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起朝著電影院走去,葉星辰抱著思思等候在那裡,五個人匯合後,立即打車回家,樓翼送她們到樓下,然後想帶小惡魔回酒店住,小惡魔卻不幹,可憐兮兮地說道,「老爸,我想跟小嬸兒和妞兒一起住,明天就回北京了,最後一晚啦!」
樓翼只好同意,小惡魔連忙抱過她心愛的《哈利波特》全集,舒嬈也連忙接過奶茶的袋子,然後取出兩杯連同吸管一起遞給樓翼,「這個你帶回去嘗嘗,味道不錯。」
樓翼知道她是想謝謝自己,所以沒有客氣,微笑著接過,「謝謝。」
舒嬈靦腆地笑笑,幾個人互相道別,思思和小惡魔分別向樓翼說了再見,然後葉星辰和舒嬈才帶她們上樓。
樓翼目送她們上樓,直到窗戶裡亮起了燈光,然後才彎腰坐回計程車,前往提前預訂好的酒店。
小惡魔上了樓之後,立即拆開一杯奶茶,捧著《哈利波特》興致勃勃地看了起來,一直看到了睡覺前,跟之前一樣,她跟舒嬈睡一個房間,不過今晚有點不同,明天她就要回北京了,心裡面有點不捨。
「妞兒,你會想我嗎?」
舒嬈翻身面向她,瞧見小惡魔難得一副憂傷的樣子,輕輕摟過她的小肩膀,說道,「我們互相留電話號碼,咱們可以隨時聯絡。」
小惡魔立即爬起,開了小檯燈,坐到書桌前,拿起紙筆,唰唰地寫了起來,寫啊寫,寫了很久。
舒嬈忍不住好奇,寫一個電話號碼要這麼久嗎?
她也跟著起身,想要去看看,小惡魔卻忽然回頭,神秘兮兮地說道,「妞兒,你先別過來,這個先不給你看,等我走了之後,你再看啊!」
舒嬈忍不住秀眉微蹙,這孩子又要搞什麼神秘了?不過還是配合著她,笑了笑,點頭,「好吧!」
小惡魔咧了咧嘴,轉過頭繼續寫呀寫,好一會兒終於寫完了,將紙條折疊起來,夾在書裡,然後又抿著小嘴偷樂,笑瞇瞇地回到床上。
舒嬈幫她掖了掖被角,兩人安然地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樓翼就來接小惡魔,小惡魔還困得睜不開眼睛,可飛機是上午九點鐘的,舒嬈只好強行將她從床上拽了起來。
葉星辰早已經做好了早餐,小惡魔哈欠連連地吃著,樓翼已經在酒店吃過了,等候在客廳,一旁,小惡魔的包包已經收拾好了,時間不長,可她的東西倒是添了不少,都是葉星辰和舒嬈給她買的,他心裡十分感激。
七點四十,樓翼領著小惡魔下樓,計程車早已經候著了,上車之前,小惡魔將昨晚寫好的小紙條翻了出來,塞到舒嬈的手裡,「妞兒,你一定要打給我啊!」
說完,用力抱了抱她,然後又抱了抱葉星辰,還親了思思一臉口水,這才戀戀不捨地鑽進了車內。
計程車開遠,舒嬈低頭看了看手裡的紙條,一打開,立即笑出聲來,大大的a4紙上,畫著一個大大的貓臉,上面寫著一大串聯繫方式——
妞兒,這是我家的座機號,你打這個號碼就可以找到我了,不過我們家的電話一般都是由警衛員接,刨根問底的,恨不得對你政審,太麻煩了,所以你打我學校的號碼好了,不過我現在放寒假呀,學校也聯繫不上,但是你可以打我補習班的電話,我回去之後打算去學英語,你打到補習班,就可以找到我了!
還有,我把補習班的地址也留給你,你要是方便的話可以直接去那裡找我,如果我不在的話,那我肯定是去課間休息了,我一般是去補習班隔壁的那個糖果屋玩,哇塞,那裡賣的糖超好吃,等你來了,我請你吃啊!
還有,要是糖果屋關門的話,那你就去補習班的後院找我,後院有一個胡同,胡同裡面第五個店面,是個花鳥魚的商店,我經常去那裡玩,老闆對我可好啦,還送過我好幾條小金魚呢,可惜我都養死了,我後來乾脆買了個小烏龜,現在還在家裡養著呢!不過烏龜要冬眠的,它現在已經昏睡過去了,一點都不好玩!
還有,花鳥魚商店的斜對面,是個賣古玩的商店,我也經常去那裡玩,還淘了好幾個寶貝呢,雖然現在還不值錢,但說不定哪天就升值了啊,我花五塊錢買的那個花瓶,怎麼看怎麼像是青花瓷!沒準我是撿了個大漏啊!
還有還有……
還有還有……
大大的貓臉,被歪歪曲曲的字體填得滿滿的,她家裡的號碼,學校的號碼,補習班的號碼,補習班旁邊的糖果屋的號碼,花鳥魚商店的號碼,古玩店的號碼……還有一大堆天才知道到底是哪裡的號碼,應有盡有,無一遺落!
舒嬈忍不住笑出聲來,最後那麼大一個貓臉都沒寫下,一個小箭頭指到了背面,她翻過來又看,有一句補充說明:妞兒,你來找我的時候,一定要穿得漂亮點啊,我好帶你跟小朋友們顯擺顯擺呀!
後面還畫了一個小拳頭,表示強調。
最後的最後,畫了一個哭臉,旁邊寫著:妞兒,你一定要來啊!!!!!!!!!!
舒嬈望著那個哭臉,卻是笑得險些岔氣,這個小惡魔要不要這麼搞啊!
葉星辰也看了看字條,同樣是忍俊不禁,笑著說道,「嬈嬈,你馬上就要送舒景去北京了,不如就順便去看看她吧!」
舒嬈笑得直喘,「不順便我也得去吧,不然她肯定會全世界通緝我,你看這面面俱到的!」
葉星辰也連連感歎,不愧是軍人之間出來的孩子,從小就有偵察兵的潛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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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又往後推移了兩日,距離過年只剩下幾天了,樓犀在百忙之中,給葉星辰打了一個電話,說除夕之前是回不去的,他最早也得大年初二才能離開,也就是說,除夕之夜他們得在軍營裡過了。
葉星辰不禁為他感到心疼,雖然說跟戰士們一起過年也很好,但是春節這麼閤家歡樂的日子,不能跟自己的父母親人一起過,還是有點遺憾的。
樓犀卻是輕描淡寫地說道,「沒什麼,都習慣了,再說就算我回去了,家裡也未必有人。」
葉星辰輕輕咬唇,知道他的意思,她在電視上看到了,他的父親,北京j軍區的軍長,春節期間要下部隊慰問,自然也沒時間回家過年的。
另外小惡魔臨走的時候也說了,她除夕之夜也要跟樓翼一起去部隊的,j軍區剛剛結束了軍事演習,又恰逢過年,有一些戰士攢了許久的假期終於盼來了,領導們特准一些人回家探親,但他們人走了,崗位卻是不能空的,所以由領導們一對一地頂上,樓翼身為參謀長,自然是要起帶頭表率作用。
總而言之,身為軍人,有太多太多的身不由己,就算是過年,在中國人千百年來傳承的團圓日子裡,他們也要堅守著自己的崗位,為了國家,他們自身的那個小家,早已經微不足道,不值一提了。
真正的軍人是什麼?是一群有著堅毅的性格,有著無私的奉獻精神,把對親人的思念與牽掛深深埋藏心底的好男兒。多少父母的兒子,多少妻子的丈夫,多少兒女的父親,他們離開家鄉離開親人,毅然地選擇不辱使命。
真正的軍人是什麼?是一群有著真摯的情感、有著強烈的責任感,卻也有著一顆平常心的普通男人。只是由於時間、空間等各種條件的限制和拘泥,他們更多的是軍人的無奈與男人的責任。
他們和任何普通人一樣,也想給愛人一個溫馨安全足以令她們停靠的港灣,也想守在父母親人身邊,盡孝盡責,只是穿上那身軍裝,他們就被賦予了比普通男人更重的責任更大的使命,他們的無奈與心酸只能自己默默吞下。
穿上了那身軍裝,肩上擔負的就不只是男人對家對親人的責任,更重要的是軍人對國對人民的職責,更多的時候需要他們捨小家而顧大家。
真正的軍人已經把祖國和人民的需要當成己任,是一種責任與義務渾然天成的結合。穿上了那身軍裝,他們便選擇了默默付出。
結束電話的時候,葉星辰已經忍不住淚流滿面。
同樣的,左凌風也在奔波忙碌,他仍舊是在忙著處理凌風集團的相關事宜,這幾年來,凌風集團的生意做得很大,表面上那些錢都是他的,但其實每一分都是國家的錢,人民的錢,他絲毫都不敢馬虎,每一筆都要清清楚楚,款項太多,他還需要一些時間才能全部處理完畢,而那些生意中,有許多跨國交易,他必須親自前往瑞士等國,去銀行調出交易記錄等資料,最近簡直成了空中飛人。
不過他在百忙之中也沒忘記葉星辰,某日,他身在蘇黎世,買了一條項鏈給她,航空郵寄回國內。
葉星辰收到禮物後,立即打電話給他,打了好幾次才打通,顯然他是很忙。
「小舅,你怎麼又買東西給我,很貴吧?」她不知道那個鏈子值多少錢,但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的。
左凌風輕笑一聲,溫柔地說道,「雖然我沒有『左凌風』有錢,但絕對不是你想像中那麼窮,而且這是送你的新年禮物,喜歡嗎?」
「喜歡。」葉星辰輕輕應聲,不只是喜歡這條鏈子,更喜歡這份心意。
因為左凌風那邊比較忙,所以沒有聊幾句就掛了,放下電話後,葉星辰將鏈子放在脖子上比量了兩下,然後翻出她的婚戒,戒指因為變了形不能戴了,但是穿進項鏈裡面,可以當做一個吊墜,她將項鏈戴上,放進衣服裡面,戒指垂在胸前,帶來一絲冰涼,不過很快就暖了起來。
她忍不住嘴角上揚,一抹愉悅和幸福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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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二十七,舒嬈和舒景回了一趟老家,但這個春節,他們不能跟爺爺奶奶一起過了,因為舒景臘月二十八就要動身去北京j軍區報道,舒嬈也得去送他。
按照正常,應該是過完春節後再去報道的,但因為舒景他們這種作為技術人才引進部隊的大學生,到底還是跟那些作戰部隊的戰士們不一樣,所以部隊要求他們提前到軍營,感受一下大集體的生活,鍛煉和考驗就從這個春節開始。
舒嬈為此十分不捨,可也沒有辦法,通過樓犀和樓翼,現在她也慢慢地對軍人有了一些瞭解,所以強忍著離別的情緒,沒說什麼傷感的話,只給舒景更多的鼓勵。
真的就像是樓翼之前說的那樣,舒景他們那一批大學生,會被分配到全國各地,而在雲川這個考點,舒景是唯一一個被分配到北京j軍區的,他所學的專業是j軍區點名要的,舒景去北京的火車票是部隊給買的,舒嬈則自己掏錢買了一張。
兩人大包小包地上了火車,找了座位坐下,火車准點出發,歷經十幾個小時後到達北京西站,下車後時間已經是臘月二十九了。
出了站台,他們一眼就看到了外面接站的戰士,一名戰士舉著紅旗,很是醒目,另外一名戰士手裡拿著資料,上面有舒景的照片,認出他們後,立即上前幫他們拎過行李。
戰士們身後還有幾個跟舒景看起來差不多大的男孩子,也是才下火車,是從別的城市來的,也被分到j軍區,舒景跟他們互相打過招呼,很快就熱聊了起來,顯然是很有共同語言。
舒嬈看到他們談笑風生,也不禁彎起了唇角,看來舒景的選擇沒有錯,日後他將和這些戰友們一起投身軍營,為祖國和人民服務。
舒景之後,戰士們又接了一個學生,數了數,人齊了,他們要去部隊了。
部隊的車子停在不遠處,軍用的大吉普。
舒嬈注意到,那幾個學生的家長都沒有上車的意思,雖然部隊也會接待送行的家屬,但為了給學生們更大的獨立空間,家長們雖然都依依不捨,但還是陸續離開了,舒嬈想那她也別搞特殊了,不然會給戰士們添麻煩不說,而且還會讓人家覺得舒景不夠獨立,對他影響也不好,所以也沒有上車,叮囑了舒景幾句,然後目送他上車離開。
軍綠色的吉普,徐徐駛離,舒嬈望了半晌,吉普很快就沒入了滾滾的車流中,直到完全看不到了,她才緩緩收回視線。
用力眨了眨眼,眨去眼角的那抹酸澀。
看了看時間,還不晚,她想去看看小惡魔,既然人都到了北京了,就去看看她吧,不然都對不起她那洋洋灑灑的一大篇聯繫方式。
掏出手機,又掏出紙條,她試著撥打補習班的電話,還真打通了,是老師接的,她說找樓心心,老師說心心不在,下課出去玩了,舒嬈忍不住笑笑,說沒關係,反正只要知道小惡魔在補習班,她按照地址直接找過去就行了。
掛斷電話,她轉身去了售票廳,打算先買回雲川的車票,然後再去看小惡魔。
可剛一進售票廳,她立即就驚住,天哪,這人也太多了吧?
年年聽說春運春運,但從來沒親身體驗過,一眼望不到邊的售票大廳裡,竟然人滿為患,每一個售票窗口前都排著長長的隊伍,有的隊伍甚至快要擠出門外,只好拐個彎,環成蛇形。
車站的工作人員,拿著大喇叭喊來喊去,來回維持秩序,嗓子都喊啞了。
舒嬈張望了半天,發現每個隊伍都是長長的,只好隨便找了一個隊伍排著,前面的人半天都不挪一下,等得她心焦,不知道自己何年何月才能買到票,更不知道輪到她的時候還有沒有票了。
鈴鈴——
手機響起。
她卻沒有聽到,售票大廳裡實在是太吵了。
鈴鈴——鈴鈴——
手機繼續響。
舒嬈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電話在響,連忙掏出來,低頭一看,竟然是樓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