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散盡,雨也突然小了半分,山巔上重新煥發了生機。
「小傢伙,華氏寶針的滋味如何?」薛寶成看見華濤的眼睛努力開闔了一下,於是笑問道。
「咳咳咳!它……它有毒?」華濤虛閉雙目,渾身顫抖不已,七竅中依然冒著汩汩黑血。
薛寶成沒有直接回答華濤,大手揮動,九隻小瓶懸浮在半空。瓶分九色:赤橙黃綠青藍紫黑白,每一隻均盈盈一握,擺在薛寶成面前,蔚為壯觀。
「小傢伙,你中的是九王毒,分別為:血竹青,鶴頂紅,斷腸草,箭毒木,烏頭湯,曼陀羅,眼鏡王,相思豆,九幽散。每一種都足以致命,合在一起,一旦進入人體,神仙難醫。」
「你……你……你好毒!」華濤指著薛寶成的方位,哆哆嗦嗦地哼道。
「唉,無毒不丈夫啊!薛某雖然十年未行醫,但從未停下過對毒物的研究,九王毒就是薛某十年的傾心成果。本來準備用在老二和老六身上的,可惜突然殺出你這個老九,薛某就勉為其難,給你上上藥了。放心,你一時半會還死不了,這九王毒合在一起,暫時形成一種微妙的平衡,你只感覺全身麻痺,丹田坍塌,但只要你走出九步,或是經脈稍稍運行,就會瞬間爆發,不出九息,就經脈爆裂而亡。
「咳……」
「千萬別再咳嗽。咳一聲,斷一脈,你已經咳了四聲。四根經脈就斷了。」薛寶成壞笑道。
「老東西……寶針……不是用來救人的麼?你怎麼拿來害……害人,還抹上了至強毒素?」華濤嘴角劇烈哆嗦,雨水沿著額頭滾滾而下,瞇了他的眼,也將他臉上的血跡一點點洗去。
「錯!誰說寶針就一定要拿來救人?它也能拿來噬人,老傢伙當年就沒少用它來擊殺敵手。」
「不可能!師傅醫德高尚,怎麼可能用寶針噬人?!」
薛寶成搖頭不已。臉上浮起譏諷:「唉,你太幼稚了。也太高看老傢伙了。你知道華氏針灸術為何會敗給張天灝麼?不是因為華氏針術落後,也不是老傢伙手法低下,而是寶針吞噬過太多人的血,它已經喪失了大半靈性。卻增加了大量殺性。殺性多過靈性,試想還能救死扶傷嗎?這些都是老傢伙的傑作,薛某只是倣傚他,將他的殺人術更上一層樓而已。」
「虛偽!你說這麼多,無非就是給自己開脫。」華濤倚著石柱,慢慢坐下身。一直緊攢著的右手鬆開,寶斧金匣跌落地面,因為濕滑,直接滑開了一尺之多。
金匣的跌落聲引起了薛寶成的注意。他看見寶斧金匣剎那,眼中怒火瞬間熄滅,換之以沖天喜悅:「小傢伙。老實交代,寶斧金匣在哪兒找到的?」
華濤沒有回答,只靜靜望著九個藥瓶。
「哈哈哈!你想要解藥?可以,回答我一個問題,我給你一瓶。」薛寶成大笑,在他看來。小傢伙已經死了,有沒有解藥都是死人一個。因為其經脈早就被他震壞。丹田也被他擊打得支離破碎。
「我上次在林老二家的廢水池子中扒出來的。」華濤說道。
「廢水池?老傢伙高啊!難怪我們翻遍了大華堂也找不到,原來他將它藏在了廢水池中。」薛寶成連連頷首,也不囉嗦,手指輕點,紅色藥瓶飛進華濤懷中。
華濤臉上浮起喜悅之色,哆哆嗦嗦拔開瓶塞,倒出一顆紅色丹丸,毫不猶豫塞進大嘴中。
薛寶成鄙夷滿目,冷哼道:「你為什麼要去廢水池?」
「當然是找師傅的寶物。」華濤道。
「不對!那些廢水有變異,裡面的精華已經流失,你是不是可以吸納廢水裡的精華?我警告你,再不老實,讓你馬上經脈盡爆。」薛寶成厲聲喝問。
「咳咳!老大,那是廢水,不是靈芝人參,我也不是食腐蟲,吸納那些臭水幹什麼?」華濤嗤笑著否認,心中卻有點警覺,自己的秘密居然被薛老大察覺了,要是忽悠不過去,這老東西說不準會馬上動手。他體內的經脈剛剛恢復,琪兒還在查看狀況,琴兒也一直不見回來,現在還不是最好的動手時機。
「是嗎?哪廢水變清是怎麼回事?」薛寶成瞇眼思量,其實他也不相信那種匪夷所思的吸納法。
「我看見廢水太混濁,看不清裡面的東西,於是用了淨水寶,將懸浮物沉入池底。淨水寶只能一點點加入,我也只能將它藏在衣袖中一點點化進池子,就這麼簡單。」
「哪你的功力怎麼會突飛猛進?說!」薛寶成將信將疑,再次轉換了話題。
華濤不吭聲,只是望著藥瓶發愣。
薛寶成眉頭微蹙,隨即點出橙色藥瓶。
華濤吃了橙色丹丸後,這才道:「薛老大,我記得剛才你一連問了兩個問題,我也回答了兩個,你還差我一瓶。」
「你……行,我給你吃就是!」薛寶成不怒反笑,將黃瓶也點了出去。小傢伙越是在意解藥,說明其越怕死,怕死是人的天性,相信小傢伙也不例外。
華濤吃完黃丹,手臂居然抬了起來,抹抹大嘴,訕笑一下:「謝了,老大,我發覺,你其實也有優點的。」
「回答我的問題∼!」薛寶成齜齜牙。
「哦,是這樣的,我翻找金匣時,在師傅的靈堂裡找到了一瓶靈丹,裡面還有煉化訣,我和師姐一起吃了,就功力大漲。」華濤說完,還顫抖著從衣服口袋裡摸出一顆灰白色的丹丸,隨手晃了晃。
「真氣丹?!」薛寶成大吃一驚。小傢伙手中
的丹丸他非常熟悉,每個月他都在煉化。他從老傢伙那兒得到了數瓶,每月煉化一顆,已經煉化了四年,他還送給雨美人三顆,手中剩下的真氣丹只能維持一年左右了。
「咦?你也認識?」華濤吃驚地看著薛老大。
「哼!這丹沒什麼稀奇的,薛某多的是!不過我很好奇,為何你的進步比小丫頭要快很多?」薛寶成臉色平淡,彈指一揮,綠瓶也飛入華濤手中。
華濤邊吃藥,邊咧咧:「老大,你好歹也是男人吧?我也是男人,男人要做的事情多,床上床下,都得忙乎。師姐再要強,也得優先考慮餵飽她男人,所以師姐吃得少,我吃得多。」
薛寶成看著華濤,心中疑竇叢生,這小傢伙吃了幾顆丹後,好像越來越精神了,也越來越滑溜了,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的模樣。他渾身哆嗦了一下,有一絲警覺浮起。
「小子,把寶斧金匣推過來!」
「我都這樣了,你自己不能過來取嗎?」華濤攤攤手,努力想伸出大腿,可半天沒有伸直。
「哼!量你也翻不起大浪。」薛寶成冷哼,抬步走出。在距離華濤不過一丈時,又慢慢停了下來。他閉目微凝,大股神念覆在華濤身上,接著嘴角急速挪動,似乎在激發什麼秘術。
華濤腦海中傳來輕輕顫動,同時傳來琪兒的呼聲:「公子,快吐血,大口大口吐血。」
「美女,血是很寶貴的,大口吐,你還讓不讓我活了?」
「公子,現在吐一口血,一會少吐三口血,你說哪一種划算?」
「咳咳咳!哇∼!」
琪兒聲音剛落,華濤突然捲縮在地,一邊咳嗽,一邊哇哇地吐著血。血色殷紅,染紅了衣襟,也染紅了地面,看上去慘不忍睹。
「哈哈哈!小子,不識趣,老子弄死你!」薛寶成停下秘咒,快意地仰頭大笑。
他剛才催動了寶針的威能,只花了幾息,就清楚感應到寶針的顫動,九個幻形,好好附在小傢伙的九大死穴中,牢牢控制著小傢伙的週身。
從而他也得出結論,小傢伙依然是一隻垂死的雞子,捏死這隻雞子,不費吹灰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