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側妃自是沒來得及等到她心愛的王爺,回去沒多久就覺得頭痛,才叫丫頭熬了薑湯過來,還沒喝人就倒下了。
齊王得到消息,請了薛桐診治,說是中風。
丫環不相信,那個叫妙音的說道:「側妃年紀青青,如何會中風呢?定是你診錯了,求王爺開恩,請個御醫來給側妃看看吧。」
薛桐前一陣子對駱靈的病無招,最近跟著大師兄,又聽了他的勸告,知道光會用毒不學好藥理,不見得是件好事,雖然他表面上對薛杉又是怕又是恨,其實心中對他是極為佩服的,很想自己能夠擁有他那身本領,難道薛杉不出去亂晃了,呆在齊王府整天不出去,薛桐扭捏了一陣,便尋他問了些問題,薛杉知無不言,他受益匪淺,很是惡補了一番自己的醫術。
他人本就聰明,當初看個尋常小病,醫術已是不弱,如今有了大師兄的指點,更是進步神速,相比尋常醫者,其水平可是高得多,如今受到質疑,一向傲氣的他不由得輕哼了一聲道:「哼!你便請十個御醫來,也是這個結果,請便請罷,只是以後莫再讓我出手給她看病!」
薛桐一邊說,一邊沖齊王眨了眨眼,他是使毒行家,如何看不出溫婉雲是中了毒,從進屋前齊王那句「隨便看看,照症狀說」他就知道,溫婉雲這中風與齊王脫不了干係,他可不想墮了自己的名頭,所以有這丫頭插出來,正好事先言明,以後不是他看不好,而是他受到了輕慢,不給看了,性質完全不一樣。
齊王微一點頭:「長河,拿了本王的牌子進宮求見儀貴妃,請她派個相熟的御醫過來給溫側妃看看。」
妙音感激道:「奴婢代側妃多謝王爺!」
齊王讓人去請儀貴妃派御醫,想是真心念著自家小姐了,貴妃娘娘是溫家的人,定會派最好的御醫來,妙音淚濕了眼眶,看著齊王英俊的側臉,百感交集,若是小姐今日不突發此症,觀小姐先前的氣色,似乎王爺今日答應了她要歇在碧閣。
小姐不管從哪方面說,都不比王妃差,先前還許了她們幾個丫頭,意思只要她們中有人能留得住齊王,便將人許給齊王,只要懷了孩子,將來也就能有個出身了。就算不管別的,妙音想,能跟著齊王這樣的男人,哪怕一輩子做個通房丫頭,她也心甘情願。
駱靈也來看了溫婉雲,並很是和氣地叮囑了丫環們,讓她們有什麼需要,只管向管家開口,不管溫側妃這裡要什麼,府裡只要有,都不得拒絕,一切都得以溫側妃的病為重。
駱靈不是嘴上說說,當場就把庫裡存的千年人參、冰山雪蓮、冬蟲夏草等珍稀藥材都取了過來交給妙音,還對妙音說不管何時,只要溫側妃這裡有事,只管去尋她。妙音很是感慨了一番,心想王妃看起來也不像是傳言中的狠惡之人,只怕是自家小姐妒忌人家,以前妄加誹謗的。
便是駱靈病了,齊王也沒有一直守著的道理,吩咐了丫環看著,人便散開了。等只有兩人的時候,駱靈問道:「這藥效也太烈了些吧?不是像知書那樣,忘記前事的藥麼?」
齊王輕瞥她一眼:「我只說藥還有一顆,可不曾說過是知書服下的那種。她想要殺了你,只讓她忘記前事,未嘗簡單了些。」
「她只是說說,而且我也教訓了她。」駱靈想到溫婉雲口眼歪斜的樣子,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中風可不比別的病,就算是將來治好了,後遺症也是要留下的,這樣的懲罰不知道是不是狠了些?心中忽然想到,如果是自己有一天與齊王成了敵對,他會不會也這麼對自己?
很快她又拋開這個想法,自己這是做什麼呢,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明明他是因為對她好,才會如此的,便是他手上沾了血腥,那也是為她而沾的,她有什麼理由怪責於他?
「怎麼了?你像是有心事?」齊王看出了她的猶豫。
她沖齊王笑了笑,搖了搖頭:「沒有,我只是想到,你對我這麼好,似乎什麼事都不用我親手做了,以後要是我變懶了,你可不能怨我!」
齊王捏了捏她的鼻子,眼中浮起一絲暖意:「當然不會,只要有我在,你想做什麼,都有我!」
「那我想吃芝麻餅!」駱靈笑道。
齊王面色一變,他什麼都會,可就是不會下廚。可是面前的人兒眼巴巴地望著他,面上滿是希冀,鬼使神差的,他竟然點了點頭。
駱靈頓時笑得滿臉開花,狡黠地笑道:「我也不急著吃,阿軒可以慢慢做。」
一看齊王的臉色就知道他必然不會做,為了防備他做出來的東西難以下嚥,總得留點時間給他學習嘛!至於說駱靈為什麼要提這個要求,為何不自己做,那是因為她的廚藝雖然不差,菜做得挺好,卻不怎麼會做麵食,炒菜與做麵食,那可是兩碼子事,和面那種工作,她一向不喜歡。
這個時代同樣有君子遠皰廚的規矩,這個男人肯為她下廚,可見是個視規矩如糞土的,這樣的人才能夠容忍她的某些不合適宜吧?也只有這樣的男人,才是真心愛她!
她又問了齊王一些問題,知道溫婉雲還真真切切是中了風,那個藥的作用,大概就是讓正常人的血液興奮,突然引起中風的症狀,好好兒的一個美人兒,從此後就只能與床為伴了。
「還有沒有可能治得好?」駱靈問道。
她心想若是治得好,那就證明了古人的智慧無窮,如果有機會回到現代,一定要將藥方拐去。
據她所知,中風可是一直困繞著後世的人們,這可是個惡疾,經常導致人的突然死亡,就算通過手術治療,醫生說也只有5,的機率能夠完全治好,治好的多半也有後遺症,駱靈就見過鄰居的一位大叔,因中風導致癱瘓,好不容易在家人的照顧下能夠拄著雙拐走路了,後來酒癮犯了,喝了點酒,情致病情惡化,最終成了植物人,不死不活地拖著,令他自己和家人都受累。
「薛杉能夠!」齊王回答。
「啊!他真的能夠?」駱靈的眼中冒出了許多星星。
齊王不悅地頓住了腳步,拉長了臉看著她:「藥是他給的,他自然能夠解!」
縱然駱靈說過對薛杉沒什麼,不過是覺得他像自己的哥哥,不過看提起薛杉來她這麼興奮,心中多少還是有些不舒服。
駱靈見他神色不善,心下卻是竊喜,這個男人為什麼臭著個臉,她自然知曉原因,不就是因為提起薛杉,又吃醋了唄!
上次那個香囊她趕著做了戴在他身上,確實繡工最為繁雜,他戴上後寶貝得什麼似的,比對紫曜石還重視,除了洗澡時,都不取下來。如今天冷,蚊蟲漸漸少了,駱靈讓他取下,換個玉珮什麼的戴著也好看些,他都不願意。
看看四下無人,駱靈踮起足尖,揪住他的衣袖,飛快地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紅著臉退開。齊王愣了一下,伸手輕撫被她親過的地方,眼中多了一絲氤氳的暖意,唇角情不自禁地勾起,拉著她閃入假山背後,輕道:「這樣就算了麼?」
「不算嗎?夫君待要如何?」駱靈柔若無骨的身子貼著他的,眉間含情,也不懼他,伸手挽住了他勾下來的頸項。
兩人呼吸漸漸相合,分不清誰是誰,一邊耳鬢廝磨,一邊還得分神注意外邊的動靜,怕給過往的丫環小廝發現,這樣的情景,別有一番滋味,齊王半晌才戀戀不捨地放開她,眼中含著熱切的光芒,撫著她的唇說道:「我改變主意了!」
「什麼?」駱靈不明所以。
「明日咱們還是回來住,不住岳丈大人家了,你若想去,每日白天回去就行。」
駱靈給這句話噎了一下,問他:「為什麼?」
「因為……畢竟是在岳家住,不好太荒唐!」齊王理所當然地答道。
駱靈瞬時明白了他意有所指,揮起粉拳捶了她一下:「沒想到你是這麼……這麼……」一時也想不到形容詞來形容他,倒卡了殼,還是齊王接過了話去。
「這麼無賴的一個人?」
「對,就是這樣!」
「那也要看是對誰,別人想要本王無賴,本王還懶得理會呢!」
「你就得意吧!」駱靈狠狠地在他腕上咬了一下,頓時在那裡印了一個手錶,樂得她呵呵直笑。
齊王忍著痛道:「你捨得我痛,我可捨不得你痛,涵兒好狠的心!」
駱靈見他表情曖昧,哪裡還是那個平日裡冷冰冰的齊王,不禁又好氣又好笑,說道:「我看你扮齊公子出現在人前,不是單純為了掩飾什麼身份,而是得了精神分裂。」
齊王不知道精神分裂是什麼,不過卻也知道不是什麼好話,摸了摸鼻子道:「隨便你怎麼說,反正今晚你是逃不掉了!」作勢去捉她,想摟到懷中再來一番溫存,駱靈卻早有防備,一個滑溜閃了開來,瞬間飄出好遠。
「若是我不想,就算是你,也別想抓住我!」一絲輕笑響起,幾不可聞。
齊王瞇了一下眼,心頭一跳,暗影上次沒追上她,果然不是偶然,這丫頭原來一直在隱藏實力,並不是躲過了,而是她的輕功,本在暗影之上。
儀貴妃接到信,派了她最信得過的宮中醫正林守成過來,給溫婉雲號了脈,還遣來了她身邊的得力太監和貴。
駱靈恰到好處地表示了憂心,從她臉上看不出半點作假來,林醫正看了半天,得出的結果自然與薛桐一致,尤其是聽了薛桐先前的診斷,深以為然,說道:「先前既已看過大夫,聽其所言,其醫術定然不弱,老夫雖是太醫院醫正,但那是因為皇上和娘娘賞識,民間藏龍臥虎之輩眾多,想來本官的方子,亦不見得比先前那位的好。」
妙音一聽傻眼了,早知道還是請薛桐醫了,如今惹惱了人,薛桐亦發了話,再不會出手救治溫婉雲,林醫正是給宮中貴人看病的,就算看儀貴妃的面,能夠來給溫婉雲醫治一段時間,也不可能長時間往這裡跑,這下她才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一時之間悔不當初。
等林醫正開了藥方隨和貴一道離去,妙音忙對齊王道:「王爺,可否再請薛姑娘……」
話未出口,已被齊王駁回:「不必了,她脾氣本就古怪,你得罪了她,再怎麼相求,她也不會再給側妃診治,還是別想辦法吧!」
「那可如何是好!」妙音泣道。
「我還未遣人去通知溫家,只顧著先向貴妃娘娘求助了,她在宮裡,想必也不方便,溫家那邊定然還未知曉,妙音,就由你跑一趟吧,把消息告訴側妃的娘家。」
妙音答應著去了,因為王爺記得她的名字,無形中悲傷倒減去了幾分,上馬車時,還隱隱有幾分喜色。