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和駱靈的表現折服了墨會的所有觀眾,折服了競爭對手,折服了裁判。
他們在樂工兩組賽事上的表現自不必說,大夏人是一個樂天知命的民族,大夏人是一個愛好藝術的民族,其中又以音樂為最,能夠發明那麼美妙的樂器,大家已經給駱靈和齊王打了一個高分,再彈出那等天籟之曲,舞出那樣高明絕妙的劍法,他們的人氣已經佔到了一個無可比擬的高度。
先前看過另外兩場比賽的人在一旁更是添油加醋地說起了兩人那一般無二的字跡,歡呼聲更甚,賽事還沒比完,群眾第一的呼聲已經落在了兩人頭上。
這個時候,別說兩人並非四項全是第一,就是差著那麼一項,估計知府大人也會將桂冠安在他們頭上,畢竟墨會舉辦這麼多年來,還是第一次遇到能夠在每一項賽事都取得冠軍的人,歷史以來就算最後一關交叉賽勝出的,也只有人拿過兩個單項第一,各位裁判也希望在這一屆能出一個奇跡,記錄入墨會和梓州城的歷史,自己臉上也有榮光。
最有意思的是有幾個排在兩人之後的年輕人退出了比賽,原因並不是他們不自信,所以選擇了放棄,而是他們的伴侶提出了這個要求。今日龍舟賽,各家的姑娘小伙兒都出來了,今日是個特殊的日子,不管是暢飲作談,還是玩樂嬉戲,就算是大家長們也放開了規矩,很多有情有就在這一天訂下了終身。有心上人參加墨會的姑娘小伙兒都來了,為心上人加油。
駱靈與齊王是以夫妻組合出場,儘管看不到駱靈的長相,可是單憑氣質,就覺得兩人十分相配,她的小手大多時候都是握在齊王的大手之中,兩人的配合也是天衣無縫,兩人書法比賽上的上下聯不同手書卻一樣的字跡,作詞比賽上的精彩聯句,樂與舞的絕佳配合,無一不給戀愛中的年輕人以強烈的衝擊。
這才是他們所追求的榜樣,不管是姑娘小伙,都暗自在心中期望著自己與情人也能如這二人一般,於是不約而同地要求自己的意中人放棄,他們的說辭也大多一致,大概就是如下說法:「這對夫妻的配合太完美,他們確實是最好的,退出吧,不要浪費時間了,反正在我心中,你是最好的,何必再比?他們那麼恩愛,隨時都牽著手,我也想與你牽手共度今日的好時光。」
在這麼一種狀況下,這一次的比賽結束得比哪一年都早,更是成為了墨會歷史上唯一的一次大滿貫,所有第一全包攬。這個時候還沒有人知道齊王和駱靈的身份,直到幾年後,時任的梓州知府高昇入京,成為刑部尚書時,才在宮宴上重遇了今日的冠軍,打聽之下,方知是聖恩隆寵、名震朝野的齊王與齊王妃,這個真相才得以暴露,那是後話。
如今在場中,知府大人在比賽結束後,顧不得儀態,從首座上直衝下來,對著齊王和駱靈就問道:「你們兩個,可是喬況那傢伙的學生?」
「喬況是何人?」齊王沒反應過來。
「方纔不是還與你們說話來著?」知府大人說道,「他和一個女子,遞了你這樂器給你。」
「哦,原來知府大人說的是喬大人!」駱靈恍然道,「我們不知喬大人的名字,我與他夫人相識,我們乘坐同一條船入京。」
「哈哈哈!」知府大人聽罷心情很好,長聲大笑,「我就說嘛,喬況的水平,還不如我呢,本官自問都教不出你們這樣出色的學生,何況是他!不知兩位師承何人?」
駱靈搶答道:「回大人話,小婦人與夫君的師承可不止一位,不過每一位師傅都是行內的頂尖高手,所以才會僥倖得了個第一。」
知府大人呵呵笑道:「也對,也對,能以一己之力,通曉眾家之長,如此人才確實有,但若是在各家領域都能夠佔在巔峰的,確實沒有一個,不過也許將來會有。」
他大含深意的目光看了看兩人,齊王明白他的意思,微微笑了笑,他從小什麼都學,這是父皇要求的,不過因為怕皇后的打壓,他不敢用心,學什麼都是隨性而為,卻未想歪打正著,反倒比其他被壓迫著學的兄弟們學得好。
墨會是官方辦的盛會,勝出者有獎勵,知府大人告訴二人,他們將獲得兩千兩銀子的獎勵,駱靈在心中將這份獎勵換算成人民幣,發現並不少,心中很是開心,和齊王商量了一下,兩人當場決定把這筆獎勵捐出,並且再加一筆,由官府出面在梓州興辦墨書院,免費對讀不起書交不起費用的寒門學子開放。
知府大人聞得兩人此舉,破天荒地對二人抱拳作揖,說道:「本官代表梓州百姓,多謝兩位義舉。」
「大人不必多禮,一路聽到百姓談起大人,都誇大人是個愛民如子的好官,我等此舉,不過是小小心意。」齊王說道。
事情就這麼收場了,辛苦了一天,獎金沒到手,還倒貼出去一筆,但是駱靈很高興,看到她高興,齊王更加高興。知府大人聽說他們今日不走,要宴請喬大人這位多年不見的同年,齊王先遞了點子,讓喬大人不要提他們的身份,知府大人也請了他們,不過他們還有另一場約會,於是拒絕了。
另一場約會自然是那位叫張子舟的青衫書生,他說好在秋聲樓等候二人,唐澤等人紛紛上前來恭賀,唐澤是一臉興奮,把駱靈簡直誇上了天,原先在兩人面前呈現出幾絲傲氣的,如今別說傲氣了,就連正眼也不敢看他們,滿面羞愧。
幾人說道:「沒想到齊公子是深藏不露,咱們有眼無珠,小看了你,還請齊公子大人大諒,不要怪罪。」
齊王自然不會真與他們計較,對他們的道歉一笑帶過。
唐澤等人要請兩人一起聚餐,兩人自然又以有約在先婉拒。
他們兩個現如今在梓州算是出了名,走在大街上很容易被人認出來,幸好兩人都有一身好輕功,別過唐澤等人後,趁人群擁擠時,兩人幾下閃出,七轉八轉的,轉到個僻靜處,駱靈去了面紗,齊王卻將齊公子那張面具又戴到了臉上。
「我原以為你會戴著這個參加比賽,沒想到你卻以真面目示人。」駱靈看了笑道。
齊王笑道:「那是因為認識齊王的人不多,認識齊公子的倒有一大群。」
「那麼我們現在去哪裡?會那個張子舟的約會嗎?方才唐澤等人邀約,你為何不答應,這張子舟一樣和我們不熟,怎麼就應了他?怕不是那麼簡單吧?」
齊王笑著點了點駱靈的鼻子道:「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張子舟自然是熟人,如果不下船倒也罷了,下了船,總要見見他。」
「那先前他那番說辭,全是做戲啊!」駱靈歎道,「對了,那麼說來,他是要敗下陣的?」
「就算他堅持下去,也勝不了你。」齊王說道。
「你瞞著我的事到底有多少?我還在心裡想著要幫你拉攏這個人呢!」駱靈嘟起了嘴。
「沒有刻意瞞你,這不是要帶你去見他麼!」齊王見駱靈生了氣,趕緊道,「我只是怕你累著,才沒有多說,你若想知道,這一路經過一地,我就說一地的事,把我的所有全講給你聽了。」
「我哪裡累了,你小看我!」駱靈道。
齊王湊前,輕撫一下她的唇角,放低了聲音道:「真不累?」
見他樣子曖昧,駱靈如何不明白,輕瞪一眼,面上不覺浮起一絲紅暈,看得齊王移不開眼。
「不許看!」駱靈抬起手,蒙住了他的眼睛,感覺到掌心裡他的睫毛輕輕地眨啊眨,撓得她的心癢癢的。
齊王笑著拉下她的手,將她整個人都抱在了懷中,低頭說道:「這可不行,我要天天看,時時看,光看還不行,還要……」他貼近耳邊,輕聲說了一句,駱靈的臉更紅了,想要掙開他,卻是徒勞,反引來他一陣壓抑的低笑。
她惱羞成怒道:「不陪你去見張子舟了,你自己去!」
「好,不見他,你不是想見我的幾位師兄弟嗎?那我們去找他們!」齊王深深凝視著她,「我的涵兒說什麼,就是什麼,可別真生氣,要知道你一皺眉頭,我的心都跟著揪起來了。你的秘密可不少,那琵琶,那曲子……也許還有更多,我也不知道,連大哥都是你弄出來的,看在我被你騙得這麼可憐的份上,答應我,別生我的氣,好嗎?」
駱靈聽得出,他的話語帶著一絲輕微的緊張,他是真的很怕她生氣,這讓她心中有些發悶,主動地靠在他胸口,心中有些內疚,她和他不一樣,他的秘密可以與她分享,可是她的卻不能,有些東西說起來太過駭人聽聞,她怕那些秘密像肥皂泡,一旦戳破,就會化為泡影,所以她永遠也不會說,可是那一個一個的謊言,要用更多的謊言來圓,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一時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