?」
步煙公主渾身的汗毛都在頃刻間「轟」的炸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